第六章 招禍

老三滔滔不絕講個不住,何梅見這些人無機心,一派天真爛漫,只是語言上不敢恭維,也不與他們答言,一個人坐到別處去了。姜遠好奇心起,一味的追問歷屆武林大會有什麼奇人異事發生,老三就告訴他誰誰誰曾是運用隻手,打敗七大高手,又是誰誰誰單憑一把劍橫掃那屆武林大會無人能比,從此那些的人的名頭就不脛而走,名滿天下,所到之處皆受到綠林朋友的無限仰慕與款待。

姜遠聽得無限神往,恨不能明天就召開武林大會。

老三還要說話時,被老二打斷:“少俠,你姊姊的功夫與你同屬一派,卻遠不及你?你是不是少林弟子?你師傅是哪位高僧?”老二連珠炮似的連問幾個問題,姜遠竟不知該回答那個問題纔好。

姜遠道:“三位大俠,恕在下不便告訴各位家師門派。”

老大到:“我就知道你這毛孩子,不想告訴我們實話。但我已看出,你使得是少林內家功夫,至於這劍光像少林又不像少林,看你的樣子,肯定是偷學別人的,怕師傅責罰纔不願告訴我們師承門派,對不對?!”老大對自己的猜想很得意,跳着腳笑道:“等到了武林大會,我去告訴老和尚,你這毛孩子的屁股就開花了!”好像他已經看到姜遠屁股開花的樣子,掩着嘴咕咕嘟嘟的笑個不停。

老三一聽眼前倆人有少林功底,突覺的輸了也不丟臉。只是又鞠躬有下跪的有點那什麼?老三怪眼一翻老二會意,倆人同時走到姜遠身邊,姜遠不曾防備,被這倆人幾乎同時點中關元、歸來倆大穴道。姜遠只覺倆人指尖指處微麻,繼而就全身麻木動轉不能。何梅見姜遠被點,騰地跳起欲救,老大卻橫在面前阻攔,何梅心急如焚也不去管他,橫着掠出一些,想要繞過老大。誰知老大也不動手,只是阻擋面前不讓倆人接近。何梅劈手一掌桃林遍地,老大也不還招,身子十分輕捷的避開。老二老三又一人一個臂膀架起姜遠,飛身躥出廟門。何梅擔憂姜遠,緊追着縱出廟門,眼見那倆人施展陸地飛騰術,三晃倆晃已不見蹤影。何梅不會陸地飛騰術,追了幾步就不見他們蹤影了,只好回頭到廟裡找老大算賬。誰知到裡一看,老大已不見蹤影。

何梅知道這三人並無惡意,只是不知他們爲何要擄走姜遠,何梅擔心起來,收拾包裹走出廟來呼喊姜遠,四處茫無頭緒的尋找起來。此時已是四更天,天空清月朗照,明星點點,何梅獨自走在阡陌小徑上,越發擔憂姜遠,卻無從入手,只得亂走亂找。

何梅找到大天亮也沒有姜遠蹤跡,正自犯難之際,突覺腦頂被一物打中,低頭看時才知是一個小紙團,何梅揀起紙團展開來看,卻什麼也沒有。何梅正自疑惑,忽見前面有個身影一晃,頗像關西三傑的老三,何梅急忙追去,那人身形迅疾如貓,只是一閃就不見蹤跡。何梅再次躊躇不前之時,那人影又一閃,像是在提醒何梅一樣。何梅追至一片小樹林邊,那人身子一晃閃進樹林裡去。何梅生怕有埋伏,提着小心走進樹林。

行不多遠,何梅聽到頭頂高出發出吱吱拗拗的,疑是有人站在高處偷襲,急忙把身子一縱,站定身子這才擡眼觀瞧,把個何梅羞得直臊紅到脖頸,不願看又不得不看。原來,姜遠被人剝的精光,懸吊在一個大樹杈上,嘴裡堵了破布喊不出聲。姜遠的前胸和後背各畫了一隻烏龜,屁股蛋子上寫着傻蛋倆字。

