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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好壯觀的地下宮殿啊!”
寂靜的山洞內,相繼冒出四道人影。
其中的三位老者,正是瑞祥、泰信與馮宗。隨後現身的中年男子,則是夫道子,他驚喜過後,衝着腳下兩小片灰燼稍稍詫異,便忙着四處查看。
數十丈方圓的所在,依然是珠光閃閃而亮如白晝。
只是那白玉石臺,以及趴伏的數百死屍,給這地下的宮殿,平添了幾多陰森詭異。換作常人,或許恐懼難耐。而對於四位仙道高人來說,卻精神一振。
即使瑞祥,也不禁眼光一閃,卻同樣留意到了地上的兩小片灰燼,隨即又環顧四周而神色疑惑。
“這便是乞世山的地宮?”
“不錯!乞世山年代久遠,城中的蠻族管轄部洲至今,堪稱王族,不僅善通鬼神,還熟知各種秘術。據說,此處的地宮便爲古人所留,只爲庇佑後人……”
“夫道子,你倒是無所不知!”
“呵呵,我懂得部洲各地方言,稍加留意,便不難知曉……”
“夫道子,你此前逼迫蠻城的主人,便是爲了這個地宮?而那主人,只是一個女娃……”
“諸位,莫要小瞧了那個女子。據說,她是古人後裔,有破碎虛空的通神法門,故能統轄部洲而受到萬衆敬仰!不過,我命她歸順投誠,誰料她竟負隅頑抗……”
“哼,只因聽你之言,我門下弟子死傷慘重!”
“我也沒想到啊!諸位且看——”
山洞雖然寬敞,而除了石壁的珠光,並未見到什麼寶物,只有當間的石臺與上面層層疊疊的死屍惹人注目。
在夫道子的示意下,瑞祥與泰信、馮宗走到石臺下。
夫道子揮袖一甩,石臺堆積的死屍從中分開一條通道,白玉臺階上,盡是早已凝固的斑斑污血。他搖了搖頭,笑道:“呵呵,我還以爲蠻族的主人與她的嫡親,已逃往別處,卻不料自取絕路!諸位且看——”
他又接着分說:“這或許便是傳說中的日月星辰塔,可破碎虛空而直達九霄!”
泰信不以爲然:“若真如此,莫非還要以身殉祭不成?”
馮宗隨聲附和:“蠻族的菁英之輩,已盡數而亡,便是那個女娃娃亦未能倖免,如此破碎虛空,着實悽慘……”
夫道子還想分說兩句,突然飛身而起,而尚未落地,已錯愕不已:“是誰……”
泰信與馮宗看向瑞祥,隨後雙雙躥上石臺。
瑞祥依舊是一手背後,一手拈鬚,很是淡定自若,而雙腳卻已緩緩離地。
轉瞬之間,四人已相繼落在石臺之上。
石臺之上,只有一堆白玉碎屑陪伴着一個女子的屍骸。而那女子的胸口,不僅插着一把短刃,還擺放一個古怪的金鍊,且四周散落斑斑點點的碧翠玉屑。
泰信道:“這……這是蠻族之主?”
馮宗道:“嗯,正是那個女子!”
“不!我說的是有人先到一步!”
夫道子擡手抓起金鍊,又低頭查看屍骸,以及屍骸身上以及旁邊的玉屑,轉而又散開神識看向山洞。少頃,他將金鍊拋向瑞祥,隨即一甩袖子,竟是連連笑:“呵呵,想不到啊,你我攻城之後,只想採掘五色石,卻不料被人搶先尋到此處並奪走寶物。瑞祥長老,你元天門還真是能人輩出啊!”
泰信惱道:“所言何意!”
馮宗也是不滿:“夫道子,有話不妨講在明處!”
“既然兩位有所不知,我便實說了吧!”
夫道子搖了搖頭,擡手指向來處:“地宮的洞口,已被萬斤大石封死,若非懂得遁法,沒有人能夠進出此處。而洞口前的地上,卻有真火焚燒與法力的痕跡,顯然有人打鬥,並焚屍滅跡。兩位再看——”
他又指向石臺:“這堆玉屑,分明爲器物所留,且氣機未絕,而長老手中的金鍊,或爲關鍵之所在,卻被人爲毀壞!”
泰信與馮宗循聲看向瑞祥手中的金鍊。
只聽夫道子接着說道:“有人先到一步,殺了兩位誤入此地的弟子,逼死了蠻族之主,搶走了乞世山的上古至寶!”
瑞祥衝着金鍊端詳片刻,卻並未追究所謂的上古至寶,而是出人意料般地緩緩問道:“善後如何?”
泰信拱了拱手,答道:“乞世山已毀,古城的蠻族也已驅逐殆盡。弟子們則由前輩帶領,自行趕路。而此去遙遠,地域廣袤,途中便於歷練,只須三年之後,於金吒峰下匯合便可!”
馮宗跟着說道:“我星雲宗弟子,玄武峰尚存三百有餘,而玄武谷,已不足四百之數。”
“爲期三年?”
