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退下時,我見她們眼中都似有些淚光。//*看*書閣*等她們退走,我不禁嘆出了一口氣。龍鱗軍固然強悍,但沈西平這種帶兵方法,實非我能。但事已至此,我總不能馬上向武侯辭職吧。也許,在武侯心中,我也算是他親信了,任命我爲龍鱗軍統領,也是爲了將這支強兵納入自己帳下。我對金千石道:“金將軍起來吧,我這個實在有點婆婆媽媽的,請金將軍不要介意。對了,你說的薛文亦是何人?”金千石坐到椅子上,道:“薛文亦是我右軍的工正。
他有個外號叫薛妙手,極擅機關之學。對了,統領將沈大人的首級奪回時,乘的那隻風箏便是他做的。”我道:“那天,你們怎的會備好那東西?知道我陷在那裡了麼?”金千石笑了笑,道:“那日我們本不知統領也去,那本是爲前哨秦權將軍和左哨陳亦凡將軍預備的。因爲事急,薛妙手也只做了一個。不曾想,他們失手了,統領卻一戰成功,天下英雄,也不是盡在龍鱗一軍啊。”他的話,我也聽得出話語間的自大之意。但他至少已許我爲英雄,我不禁淡淡一笑,道:“可你們怎麼把握時機的?”金千石道:“這便是薛妙手的奇技了。
統領,你現在能走動麼?”我試了試。現在我身上有三處大傷,腹上的已經結口,問題不大了,腿上只是皮肉之傷,只有一條左臂仍是疼痛不堪,倒無礙行走。我道:“行啊。”“那請統領跟我來吧。”我有點好奇,翻身要下牀,金千石一邊喝道:“喂,快出來幫統領下牀。”那兩個女子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到牀邊小心翼翼地扶住我。我站定了,向她們微微一笑道:“謝謝。”這話似是什麼叫人害怕的話一般,她們一下子有點侷促不安,手腳都不知怎麼放。我也沒有再理她們,跟着金千石出去。
一走出帳篷,我道:“那兩個女子是哪裡來的?”金千石道:“那是屬下的兩個俘虜。統領不喜歡麼?末將見她們長得一模一樣,倒也好玩。若統領不喜歡,我帳中還有五個,都可以算絕色,不過比她們也不會好。”我不禁又暗暗嘆了一口氣,道:“龍鱗軍中女子可多?”金千石道:“每個人都有一兩個吧。統領別見笑,末將別無所好,也只有這酒色兩字。”他說着,臉上也不禁微微一紅。我正色道:“金將軍,請你向龍鱗軍的弟兄們說說,以後待她們好點吧。 ”金千石臉色一變,便又跪下道:“末將萬死,起初末將曾有十個侍妾,被我殺三個了。
以後一定待她們好一點。”我單手扶起他道:“金將軍年紀大過我,我不過是僥倖得居此位,大家都是弟兄,戰陣上望將軍聽我號令,平時請將軍也不必太拘禮,叫我名字也便成。”金千石站起來,臉上也有點異樣,倒似有些摸不着頭腦。也許,沈西平治軍,軍紀很亂,上下尊卑卻極講究的。碰上我這個爲上不尊的統領,讓他也摸不着頭腦。慢慢來吧。我看了看天。天色也有點晚了,西門這一帶很是平靜。 武侯的封刀令已下了四天,固然右軍也不敢不遵,更何況城中殘存的民衆已是不多了。
國民廣場中已聚了五六萬城民,也真沒想到,屠城這幾日,竟然已屠滅了極大多數。圍城之初,城中大概有八十萬軍民啊。有七十多萬人死了。這七十多萬,可能餓死的和共和軍自己最後殺人充飢的也有一半。可就算如此,也起碼有三四十萬死在帝**的屠城中。十萬大軍,有誰的手上會沒染過鮮血呢?這時,金千石道:“統領,就是那個。”他指着一個箭樓。我擡起頭,卻見箭樓上伸出一個長長的竹筒。 “那是什麼?”金千石道:“上去看看便知。”他走了上去,我剛踏上一步,卻覺肩頭又是一陣痛,身子也晃了晃。
金千石跳下臺階,扶住我道:“末將該死,忘了統領傷還沒好。”我道:“沒什麼大礙的,多謝金將軍了。”我說沒什麼大礙,一半當然是要強,另一半倒也不是虛言。那個醫官叫葉臺,是天機法師的再傳弟子。張龍友的上清丹鼎派崇尚煉丹,也煉出一些藥來,清虛吐納派不尚煉丹,不過他們更注重醫道。雖然飛昇爲主,醫道爲輔,可清虛吐納派中卻有些人本末倒置,反而將醫道置於首位了。 葉臺的醫術便源出那一派,因爲在軍中,對傷科尤有心得。我傷得不輕,但今天已覺疼痛中有點癢蘇蘇的,那是傷口正在癒合之兆。
路上我向金千石問問勞國基所定之計,他也知之不詳,只知中軍正在準備,在各軍挑選身材矮小的死士,也不知有什麼用。一走上箭樓,有兩個小兵正坐在邊上。見金千石和我上來,他們一下站定,道:“金將軍。”金千石道:“這位是新來的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將軍,你們前來參見。”那兩個小兵也唬了一跳,齊聲道:“楚統領好。 ”他們話如此說,臉上卻依稀有點不服之色。那也難怪,右軍沈西平統軍時,獨立性很大,很多人都只知沈西平,甚至不知有武侯。我一個外人來統領沈西平精銳中的精銳,自然有些人不服。
武侯也因爲右軍有點尾大不掉,纔會借這名目來讓我統軍吧。金千石道:“這是薛妙手做的,他取了一個名字叫望遠鏡。”望遠鏡?我看了看那東西。那是一個很粗大的毛竹筒,擱在當中一個架子上。因爲太長,有一半伸出了箭樓。兩頭不知鑲嵌着什麼,有點亮閃閃的發光。金千石扶住了那望遠鏡,道:“統領,你在這頭看。 ”我走到那一頭,往裡看了看。乍一看,有點模糊,但馬上,我看見了一片營帳,有一根光禿禿的旗杆伸在面前。看樣子,那營帳只豎在幾十丈開外。
儘管模糊,卻仍能看清。那是什麼人的營帳?我不禁一陣狐疑。這望遠鏡正對着西南面,幾十丈外,也就是南門的西北面。可那兒明明是一片空地,蛇人攻擊也一向只攻南門,並不曾攻到西門來。“那是什麼人的營帳?”金千石道:“蛇人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