何梅臊紅着臉,爬上樹杈解開繩索,背轉身摸索着取出姜遠嘴裡的破布,姜遠也是羞憤不平,怎奈掙扎不得呼喊不出。

何梅在樹後找到姜遠的衣服,遠遠地扔了過來。姜遠拿着衣服在樹林的小池旁草草擦洗穿上衣服。

何梅說:“咱們還是快走吧,這樹林裡……”何梅原想說在這樹林裡又被戲弄了,但是想到姜遠狼狽的樣子,怕臊了他,再者自己也難以啓齒方纔之事。

於是,倆人匆匆走出樹林,走上大道向姜遠的家鄉走去。姜遠邊走邊憤恨的說:“武林大會上讓我他們捉住之後,也要畫個大烏龜,寫上傻蛋二字。”說完不解恨,一腳把個石子踢飛了。何梅突然想到那傻蛋倆字時,撲哧一聲笑了,姜遠見何梅笑就說:“梅姊,你也笑我。”何梅強忍着不笑出聲來,含含糊糊的說不笑不笑,玉手掩蔽嘴脣,倆眼秋水含光。姜遠覺得讓姊姊如此高興,自己被人羞辱也是值得的。

倆人走到大王莊,姜遠走在前面指給何梅看,說自己曾經在此幹過什麼事情,又指向那裡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走進姜遠的家中,庭院生滿雜草,野兔出入其間,一派久無人煙的景象。姜遠進屋裡看看,一切生活用具都已不見,只有四壁圈定的所在,老鼠吱吱叫着打鬥嬉鬧完全不避人。

這時鄰居的王二走進來,姜遠問家裡的東西怎都不見了。王二說:“你們父子一夜間一死一失蹤,也不知是爲何,後來在你家後院的犄角旮旯裡,找到好幾個人腦袋,才明白那個女人是蛇蠍心腸,大家收了你爹屍身,見你多日不歸,就有些貪小便宜的人拿了你家東西。”

姜遠問父親葬在何處,王二說了地方。姜遠去父親墳前祭奠一番,回來問王二家裡的這些屋舍有人願意買嗎?王二牽線把姜遠的家產變賣些散碎銀倆。

姜遠料理家事完畢,揣好銀倆與王二作別離去。

這一日,倆人走進一家酒樓,二人上到二層,擇臨窗的桌子坐下,點了幾樣小菜倆人正在吃飯之時,忽聽得樓梯想動走上一人,這人一身青布長衫,形容消瘦面色蠟黃,好似一個病人一般。那人走上樓來掃視一番,目光定在了姜遠的寶劍之上。

那人走到姜遠的桌前道:“不知在下能和小哥同坐?”姜遠點點頭,何梅老大不高興,因爲二樓還有幾個空桌椅,何必與人擠在一處。見姜遠已經點頭應允,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頭吃飯。那人連連道謝,提起衣衫下襬坐下,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壺酒。那人斟酒給姜遠,姜遠也不客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那人道:“小哥,有豪氣,再來一杯。”姜遠沒有江湖經驗,見人再斟酒,也不問個來由仍是一飲而盡。

那人道:“小哥的寶劍可否賞在下一觀?”

姜遠摘下寶劍給了那人,那人接劍在手,細細的撫摸,倒轉觀瞧,愛不釋手。那人道:“小哥,可曾知此劍的來歷麼?”姜遠搖搖頭說不知。

那人呷一口酒道:“此劍乃是當世五大神劍之一的玄冥神劍,這五隻劍乃是武當掌門使得雲華劍,峨眉掌教使得寒冰劍,魔教得了蝕骨劍,還有一個是辟邪劍。這玄冥神劍與這辟邪劍流落人間,有多少豪俠壯士爲此流血殞命,不知小哥如何得來的?”

