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夜。
古風站在駙馬殿的巨大門廊前,看着無邊的大雪飄下。
一件大氅披到了他的身上。
古風回頭,把寒苓攬在懷中。
“怎麼不睡了,我吵醒你了嗎?”他關切的問。
“伸手沒摸到你,就醒了。”寒苓說,“怎麼了,又想念大可國了?”
“現在叫亡苦國了。”古風平靜的說,“何況,那裡早就不是我的故鄉了。”
“但是你現在仍看向那裡啊。”
“看着又能如何,我只是那裡前朝的一個落拓王子,現在,那裡還會有人記起我嗎。”
“一定會有的,”寒苓說,“其實,我早就想看看你的家鄉了。”
古風看着寒苓。
“要不,我們明天和爹爹說一下,去你的家鄉看看吧。”
“可是,那裡現在正是夏天,你會受不了的。”
“我最想體會的,就是夏天了。”寒苓有些激動,“汗從身上留下來的感覺,我只有之前帶兵打仗纔有過,但是那和在夏天流汗一定是不同的。夏天,茂密的樹木,草尖上滾動着的露珠,迎着晨曦盛開的各色小花兒,灑過林梢兒的夕陽餘暉,夜幕下的蟲鳴,還有,你給我講過的,雨天的荷,坐在池塘邊,賞雨,聽荷,一定很美。”
寒苓的眼睛閃閃發光。
“我聽大可國……亡苦國來的商販說,現在天下的英雄都聚集在安陰縣附近的一個林野中,要不,我們就去那裡吧。”
“就這麼定了。”寒苓把手放在古風手中。
在雪之國這段時間,古風贏得了國王、王子、大臣們的好感,後來雖然大可國被亡苦國取代了,但他們對這個前朝王子的喜愛並沒有因之減少,雪墨王反而因此對古風更添了一份關心。
因此,當古風和寒苓提出要去亡苦國看看時,雪墨王略一沉吟,就答應了。
兩人選了一輛較小的自走車,帶了些被服食物,就出發了,文武大臣都在白殿外送行,寒獵則送到百里之外才回去。
坐在自走車中,行路倒也舒適。距離亡苦國越近,古風感慨越多,而寒苓則越來越興奮。
很長時間以來,寒苓即使在室外,也控制自己不再長出長毛,爲此,她在自己的故鄉穿上了那種只有異鄉人才穿的厚厚的衣服,甚至還凍傷過。
但是爲了古風,這一切都值得,
終於到了雪線這裡。
“這裡就是你的故鄉了。”寒苓依靠在古風身上,看着車子過了雪幕。
她伸出手出,感覺到了陽光和乾爽的空氣。
“不下雪了!”寒苓驚訝的高喊起來,跑下了車子,在雪地上原地打轉。
古風也停住車子。
儘管周圍還是一片白茫茫的,但是晴朗的天空告訴他,這就是他的故鄉,只是他這個遠來的遊子,不知道是否還能在這諾大的天地間,找到一片立足之地。
兩人又上了車子,行進了幾個時辰後,地面上最後一絲殘雪也消失了,這真真正正的是亡苦國了。
對寒苓來說,這幾個時辰的行程一趟驚奇之旅,她用力的聞着不同於雪之國的陽光的味道,不斷的發現沒有見過的書,沒有看過的鳥,陌生的、從車邊跑過的動物。等雪線完全退去,很多野花也開始出現,古風不得不常常停下車子,讓寒苓下去採摘,沒多久,這個不大的自走車竟然被佈置成了一輛花車。
寒苓終於還是累了,她躺在牀上,用手把玩着花朵,進入亡苦國後,溫度越來越高,她早已脫去了厚厚的雪裝,換上了從亡苦國商人那裡買來的夏裝。
古風看着短打扮的寒苓躺在花叢中,不由得一陣衝動,他把車子改成自動駕駛,然後站在牀前,在寒苓的輕輕驚叫聲中,吻了下去。
行了十多日,來到了安陰縣地界,不久,車子進入了草原。
“這就是草原!”寒苓好奇的下了車,脫了鞋子,感受青草在腳下的奇妙感覺,突然,她發現了一隻兔子。
“好可愛!”寒苓急忙跑過去,兔子向前一跳,躲開了,寒苓再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她累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可別小看兔子,它比人跑的快多了。”古風笑着說。
“這個小東西叫兔子嗎,真可愛,就是太調皮了。”
“你以爲兔子會乖乖的讓你抓嗎,萬一你是壞人呢。”
“可是我不是啊。”
“但是兔子並不知道。”
“它真笨。”
“哈哈,兔子纔不笨呢,我們這裡有個成語,叫狡兔三窟,就是說兔子有多聰明的。”
“哼!我不聽,我不聽。”
寒苓又上了車子。
開了一段距離後,兩人看到了一個帳篷。
“咦!”寒苓驚奇道,“那個建築,有些像我們雪之國的耶,有個圓頂,就是圓頂小了些。”
“那是帳篷,”古風耐心的回答寒苓的一系列問題。
兩人經過帳篷時,聽到了帳篷中傳來的讀書聲,古風猛的停住了車子。
“是方介儒兄嗎?”他來到帳篷前,喊了一聲。
正在讀古詩的方介儒身子一震,他扔下試卷,疾步走出了帳篷。
“王爺!”方介儒大喊一聲,走到古風身前,“你怎麼到了這裡。”
“我哪裡還是什麼王爺,你叫我古風就可以了。”古風說,“在雪之國呆的久了,想回來看看,你是我見的第一個故人。”
“我也很想念你啊,王爺,不,駙馬爺,”方介儒說,“身邊的這位,想必就是寒苓公主了。”
“方大哥你好,經常聽古風說起你。”寒苓落落大方的說。
“公主好。公主長的真漂亮,駙馬好福氣啊。”
“哈哈哈哈,是啊,她可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收穫。”
寒苓有些害羞,但還是高興的看了古風一眼。
“方兄,直接稱呼我們古風、寒苓就行了,不用客氣”。
“來,古風,寒苓公主,進來,我給你們燒茶喝。”方介儒引兩人進屋坐定,“不知你們下一步什麼打算。”
“聽說這裡最近羣賢畢集,我想在這裡盤旋一陣,不知道方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一會兒我帶你去見翁白,說一聲就好了。他也一定想見你。”
寒苓聽到翁白的名字,眼睛亮了一下,但她隨即又看向古風,眼中濃情如故。
方介儒把寒苓這些微小的動作看在了眼中,他放心的微笑了一下,爲兩人沏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