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站立起來,強忍着疼痛,拱手拜道:“前輩真乃高人!”
敖不凡揹負着雙手,哈哈一笑,然後一臉期待地看着我,道:“怎樣,要不要學?”
我又一次啞然失笑,我上山來是尋求長壽之道的,怎麼反被招爲門徒了?
敖不凡又道:“我是看在你救了雪蓮,又是古大力的徒弟,纔想教教你,其他人求我也不肯教!難得機會,可別錯過。”
我躊躇了一下,問道:“請問前輩,那如果要學的話,要多長時間啊?”
敖不凡伸出兩隻手指,我瞪大眼睛道:“兩年?”
敖不凡笑了笑,搖搖頭,道:“二十年!”
我大叫一聲:“二十年?學完我都老了!”
敖不凡不滿地道:“學功夫,講究築牢根基,循序漸進,急不來,拔苗助長只能適得其反!”
我深深一揖,道:“前輩教誨得是!”深深嘆了口氣,道:“但是宮中多事,又豈能容我偷閒?”
敖不凡皺起眉頭,罵罵咧咧地道:“呸,當官有啥好,表面風光,內裡悲傷,一着不慎,人頭咣噹!還是當個凡人好!”說完,搖着頭,坐回茶几旁喝茶去了!
我笑了笑,也坐了下來,道:“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了,待我卸下一身錦袍之後,定當向你拜門討教!”
敖不凡甚爲不悅,嗯的一下,喝茶不語。
我又道:“其實晚輩這次前來拜訪,實有要事相求。”
敖不凡冷冷地道:“除了武功,我還能教你什麼?”
我拱手道:“前輩乃不世之高人,自然有無盡的智慧值得晚輩學習。”
敖不凡一聽,心中受落,語調稍微溫和了一點,道:“你小子還挺會說話啊!說吧,什麼事?”
我道:“其實很簡單,就是請教前輩的長壽之道!”
敖不凡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道:“就這個問題?怎麼問我了?我根本沒有什麼長壽秘訣,而且我自己都挺奇怪,都一百六十八歲了,怎麼還不死!”
欣蓉不禁噗嗤一笑,嬌嗔道:“太老爺又在胡說些不吉利的話了!”
敖不凡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哈,那我也是在說實話,小欣蓉不喜歡聽,老夫不說便是!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子,你是從哪聽來,說我有這個老不死……不是,應該是長壽之道?”
我道:“其實是在白帝城有這樣的傳說,說是前輩你可能長期吃河鮮……”
敖不凡擺擺手,打斷我的話,道:“我極少吃河鮮!真的,我討厭那股腥味!不過我想啊,我的長壽之道,很有可能是修練鐵襠功之果。”然後又一副期待的表情道:“怎樣,跟我學吧?”
我楞一下,笑道:“實不相瞞,其實是皇上想要求得長壽之道!”
敖不凡一臉無趣,轉過臉去,道:“那我可不教他!”
欣蓉好奇問道:“這吃河鮮能長壽?沒聽說過啊。”
我想了想,決定將實情相告,畢竟敖不凡都已經是一百多歲了,人生經歷豐富,說不定會從中悟出些含義,給予我一點啓發。於是,我將羊皮卷軸的三道難解詩句,以及我們當時的思考一一道出。
這三句詩使敖不凡和欣蓉陷入沉思當中,我只好自顧自地喝茶,不作打擾。
過了一會兒,欣蓉首先打破了沉寂,道:“那一句‘愛食特美味尤鮮’,我就想不出來了,但是那一句‘百千萬頭在心田’我倒是想起一個故事。”
我好奇問道:“小姐請講。”
欣蓉用她那甜美的聲音,娓娓道出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從前,有一個年輕英俊的書生,與一個才貌雙全的姑娘,一見鍾情,月下盟誓,結爲夫妻。姑娘喜歡舞文弄墨,要與書生對對子,書生想了想,便出了個上聯:“氷冷酒,一點,二點,三點。”
姑娘略想片刻,正要開口說出下聯,沒想到她的父親突然來到,見兩人私定終身,於是棒打鴛鴦。姑娘哭訴兩人真心相愛,求父親成全,但遭到斷然拒絕。姑娘性情剛烈,當即氣絕身亡。父親後悔莫及,只得遵照女兒臨終所囑,將女兒安葬在山坡之上。
後來,書生到姑娘的墳頭祭拜,遇上了一位白髮老翁,書生將自己與姑娘的堅貞愛情和姑娘臨死前對聯一事全盤相告,老翁看了看姑娘墳頭的長滿了丁香花,笑而安慰書生,他說姑娘已經將下聯對出來了,書生不解,於是追問,老翁一指丁香花,道:“下聯是:丁香花,百頭,千頭,萬頭。”
我和敖不凡已經沉浸在悽美的故事當中,欣蓉最後道:“後來便有人把丁香花視爲愛情之花,所以,那一句‘百千萬頭在心田’,我猜,謎底就是丁香花!”