姜遠就把山洞裡與倆人打鬥之事,告訴青衫客人,沒有說神玉的事。

那青衫人道:“小哥,不知那道人便是人稱花花道人的妙真道人,那瘦小的便是人稱花蝴蝶的柳聞鶯。”

姜遠這才知那倆人是妙真與柳聞鶯。

青衫人道:“小哥,慾望何處去?”姜遠說想去武林大會湊湊熱鬧。那人點頭,又說了一些套話,那人就起身告辭了,何梅見那人識趣自己走了,就和姜遠坐在二樓的酒樓上臨窗看了看街景。倆人酒足飯飽之後,這才起身向城外走去。

出的城門,倆人一商議距九月十六的武林大會有些日子,不必急於趕路,可以邊賞玩沿路風景邊往掛甲臺走。

倆人正走着,忽聽到有人說:“不知死活的東西,留下頭來。”倆人一怔,回身看時正是與自己喝酒的青衫人。

姜遠奇怪這人怎能突然翻臉,何梅已經拉開架勢迎敵。

那人道:“你知我是誰麼?”何梅道管你是誰,定不是好東西。

那人陰慘慘的道:“我就是柳聞鶯的師傅,人稱辣手摧花的恆無忌是也!今天我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着恆無忌使出一招狂風掃落葉,勁風凌厲向倆人襲來,姜遠不敢怠慢,輕輕躲過,就放出了劍光。

恆無忌哼哼笑着咬牙道:“此劍必是我的,愛徒的血海深仇也要報,今天一併送你們歸西。”說着放出一道青光與玄冥神劍鬥在一處,何梅近身去攻恆無忌的下盤,誰知恆無忌看起來面色蒼黃,功夫卻不弱,下盤穩如磐石,何梅攻幾次都沒有任何效果,差點被他所傷。何梅舍下盤而攻上盤,恆無忌雙指點處全是身體大穴,倘若被點非死即傷,何梅佔不到半點便宜。

姜遠知道碰到硬茬了,不拿出玄冥神玉無法致敵於死地,但這神玉有時有用有時沒用,倘若扔出去是一塊死石,倆人的性命就不保了。姜遠拿出單珠仍是像扔石塊一樣,扔向恆無忌。恆無忌看到一顆圓圓的小東西,向自己飛來以爲是什麼暗器,恆無忌藝高人膽大,也不閃避準備接住來物,然後再扔出去,來個以牙還牙。等到單珠到了近前,才發現此物不可小覷,急忙使一個鷂子翻身,身子凌空翻幾個筋斗站定空中,那單珠貼着鞋底劃過。恆無忌只覺腳掌火燒一般,他長吁一口氣,心中暗叫:“好險,好險。”那單珠一擊不中就落地了,姜遠沒有召回之法,只能大叫:“梅姊,把單珠拿過來!”何梅揀起單珠之時,恆無忌一招連環腿就踢過來,何梅使掌去劈恆無忌的小腿,恆無忌的連環腿先是虛招,何梅正好中了圈套,何梅見一掌劈空,收掌再劈下去時,那腿突轉方向,何梅知道不妙收掌迴護時已然不急,恆無忌一腳踢到何梅腿上,何梅站立不穩,撲通摔倒,單珠脫手滾出老遠。

姜遠見何梅受傷,使動劍氣罩住倆人,他邊打邊往何梅處挪移。

何梅趴伏着痛苦的咬牙道:“姜遠,快跑!”

姜遠幾乎滴下淚來,這世上除了爹就是梅姊對自己最好了,此時她已危在旦夕,卻讓自己逃跑。姜遠想今天就是死也要一起死,使動玄冥神劍光華萬道,裹住青光寶劍意欲吞噬。恆無忌見久戰不下,暗暗佩服姜遠小小年紀有此地步的劍氣真是俊才,同時也稱讚玄冥神劍真是神物,於是想更加迫切的得到此劍。

恆無忌得劍心切,也使動青光寶劍與之纏鬥。就像倆條巨龍在空中相鬥,一青一紅,顏色燦然。

恆無忌與姜遠一時難分高下,恆無忌轉動眼珠,計上心來。他邊打邊退,使動狠辣招數直擊何梅,何梅受傷難以抵擋,他想先結果了女的,再來收拾男的。姜遠見何梅無法抵擋,只好收劍認輸。恆無忌心中大喜,手中暗暗蓄髮掌力,意欲一掌打死姜遠。正走到倆人約四五步的距離時,一塊綠油油的東西朝面門打來。原來姜遠準備拿神玉賭一下,神玉發光此人必死,神玉不發光他就只有等死了。

恆無忌輕輕一躲,那綠玉就重重落地了。姜遠想天不佑我啊!

