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稀疏的草叢也從土地中退去時,袁立的心情慢慢恢復了明朗,而半和尚在神行符的加持下,顯得遊刃有餘,顧盼自雄。
“和尚,你去湯陽郡要見什麼人?”
“哎~,我還以爲你永遠不會問呢,不過問了也是白問,我見這個朋友很神秘的,自然不能跟你說了。”
“是嗎?有這個神秘沒?”袁立攥住拳頭,伸到了半和尚臉上。
半和尚把袁立的手打開,“對別人不能說,但是既然我倆這麼投緣,和你說說也無妨,其實,我這個朋友是個刺客,”半和尚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袁立,繼續說到,“他有個習慣,受僱殺一個人,要救九個人,也不知道他這種類似迷信的習慣是從哪來的,不過,不管他要殺的人,還是他要救的人,都沒有真正見過他。”
“而你現在要見他。”
“是啊,我都說過了我們是朋友了。”
“刺客也有朋友嗎?”
“不多,但也有,事實上,我也準備介紹你們認識下。”
“沒興趣,我如果要殺一個人,一定會讓對方知道。”
“那是因爲你現在還沒有要殺的人,算了,以後你會懂的。”
接着,沉默的天使降臨兩人頭上。道路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使四野的荒涼變得容易忍受了一些。
“客官,來歇歇腳吧,家常小菜、新鮮牛肉,再來些我們自釀的米酒,包管您舒舒服服。”一張笑臉撲面而來,穿一身灰衣的夥計,出來招呼,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在他手中翻飛一下,在長條凳上弄了幾個周折,“請坐,這位小哥雄壯過人,我們的牛肉、米酒包您滿意,倒是這位……”夥計遲疑的又多看了半和尚不僧不道的裝扮幾眼,“恕我眼拙,不知大師傅飲食可有何禁忌?”
看到路邊酒肆的第一眼,半和尚已經伴隨着夥計的吆喝落座了,這時他笑罵一聲,“囉嗦什麼,我們倆百無禁忌,好酒好肉只管上就行。”
“好嘞。”夥計轉身忙活去了。
由於日過正午,離夜晚又尚遠,所以酒肆裡比較冷清,只有袁立左手對角位置那張桌上坐了兩個人,商人打扮,一人黑瘦精幹,顯然經常外出辦事,另一人則白胖富態。此刻,兩人正在熱烈的討論什麼。
“再過一個月,虎步賽又要開賽了,不知道我們湯陽郡隊這次遇到蒙漢郡隊,有多少勝算。”黑瘦之人說道。
“能有什麼懸念,我們湯陽郡隊恐怕是咱大可國最差的了吧。沒聽別的郡裡的虎步賽迷怎麼說咱們嗎?送分隊。很多郡隊輪到和咱們比賽,提前一天就喝酒慶功了。而蒙漢郡隊又是出了名的強悍,步戰士壯碩,槍戰士技巧高,弓戰士神妙無雙,比賽結果現在就註定了。”白胖之人悶悶不樂的說道。
“那也不一定,不到最後一局,難定勝負。也許天佑我湯陽,這次出奇跡呢?”黑瘦之人強笑了一下,不過顯然,他的一番話連自己也沒說服。
袁立聽的一頭霧水,“什麼虎步賽?”
半和尚無語的看了袁立一眼,“帶個黃口小兒出門都比你問題少。虎步賽都沒聽過,枉你還在大可國生活了二十三載。”
和尚用手指沾酒,在桌上畫了個方框,這個是校場,長三百步,闊一百步。這是校場的中線,兩隊分列中線左右,每隊17人,6個步戰士、10個槍戰士、1個弓戰士。步戰士先戰,雙方步戰士分別站在兩個相連的圓圈內,每個圓圈最闊處有一米半。兩個步戰士站各自圈中進行角力,先出圈者告負。
這時,兩隊共20名槍戰士持木槍上場, 兩隊分別站在自己校場一方,號角響起後,以一字隊列向對方挺進。兩隊相交時進行槍戰,以一炷香爲限,結束時,計算雙方完好的槍數。如果一方槍全斷,也可提前結束槍戰。
槍戰結束後,就進入最後的環節,箭射虎口。校場的兩頭各有一頭銅虎,張着血盆大嘴,弓戰士要把箭射入虎口。
箭射虎口環節直接受步戰士和槍戰士戰鬥結果的影響。弓戰士站在中線發射,也就是距離虎口150步。如果己方步戰士勝出,弓戰士可前進10步,離虎口140步。己方槍戰士剩餘的槍數,決定着弓戰士有幾隻箭可發射。而對方弓戰士可站於己方銅虎後20步的掩體內狙擊對方弓戰士射來的箭枝,防守一方弓戰士可持有的箭數,同樣取決於己方槍戰士剩下的槍數。
進攻的弓戰士箭盡,視爲一輪結束。此時,由記數員記錄攻方射入虎口的箭數,得到相應的分數,然後一局結束。
下一局,由守方主攻,規則如前。一共進行6局。
半和尚解釋完,又和袁立對飲一碗,桌上的一罈米酒已經見了底,坐在左邊角落的兩人也走了有一會兒了。
“略懂了。聽剛纔那兩人的口氣,我們湯陽郡在虎步賽中戰績不佳了。”
“你們湯陽郡。我是越芒郡人,我們越芒郡隊可是強隊,說起湯陽郡隊,哈哈哈哈……”
兩人吃喝停當,半和尚付了酒資,兩人繼續北行。離湯陽郡只有半日路程了,路邊也熱鬧了起來,商旅之人或乘車,或三五同行,很多幾口之家也相攜出遊,領略郊野風情。
兩人腳程較快,在日頭將落未落之時,一座青銅色的古城已經進入兩人的視野。
湯陽郡被一條闊10米、深5米的護城河圍住,城牆高10米,以磚土爲主,由於本地的土質泛黃,再加上城牆久經風塵,呈現一種暗黃色調,在夕陽之下,這座面積達20平方千米的城池無愧青銅之城的美譽,彷彿它厚重的城身承載了無盡歲月,從迷霧般的歷史中穿越而來。
之前只見過帳篷的袁立呆立當場,濃厚的生活氣息撲面而至,引起他一陣陣的悸動。歷史似乎用某種東西撥弄了一下他的心絃,引起了心頭無盡的震盪。
“快些走吧,再晚些,吊橋就要收起了,你肯定不想睡在河邊吧。”半和尚拍了拍呆若木雞的袁立,率先向吊橋走去,袁立遲疑了一下,緊跟幾步,走上了吊橋。半和尚和守門的士兵說了幾句話,守門士兵看了幾眼野人打扮的袁立,揮揮手,袁立隨着半和尚進入了湯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