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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卜鐵的身影,湮沒在瘋狂的獸魂之中。淒厲的慘叫聲,在昏暗的天地間迴盪不絕
峰頂上,無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隨着收斂心神,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看着手中的魔劍,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不死心,總想着與神族講和。
與萬聖子、鬼赤,能夠化敵爲友。與原界家族,也能擯棄前嫌。
偏偏是玉神界的神族,極爲的固執蠻橫。他嘗試了數次之後,雙方依然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而唯一的緣由,便是要搶佔通天途徑,以便神族逃脫浩劫,而獨自逍遙於九天雲外。
真是荒謬!
天道之下,衆生平等。所謂神族,又憑什麼凌駕於衆生之上?
再者說了,自神洲凡俗,至部洲蠻荒,再到賀洲、盧洲,乃至於地下蟾宮,自稱神族後裔者何其多也,卻不見有誰獨享天緣。總而言之,路是走出來的,命是拼出來的。適逢大亂之世,更有人能夠置身度外。
而再多的道理,也改變不了現狀。這場殺戮之戰、生存之戰,仍將持續下去……
無咎收起魔劍,手上多了一物。
一截青色的竹杖,三尺長短,青碧如玉,入手沉重。神識可見,其通體嵌滿符文。
這便是鬥牛郡的長老法杖,應爲仿製而成。憑藉其中的符文,能夠輕易施展神通。
無咎放下竹杖,又拿出一個玉石指環。
抹去禁制,指環內的情形一目瞭然。十餘丈大小的所在,存放着數萬塊五色石,以及各種丹藥、符籙、玉簡等物。
厲囚自爆元神,毀了隨身的一切。而卜鐵未能如願,被迫留下法杖與納物戒子。
無咎稍加查看,從指環中找出幾枚玉簡,無非是功法口訣,並無出奇之處。
記得幾位神族的長老與刑天,皆施展過一種逃脫的神通。淺而易見,卜鐵不通此術。他的隨身物品中,也見不到相關的口訣。
無咎揮袖一甩,面前再次多了一堆的指環,或玉石煉製,或金銀打造,足有數百之多。
接連遭遇苦戰,殺了不少神族弟子,自然有所收穫。而他面對如此衆多的納物戒子,竟然沒了殺人奪寶的喜悅。
修仙,修得長生與逍遙,卻變成了殺人的手段……
無咎逐一抹去納物戒子的禁制,將其中的物品收集整理。他如今沒有工夫修煉,也看不上尋常的功法。而十數萬塊的五色石,依然是難得之物。片刻之後,他正要收起滿地的戒子,面前又多了幾塊黑色的木頭。
陰木?
烏黑的木頭,卻堅硬如鐵,並散發着詭異的氣機,竟是極爲罕見的陰木。以玉神界之地域廣闊,應該不乏各種天材地寶。他之所以關注厲囚與刑天所施展的神通,因爲對方的假身之術與陰木符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怎奈他的陰木符早已告罄,誰料今日又意外得到了幾塊陰木。
無咎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他不作耽擱,祭出劍光,焚化晶石,重拾他的煉器之道……
轉瞬之間,兩日過去。
空曠的山谷中,已見不到幾個人影。而四周的山腳下,卻多了一個又一個洞口。
一道白衣人影,走出靜修之地。而不遠處的草叢中,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嫣然笑道——
“師兄,你前去尋找龍鵲,緣何又守在此處?”
“靈兒……”
韋尚從靜坐中睜開雙眼,道:“我怕有人驚擾,故而……”分說之際,恰見一雙明眸閃爍,他搖了搖頭,遂即不再言語。
冰靈兒走到近前,欣喜道:“我已盡數祭煉了玉螻!”
“如此便好!”
韋尚站起身來,道:“是否告知無咎,莫讓他惦念!”
冰靈兒擡頭仰望着遠處的峰頂,伸手挽起韋尚的臂彎,淘氣般的笑道:“他忙着呢,且不理他,以免被他收入魔劍,你我趁機閒逛一二。”
“這個……也罷!”
韋尚執拗不過,只得答應。
冰靈兒拍着小手,雀躍往前。其婀娜的身影,白色的雲紗,使得盛開的花兒,給這熾熱荒涼的山谷平添了幾分生機。
韋尚隨後而行,他粗獷的臉上多了一絲莫名的溫情之色。
他看着那位小師妹長大,又陪着她走到今日。一個曾經的女娃娃,也變成了嬌美無雙的仙子。依照師尊的遺願,他已達成使命所託。而本該及時離去,卻又總是不捨。是不捨兄妹之情,還是另有牽掛,他也弄不清楚,且繼續守護下去……
穿過山谷,一排洞口呈現眼前。
其中一個巨大的洞穴中,排列着八具戰車,並聚集着成羣的修士,還有一位金須金髮的壯漢在大聲說話——
“諸位、諸位,無先生是我兄弟,我之所以獻出戰車,只爲幫着他對付神族啊。而戰車爲我所有,自然由我管轄。仲權、章元子、羌夷、毋良子、魯仲尼、齊桓,以及夫兄,隨我駕馭戰車……”
神族弟子,均在忙着設置陣法、開鑿洞穴。而龍鵲卻打着某位先生的旗號,趁機召集人手。在夫道子、仲權、羌夷等人的相助之下,他如今已召集了七八百位家族弟子。
龍鵲正在發號施令,見到韋尚與冰靈兒走了過來,他得意笑道:“哈哈,靈兒仙子與我韋尚兄弟也來了,再加上無先生與鬼妖二族的高手,即使遭遇神族,你我自保無虞……”
韋尚與衆人舉手致意。
而冰靈兒則是好奇道——
“如此龐大的戰車,只怕驅使不易哦!”