恆無忌生怕再有暗器飛來,倆人距離太近沒有時間反應。準備退幾步,突然小腿被人死死抱住,動身不得,拍了倆掌那人硬挺着不鬆手,那人有氣無力的說:“姜遠,快……跑……”

姜遠看到何梅的嘴角流下鮮血,殷紅的,有一種錐心刺骨的痛。

姜遠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你愛徒的是我,與我梅姊無干,你放了她,我殺剮任你。”

恆無忌道:“放她也不難,你只要吞下我八步斷腸散,我自會放她一條生路的。”姜遠道好一言爲定,拿藥來!恆無忌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扔給了姜遠,姜遠一手拔去塞子,一手把瓷瓶對準嘴脣倒進嘴裡。

恆無忌看着姜遠做着這些,臉上的肉一跳一跳的。看到姜遠吞了一整瓶的八步斷腸散,他不禁有些佩服這小小孩子的膽魄與氣度。

何梅見姜遠吞吃了八步斷腸散,以求放過自己,真是愛恨交加。如今他即將要死,我豈能苟且偷安,想到這何梅擡掌便向自己腦門拍去。恆無忌見何梅要自戕,急忙點中她的穴道,把她的手掌慢慢放下。

姜遠突覺胃裡有萬把鋼刀在攪動一樣,他咬牙挺着說:“你快放我梅姊走!”

恆無忌道:“傻小子,你的命只爭朝夕,還操別人的心,這個小美人我是不捨得放走的!"說着抹了一把何梅的臉,何梅此時動身不得,只拿一雙眼睛狠狠瞪着恆無忌。

姜遠跪伏在地,擡起紫青的臉龐說:“你……你……”氣急攻心竟昏死過去了。

恆無忌看看何梅,越看越喜歡,雙手就要來撕扯何梅的衣服,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嬌喝:“大膽狂徒,還不住手。”恆無忌聽聲是一位姑娘,轉身觀瞧,眼前站定一人,果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嬌豔動人。恆無忌道:“又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說是她先還是你先?!”說着淫笑不止。

來人啐罵道:“無恥卑鄙小人,竟敢調笑你家姑奶奶。”

說着放出一道紫色劍光,直衝恆無忌命門而來,恆無忌放出青光寶劍與之纏鬥,只見那紫色劍光有如出海蛟龍矯夭扭動光華萬丈,青光寶劍畏首畏尾,似乎有許多忌憚之處。

恆無忌見青光寶劍佔不到便宜,收起劍光夾着何梅就走,那人那裡容得恆無忌逃走,只一縱就到近前,雙指直點恆無忌的天柱穴,恆無忌使一個老樹盤根,繞到來人身後去了。來人不慌不忙轉身輕巧靈敏,雙指又往恆無忌的大穴死門上點去。恆無忌見遇到勁敵,不敢怠慢,施展平生所學與來人鬥在一處。幾十招過後,恆無忌看出來人的招式路數來自於峨眉,心想這小小年紀竟有峨眉如此造化,看來此人必受過名人的指點,高手的教導。

又戰數合,恆無忌漸漸處於下風,心知不好如若不捨這女子,自己性命堪憂。於是,對來人說:“大爺有事先走一步了,給你一個禮物,好生保管,等大爺有興致了,與二位會上一會。”說着把何梅向來人一拋,自己轉身逃之夭夭。

來人接住何梅,見她面如土色,急忙解開穴道,何梅一口鮮血噴吐出來,就歪在來人懷裡了。

等到第二天何梅悠悠醒轉過來,她便看到自己躺在一間客房裡,房間乾淨雅潔,檀香嫋嫋。很是寂靜。何梅第一閃念就是中毒的姜遠,她想站起身來,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急忙扶住牀,重又躺下,她想到姜遠可能已經魂赴他鄉,就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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