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刀
2014-04-12
心悅客棧。
這是一家歷經了三部小說背景的客棧,招待過三個男主角,可說是歷史久遠了,生意也一如既往的好。
店小二在一樓來回穿梭,忙得不亦樂乎,掌櫃的則在櫃檯邊專心地看着賬本。
顧客們吃喝聊天,激情澎湃,氣氛熱鬧非凡。
沒有任何人留意靠窗喝茶的張辰。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着,默默地注視着窗外的點點滴滴,顯得與這熱鬧的世間格格不入。
直到一個年輕人的到來。
這個年輕人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神色鬼鬼祟祟,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他急匆匆地走進客棧,徑自來到張辰的對面坐下,拿起茶杯作出喝茶的樣子,把頭埋得低低的,好像故意用喝茶的樣子來掩蓋自己的身份。
張辰對此哭笑不得,開口道:“這位兄臺,這杯茶是我喝過的。”
那少年聞言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事,我不介意。”
張辰汗顏道:“可是我現在沒杯子喝茶了。”
少年道:“這樣啊,那杯子還給你好了。”說罷將杯子遞過去,神色也隨之變得更加謹慎,似乎沒有杯子的掩護就讓他沒了安全感。
張辰道:“兄臺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少年低聲道:“唉,一言難盡,小弟我本着俠義心腸,想做些劫富濟貧的好事,誰知竟如此倒黴,一開始便啃到了硬骨頭,技不如人,險些被抓到,不過還好錢財到手了,嘿嘿。”說完從懷裡掏出個錢袋,一臉心滿意足的笑容,自我陶醉了一會兒又道:“只不過那廝爲了這點錢一直對我緊追不放,我情急之下才躲入這客棧中來,但願沒被發現纔好。”
張辰道:“兄臺高義,不知劫了富以後要去濟哪些貧啊?據我所知,這附近好像也沒什麼貧困人家啊。”
少年反駁道:“誰說沒有?我不就是貧困人家嗎?”
張辰一時失笑道:“原來兄臺濟貧是濟的自己啊,自力更生,可敬可敬。”
少年一點也沒覺不好意思,反而很是受用,抱拳道:“這位兄弟真是好眼光,你我今日相聚於此也算有緣,還未請教兄臺大名。”說話間一時興起,卻將正在避難的事給拋到腦後去了。
張辰禮貌地笑了笑道:“張辰。”
少年道:“小弟名煙,自小離家,在外闖蕩,不得不練些謀生手段,這劫富濟貧也算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了,不知辰兄是否也是離家在外闖蕩呢?”
張辰道:“兄臺好眼力。”
名煙道:“哈哈,辰兄過獎了,看你渾身上下一覽無餘,就知道你是涉世未深的富家子弟,出門就被騙得一貧如洗了,你說我猜得對嗎?”說完還對張辰眨了眨眼。
張辰頓時有種被人裡裡外外看透了的感覺,渾身不自在。
名煙見此哈哈大笑,道:“今日辰兄運氣不錯,你我有緣,恰好我這次戰果甚佳,便請你喝酒了,你看如何?”
張辰含蓄地笑道:“離家這段日子身無分文,每日只能弄些野味過活,許久未沾酒,倒還真有些嘴饞了。”
名煙道:“哈哈哈,辰兄,我喜歡你的直率,今日我們一醉方休。小二!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給我送幾壺上來!”
小二高聲應道:“好嘞,客官稍等,馬上送到!”
酒很快便到了,名煙給張辰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哎辰兄,你知道在外闖蕩靠的是什麼嗎?”
張辰將酒一口飲盡道:“靠什麼?”
名煙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得意道:“靠的是腦子。”
張辰道:“哦?”
名煙道:“要是不會動腦子,任你武功再好又有什麼用?你看看那個倒黴蛋,他武功比我好多了,結果呢?他的錢袋現在不是在我手上嗎?”
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柔卻帶着淡淡殺氣的聲音:“哦?你的意思是說,我沒腦子?”
名煙猛地一驚,回頭看去,果然正是被偷了錢袋的那個人。
身形偏瘦,樣貌卻十分驚豔,乍一看竟讓人誤以爲這是個女人。
要仔細看過以後才能真正確認這是男人。
妖豔的男人。
而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與妖豔完全不相干的刀,一把只比普通劍刃稍微寬些的刀。
他沒有如想象中那樣大發雷霆,反而若無其事地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邊,三人呈三角形坐着,張辰一副事外人的姿態,名煙忐忑不安,妖豔男則淡定地把玩着手中的刀。
名煙望着妖豔男,侷促道:“大……大哥,你可千萬別誤會啊,我……我只是想……”
妖豔男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道:“不必多說了,你可知道你偷了誰的錢?”
名煙賠笑道:“大哥真會說笑,當然是大哥你的錢啦,難道還會是你的雙胞胎弟弟不成。”
妖豔男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名煙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恕小弟孤陋寡聞,不知大哥的大名。”
妖豔男輕笑一聲道:“妙手空空嚴三刀,你可聽過?”
名煙驚道:“你是嚴三刀!”
妖豔男似乎很享受於對方的這種反應,微笑地點了點頭。
張辰則有些疑惑道:“嚴三刀?是哪號人物?”
妖豔男聞言皺眉,看來對張辰的這種反應很不滿。
名煙道:“你剛出道,沒聽說過也正常,嚴三刀,以搶人錢財爲生,只要一出手,三刀之內便分勝負,從他出道至今,從未失手過,他也因此得名嚴三刀。”
張辰點頭道:“原來如此。”
嚴三刀道:“既已知道了我的名頭,那麼現在只要你給我兩樣東西,我就放你走出這家客棧。”
名煙道:“哪兩樣?”