“龍某傳授法門,有何難處……”
原界家族的十萬之衆,已抵達玉神界的東極谷。而此去最終抵達何處,無從得知。又將遭遇何等兇險,也沒人知曉。
或許,這是一場註定沒有終點、沒有輸贏的征程。唯有血腥的殺戮追隨着滅亡,一路瘋狂不停……
此時此刻,盧洲的闞鸞谷,雖然遠離了殺戮,卻也同樣處於浩劫降臨前的等待與煎熬之中。
“姐姐,無咎大哥何時歸來?”
“末日降臨之時。”
“能否躲過那場浩劫?”
“不必擔憂!”
“嗯……”
“傳你的功法,好生修煉。”
“月兒不敢懈怠……”
“姐姐有事在身,失陪……”
一處洞府的門前,坐着姐妹二人。
而身爲姐姐的月仙子,一身白衣,容顏絕世,威勢莫測;身爲妹子的凝月兒,則是衣着樸素,相貌秀麗,僅有築基修爲。
月仙子交代幾句,飄然離去。
凝月兒的臉上依然洋溢着歡欣的笑容。
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時候,遇到了無咎大哥。本想彼此相依爲伴,他竟然一去不返。憑藉他所留下的靈石與功法,月兒終於築基有成。而尚未啓程找他,他已成了名動天下的高人。不僅如此,他還有了一位天仙道侶。而這位美貌與修爲絕世的仙子姐姐,同樣的疼愛月兒。
嗯,普天之下,誰有月兒這般幸運呢!
凝月兒尚自沉浸在滿足中,不遠處的洞府中冒出幾道人影。她急忙起身,拱手相迎——
“湯前輩、水子前輩、落羽姐姐……”
湯哥、甘水子、落羽,乃是樑丘子的弟子。
三人與凝月兒結伴遠行,彼此並不陌生。而凝月兒畢竟沒有師門傳承,難免遭人輕視。也幸虧樑丘子的相助,否則她休想離開飛盧海。不過,來到盧洲本土,尤其是抵達闞鸞谷之後,凝月兒的身份陡然提升。
“哎呀,豈敢當得前輩之禮?”
湯哥慌忙擺手。
落羽連連搖頭,責怪道:“月兒,何必見外呢?”
甘水子抱着臂膀,也淡淡來了一句——
“月仙子乃是神殿使,天仙高人,盧洲的至尊。即使家師在她面前,也要自稱晚輩。而你是她的妹子,卻如此屈尊,豈不折殺人也!”
湯哥察覺不妥,低聲提醒道:“師姐,慎言……”
而甘水子卻沉下臉色,叱道:“我如何說話,用你管教?”
“我……”
湯哥不敢多說,神情尷尬。
凝月兒愣在原地,小臉通紅,神色發窘,一時不知所措。
她從未離開過夏花島,不知外界的恩恩怨怨。而來時的路上,這位甘水子倒也隨和,對她頗爲關照。誰料見到了月仙子之後,她便像是換了個人而性情大變。
落羽則是趁機上前,眼光示意——
“月兒,借步說話,有功法與你討教……”
“嗯……”
凝月兒頗爲喜歡落羽,因爲對方始終待她如一。她點頭答應,兩人挽手走入洞府。
湯哥也想離去,卻聽道:“給我站住!”他只得止步,又聽道:“我相貌如何?”
“啊……”
只見甘水子的手中多了一面銅鏡,自我端詳之際,她女扮男裝的臉頰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之色。
“這個……師姐的相貌,堪稱百裡挑一呢!”
湯哥賠着小心,敷衍一句。
誰料甘水子接着問道:“比起月仙子,如何?”
“月仙子前輩?那是萬里無一……”
湯哥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而話音未落,叱呵聲響起——
“滾——”
緊接着銅鏡砸來,“砰”的擊中岩石,直接飛落深谷。
湯哥嚇了一跳,扭頭便跑。
甘水子猶自滿臉的怒容,卻已無人發泄,她恨恨頓足,轉而面向深谷,兩眼中透着莫名的怨恨與失落之意。而久久之後,她又搖頭嘆息——
“這是怎麼了,當年離開盧洲本土,便已死了心思,如今又何必妒忌月仙子的貌美絕世呢……而他有了冰靈兒,豈敢朝三暮四……若是這般待我,哼……”
甘水子自言自語着,心結漸漸消失,她竟然感到慶幸,如釋重負般的舒口氣,轉而揚聲喊道——
“湯哥,給我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