瑞祥微微頷,拈鬚道:“且罷,你我不妨遊山看水,倒也樂哉!”他手指一鬆,金鍊摔在石臺上清脆作響。他擡腳踏空而下,看着四周層疊的死屍,淡淡又道:“卻不知金吒峰有何玄妙,誰能教我?”
這位元天門的門主,玄武峰的長老,總是不苟言笑,且話語飄忽,叫人捉摸不透。
泰信與馮宗換了個眼色,隨後跳下石臺。
夫道子獨自站在石臺上,愕然道:“長老,有人搶走寶物,豈能就此作罷?”
瑞祥的去勢一頓,兀自離地丈餘而悠悠懸空,隨即慢慢轉身,反問道:“夫道子,你還想怎地?是你聲稱乞世山藏有寶物,又是你聲稱寶物被搶。誰人所爲?是你,是我?是我門下的弟子,抑或是玄武谷的弟子?”
這位地仙的高手,平日裡淡漠少語,而一旦出聲,便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夫道子微微一怔,而不過瞬間,已恢復常態,歉然道:“無憑無據,是不便猜疑,否則適得其反,徒惹混亂,怪我唐突了,不過……”他稍作沉吟,又道:“命弟子自行歷練,只怕不妥,何況爲期三年之久……”
“有何不妥?”
瑞祥沉聲反問,哼道:“大浪淘沙,始得真金!”
夫道子似乎有些無奈,苦笑嘆道:“長老所言極是,在下受益匪淺!”
瑞祥的眼光微微一閃,拈鬚道:“哦,你何妨說說金吒峰呢?”
“一座山峰而已……”
“只怕不僅於此……”
“呵呵,長老所有耳聞?”
“我元天門也算是爲了星雲宗征戰多年,我總不能一無所知吧?何況五色石,尚在我的手上!”
“呵呵,路上再說也不遲!而長老的五色石爲數太少,不堪大用,你我此去,還須多加尋覓!”
“哼,不勞煩神,我自有吩咐!”
“如此便好……”
……
暮色降臨。
樹林下,篝火旁,七個人正在歇息。
乞世山已遠在數百里外,星雲宗弟子也各自離去,如今一行只剩下七人,就此結伴趕往金吒峰。而金吒峰相距遙遠,橫穿部洲腹地頗爲不易。值此歇息之際,衆人的心思舉止各異。
即使夜間,也不見一絲涼爽。倒是有飛蟲不斷撲入火光,給這悶熱的荒野平添幾分喧鬧。
阿威與阿雅並肩坐在一起,他撿起一根樹枝扔進火堆,似乎興致不錯,帶着笑容說道:“三年後趕到金吒峰便可,此間你我不妨見機行事。若得機緣,便爲收穫!”
阿雅頷會意,卻擔憂道:“萬吉長老與諸位同門,均已遠去,若有意外,你我或將孤立無援呢!”
阿威不以爲然道:“只須祭出傳音符,便能召喚同門!而憑藉你我的修爲,應無大礙……”
“我是說,倘若召喚不及……”
“師妹是怕玄武谷找麻煩……”
師兄妹說到此處,皆扭頭看去。
他二人的旁邊坐着阿勝、阿三,以及阿猿與馮田。而幾丈之外,還有一人斜躺在草地上,手裡拿着酒罈子,獨自暢飲不停。
“無咎!”
阿威臉上的笑容沒了,厭惡道:“此去遙遠,路途多變,你務必要聽從吩咐,否則莫怪我將你扔在半道兒自生自滅!”言罷,他又哼了一聲:“哼,若非長老有令,我才懶得管你!”
阿勝勸說道:“照看弟子,乃你我長輩的本分。而無咎的修爲足以自保,師兄放心便是!”
無咎兀自斜躺着,恰好面對火堆。不知是火光的照耀,還是苦艾酒的酒勁所致,他白皙的臉色有些紅,並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他抓起酒罈灌了口酒,打着酒嗝出聲道:“阿威前輩,多謝你帶我同行啊!阿勝前輩,何不拿出酒來痛飲一番!”
阿勝搖頭:“你僅送我兩壇苦艾酒……”
苦艾酒,來之不易,頗爲珍貴,且酒勁怪異,沒誰捨得這般喝水似的痛飲。
無咎又灌了口酒,滿不在乎道:“哎呀,今朝有酒今朝醉……”
馮田淡淡說道:“師兄,想不到你還是善飲之人!”
無咎再次抓起罈子以酒迴應,好似已醉意迷離:“嘿,要不要切磋一二……”
馮田含笑搖頭,矜持如舊。
阿威不便作,卻兩眼一瞪:“阿三,你緣何悶悶不樂?”
阿三坐在篝火旁,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反倒是默默不語,心事重重的模樣。
聽到呼喚,他驀然一愣:“啊……”
恰於此時,有人湊了過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舉起酒罈子便是猛灌。他躲閃不及,嗆得連連咳嗽,卻又被趁勢按在地上,頓時酒水如注。他慌忙大叫:“師兄,饒命——”
阿勝卻是手扶鬍鬚而哈哈大笑:“哈哈,瞧見沒有,師兄弟之間,就該這般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