敖不凡一邊大笑,一邊鼓掌,高聲道:“小欣蓉真聰明,不愧是我的曾孫女!”
欣蓉羞赧地一笑,道:“其實,我也只是猜猜而已,也不知道是否正確。”
我笑了笑道:“聽小姐這一說,我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覺得你猜得很正確。我們真是孤陋寡聞了!”心下暗道:“不知道飛燕哥是否已經知道這個答案,我是不是該通知他一下呢?”
欣蓉又道:“另外,那一句‘神龍遊走天地間’,我也有點頭緒。”
我立即正色道:“請講!”
欣蓉道:“道家思想之一,便是天地人和,這裡所說的天地間,我覺得指的是個‘人’字,另外我聯想到中藥裡面,有一味藥名爲‘人龍’,我猜,這句詩的謎底就是‘人龍’,也就是蚯蚓!”
我不禁讚歎,道:“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沒想到小姐如此學識淵博啊,不但精通道家思想,還通曉藥理,世上難得!”
敖不凡傲然道:“當然,欣蓉可是我們敖家的精英,是我們敖家代表中的佼佼者!”
欣蓉嬌嗔道:“老太爺又在胡言亂語,我只是略懂一二,剛好讀過一點而已。”
敖不凡故作不滿,道:“哎,那可不是略懂一二,你天天讀書可不是白讀的,我的屋裡全是你的書,我說啊,你不是略懂,應該是大懂,而且是大懂……八九十了!”
欣蓉被敖不凡的滿嘴胡誇,弄得甚是害羞,滿臉緋紅,微微低下頭去,自然而然地成一種誘人的美態。
我被欣蓉那少女含羞之美深深吸引着,呆呆地看得出神。
敖不凡看見我這神情,一掌拍到我肩上,高聲道:“看夠沒有,我也有想法,你要不要聽?”
我嚇得連忙站立起來,躬身拱手道:“請……請受教,啊……不對,請賜教!”然後用眼角瞥了一眼欣蓉,還好她正在沏茶,沒看到我的窘態。
敖不凡將我摁下座去,道:“你那句‘愛食特美味尤鮮’,我覺得也是一種吃的東西,但‘愛食特’這句話好熟,我感覺在哪裡聽過,這好像是一句外來語,但我就是一直沒想到是哪裡聽過……”敖不凡又在不停地思考着。
我還以爲這老傢伙真有什麼好線索,這樣說了等於沒說,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迴應他纔好,於是只好唯唯諾諾地道:“嗯,有道理,有道理!”
敖不凡想了半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想不起,想不起,不想了!”
我笑了笑,道:“很感謝敖前輩和欣蓉小姐的提點,讓在下獲益不少,也節省了我不少的功夫,十分感謝。”
敖不凡道:“好了,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是不是該解決一下我的事情,怎麼樣,跟我學武吧?”
沒想到敖不凡還挺堅持的,我一陣苦笑,道:“前輩武藝超羣,相信門徒過千了,區區小輩,怎敢勞前輩大費心思。”
敖不凡無奈地搖搖頭,道:“我一生從未收過徒弟,我有四個兒子,八個孫子,我不准他們將我的畢生所學教給外人。現在兒子早死光,孫子還沒死的,都不愛學這個,那些孫子還真是個孫子,到現在爲止,生的全是女兒,你說怎麼辦?這女孩子學我這個……沒用!”那確實,女孩子是應該被男人保護的,不應該習武,而且也不可能練敖不凡那玩意兒。
我不解地問:“但是,我不也是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