嚴三刀道:“我的錢袋,還有你的右臂。”
名煙一驚,正要答話,張辰卻忽然咳嗽了一聲道:“嚴三刀是吧,這位名煙兄臺請我喝過酒,也算是我欠他一個人情了,今日你要當着我的面如此欺辱他,我還真接受不了。”
嚴三刀眉尖一挑道:“那你要如何啊?”
張辰道:“既已要到錢袋,那便放他走就是了,要他的右臂又沒有你的好處,何必呢?最多再賠你點錢就是了。”
嚴三刀冷笑一聲,將刀插在桌面上道:“我嚴三刀生平最恨別人討價還價,小子,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否則你也走不出這家客棧。”
附近的顧客見這邊亮刀子了,有的膽子小的都默默地付賬走了,有的膽子比較大的或者好奇心比較重的,則還留在這裡,一邊假裝用心吃飯,一邊等着看看有沒有熱鬧。
這時候名煙道:“辰兄,你還是不要趟這渾水了,唉,是我出師不利,我認了,你趕緊走吧,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搭上性命,不值。”
張辰道:“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嗎?我今天還就不走了,就算我打不過他,也不會做那種縮頭烏龜!”
嚴三刀微笑道:“很好,年輕人,有膽有識,這是你自願的,那麼,你們倆就一人留下一隻臂膀來吧。”
張辰盯着他道:“我要是不肯留呢?”
嚴三刀殺氣側漏,冷聲道:“那就留下命來。”
張辰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真是笑話,我敢保證,你三刀之內絕對傷不了我,信嗎?”
嚴三刀輕蔑道:“就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鬼?我還真不信。”
張辰道:“那打個賭如何?”
嚴三刀道:“賭什麼?”
張辰道:“要是你三刀之內沒傷到我,那你不但要放我們安然離開,還得賠償我們一筆費用。”
嚴三刀道:“那我若是三刀之內傷到你了呢?”
張辰道:“任你處置。”
嚴三刀笑道:“很好,不過先說好,不準跑出這個客棧。”
張辰道:“放心,我憑的是實力,不是小動作。”
兩人起身來到客棧正中沒有桌椅的位置,對視間,隨時便要出手。
名煙也起身來,一臉緊張地看着張辰,想看看他要如何去躲三刀。
嚴三刀出手三刀那可是從未失手的,雖然他劫掠的對象都不是如各門派掌門那種程度的高手,但三刀內取勝,數年來未嘗一敗,這也是很驚人的戰績了。
名煙不禁爲張辰也爲自己捏了把汗。
張辰要是賭輸了,那可就是兩條人命啊。
這時候那些好奇心重的人也紛紛開始退避了,一個又一個地付賬離開了客棧。
開玩笑,刀劍不長眼,這對招間稍微失手一下,那這些旁觀的無辜之人就可能要人頭落地了,就算不死,見血也是難免的。
兩人的這種行爲嚴重影響了客棧的生意,但掌櫃的顯然也是經歷過不少風風雨雨的土豪,心道最多就是損壞幾張桌椅了,至於影響生意嘛,也就是一時的事,等他們打完就一切恢復正常了。
他倒也算是心態上佳。
對於眼前的嚴三刀,張辰是很有自信的,因爲那日號稱天下第一的吳痕都許久刺不中他,這個嚴三刀又怎麼可能三刀之內傷到他?
其實吳痕許久傷不到他,只是因爲沒有用劍,沒有劍,孤絕三劍中那些劍招威力就會大打折扣。
畢竟是劍招,終歸要有劍,才能發揮出十成效果。
經歷過無數戰陣的嚴三刀,面對這個小鬼也是自信之極,找準一個點,手中刀迅捷無比地劈將過來。
然後就見張辰十分瀟灑地輕移幾步,竟就這般輕描淡寫地避過了第一刀。
嚴三刀大驚,心道:“這小子當真是不可貌相啊,輕身功夫竟如此了得!”他知道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失手的,因此剛纔能避過這一刀,定是對方身手了得。
他警惕地看了看張辰,開始仔細尋找起對方的破綻來,三刀就剩兩刀,他再也不敢託大了,這次要是輸了,就不僅僅是賠錢的問題了,那輸的可是自己數年來的名聲啊。
多少年未嘗一敗的嚴三刀,竟然敗在一個剛出道的小鬼手上,這事要傳出去,自己以後還怎麼混?
念至此,他不禁更加謹慎地尋找起對方的破綻來。
張辰則一直自信地站在原地不動。
也許論交手,自己連三流都算不上,但若是單論輕功,那他是有絕對的自信的。
就算是宮中一向與自己家族不合的大內高手劉公公,也不得不對家傳輕功說聲贊。
嚴三刀來來回回掃視了許多遍,竟一處破綻也未發現,不禁暗暗擔憂起來。
對方該不會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數年來自己一直都謹慎地尋找對手,只挑有必勝把握的下手,這才保持不敗的記錄,想不到就在今天,自己竟然一失足成千古恨,碰到了一個大大的釘子。
可是現在已經沒法回頭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己雖然是個劫匪,但這點骨氣還是有的,因此即便是忽然沒了信心,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這樣想着,他運足了氣勁,使出十成力來揮出了一刀,這一刀要是再不中,那就說明自己真的技不如人,就算再砍十刀百刀也沒有用了。
這一刀,中還是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