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依然用溫柔似水的聲音一聲聲不厭其煩的應,“嗯,嗯……”
良久,等夏寶貝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夏亦澤已經用這樣的姿勢抱着他不知過了有多久。
夏寶貝終於滿意了,從他的懷抱裡出來,才似乎像是終於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一般,歪着腦袋詢問,“二舅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夏寶貝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
夏亦澤不知該如何回答,一張俊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對上夏寶貝那雙清澈的黑瞳,所有的謊言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彷彿一出口,就是玷污了這樣的人兒。
可,他又如何解釋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夏亦澤剛想開口解釋,
夏寶貝卻恍然似明白了一般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喔,我明白了,二舅舅你一定也是被那個壞蛋給抓來的對不對!?”
不等夏亦澤說些什麼,夏寶貝已經緊握着小拳頭義憤填膺的說道:“二舅舅,你不知道,那個壞蛋真的太討厭了,他長得那麼醜,居然還那麼討厭!”
“寶寶不會讓他得逞的,他想用寶寶來威脅爹地孃親,門都沒有!?”說着便傲嬌的一撅小嘴,一臉氣鼓鼓的抱胸說道。
夏亦澤的心裡不知爲何,忽然鬆了一大口氣,餘光撇見黑妖那一張瘦骨嶙峋的面孔上,那上下抽動的面骨,夏亦澤很想笑,卻是生生的忍住了。
摸着夏寶貝柔軟的腦袋,他決心做一回欺騙者,“是啊,我也是被那個壞蛋給抓來的……”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道陰毒的視線牢牢的鎖定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只要他多說一個字,那個人便會將他粉身碎骨。
“寶寶,”盯着夏寶貝清澈的黑瞳,夏亦澤雖然知道他在這裡不會出事,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你在這裡,要好好地,知道麼?二舅舅要被關到隔壁去了,你要聽話,不要傷害自己,知道麼?”
額頭上,有滴滴汗水掛下,夏亦澤的目光裡,出現好幾個夏寶貝小小的臉蛋,小小的身影,似乎,連目光所在的焦距都變得不甚清明。
忍住滿目眩暈的痛楚,他強忍着說道。
夏寶貝雖然不明白二舅舅爲何要這般交代,可是他大抵是明白他是爲了自己好的,於是他乖巧的點點頭,頗爲男子漢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吧二舅舅,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長大了,還要照顧爹地孃親還有二舅舅你呢!”
夏亦澤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看着那明明自己早已深處險境卻依然用那般擔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夏寶貝,不知該說什麼好,“……真乖!”低沉着嗓音,他柔聲道。
……
“夏家二少爺,翎羽跟蓮仙親生兒子的二舅舅,與你合作的這段時間,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說話哄騙小孩子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啊!”
空寂的走廊內,千萬道紅色的光線在視線內閃閃滅滅,招搖不定。
一隻蒼蠅從縫隙中飛入,在碰到那道紅色的光線時,突然翅膀一個撲棱,然後眨眼間被分割了個乾乾淨淨,只餘一片翅膀,從視線裡招搖而落。
空氣中,有潮溼的陰氣慢慢從某個地方浮起,間或帶起一絲血腥味。
黑妖陰鷙粗噶如牆壁上磨礪的粗石一般的嗓音響起,任誰也不難聽說那語氣裡的嘲諷之色。
從玻璃房裡出來後,夏亦澤並沒有急着去治手,而是靠在玻璃房壁上,一直閉眼沉思着什麼,就是因爲他莫測難明的態度,黑妖才忍不住出言譏諷。
“呵……”夏亦澤擡起眸來,一聲冷笑不假思索的出口,“你以爲,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那脣角微彎,勾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讓黑妖眼白與眼球混合在一起的黑瞳,更加幽深黑暗。
“後悔了?”一道‘嘎嘎嘎’的嗤笑聲響起,望着此刻夏亦澤那副要生不死的樣子,黑妖譏諷道。
“後悔?”夏亦澤咀嚼着這兩個字,面龐隱沒在黑暗裡,俊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大清楚。
“後悔與我合作?或者說,後悔迫害你的手足?”黑妖咬緊了‘手足’那兩個字。
夏亦澤的俊臉抽動了兩下,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讓他的俊臉更顯可怖,“我沒有手足——”
咬牙切齒的聲音,伴隨着‘滴——’一聲汗滴聲落下,砸在下面的一方泥土裡,然後一絲淺淺的陰黴之氣在空氣頓起。
夏亦澤痛苦的閉上眼,想起初初知道自己身世時的那時,他怎麼都不敢相信,他原來不是夏家的親生兒子,當時的那一刻,猶如五雷轟頂一樣將他砸下。
卻是心裡有絲小小的竊喜,他真的不是夏家的兒子,即使這個猜測在心頭縈繞了多年,當被證實的這一刻,他的心裡,莫名的有些竊喜。
他的女孩,他愛護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如果他們除去這一層的關係,那麼他們是否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只是,他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他的女孩,終於還是成了別人的人……
夏亦澤的眉宇抽動了下,眉心幾乎攏成了一個‘川’字,只覺得手臂處的痛楚越發強烈,強烈到他就要支撐不下去,可是爲何,有時候他卻早已是麻木了呢。
“對哦,我差點忘記了,你不是夏家的親生兒子,你與蓮仙沒有一絲關係,你更是跟那個家族沒有任何關係,並且,你需要通過我的幫助,才能找回你的家人,找回你失去的記憶!嘎嘎嘎……”
又是一陣冷笑聲在空中想起,他的內心似乎被什麼給觸動,俊臉再度抽動了兩下,怒聲出口,“閉嘴,我們的關係,哪是你可以隨便議論”
一句話還沒說完,身周突然有一陣陰風襲至,然後一把掐住了他下頜,夏亦澤忽然張大了雙眸,眸子幾乎快從眼眶內突出來一般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