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都沒了,健康還有什麼意義!房租不要錢?吃飯不要錢?沒工作,我睡天橋底、喝西北風去啊?你讓開!”
“別鬧!你已經被辭退了!”林御風吼道。
鈴音瞪大了雙眼看住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怎麼知道的?”
林御風態度很是鎮定:“我就是知道。總之你去找主編也沒用,先養好病。”
鈴音盯着他瞧了半天,還是不相信:“你騙我!我要去找主編!”她一激動,就有點不管不顧了,手亂推亂打。林御風只得抱住她,認她發泄完這通火氣,自己冷靜下來。她漸漸的覺得手上溼溼熱熱的,擡手一看,竟然全都是血。“呀!我的手上怎麼全是血?”
她再一看林御風的肩膀,衣服已經被紅色滲透了。
“天啊!林……御風,你……你怎麼不告訴我啊?我忘了你有傷,對不起……我……”她緊張得語無倫次起來,舉着兩隻沾滿血跡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好。
林御風只是皺眉,“我說什麼,你會聽?”
“對不起……”鈴音想起林御風用身體擋住燈架的一幕,眼框就不自覺的紅透了。“你這傷……是爲我受的……”
林御風很煩躁的放開她,頭撇向一邊,道:“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流血。”
“所以看到你自己的血就不要緊是嗎?”鈴音這種時候還不忘了調侃。話一出口,她都想打死自己。
林御風額角青筋暴突,惡狠狠的指着病牀,道:“你躺不躺着?是不是想我現在就掐死你?”
鈴音懊悔不已,乖乖退回病牀邊,腳下卻踩到了一個東西,發出“咔嘰”一聲脆響。
兩人同時往她的腳下看去——只見鈴音光裸的腳踩在碎成兩段的體溫計上,一小灘血正在滿滿的從腳下滲出。
“疼死啦!”鈴音抱着腳慘叫着跌倒在病牀上。
因爲自己發癲,導致變成了個“瘸子”,在林御風的威逼下,鈴音只得乖乖在醫院又耗了一天,真是欲哭無淚啊。
因爲擔心工作的事,她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只能靠刷朋友圈度日,也因此發現了那兩張照片。她一開始還以爲自己昏迷的時候夢遊玩手機了,看到第二張照片裡的手,才知道這時林御風的傑作。她氣得牙癢癢,“林御風!你侵犯我隱私!我要告你!”
週日晚上,她實在是憋不住了,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溜出了醫院。
她瘸着個腿,好不容易來到Control辦公樓下。門衛大爺平常跟她關係還不錯,在她的再三央求下,給她開了門。她在辦公室整理了一夜的採訪稿,敲下最後一個句號結尾時,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陸陸續續有同事來上班。週一的早晨異常忙碌,誰也顧不上好奇她爲何到的如此早。
直到晨會的時候,主編才發現到鈴音的存在。
“咦?李鈴音,你怎麼今天還來上班?”主編問。
十幾雙眼睛都齊刷刷的盯在鈴音身上。
鈴音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奇怪,“嗯?今天……我不該來嗎?”
主編反倒比她更加感到奇怪,“唉,我說李鈴音啊,你不是已經辭職了嗎?”
鈴音十分震驚,“啊?沒有啊!我什麼時候說要辭職了?”
主編拿出手機,翻出一條短信,“這可是週四你發給我的辭職短信,上面清清楚楚說了你要辭職。按理說辭職是要正正規規打報告、走程序的,但是我也不攔你了,你的辭職,我已經批准了。”
“短信?不可能啊……”鈴音趕緊翻出手機查看,居然還真有兩條週四發出的短信。其中一條是回覆波梅,說自己在出差,叫她勿念。另一條則發給了主編,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申請辭職,請批准。”
“尼瑪……這短信……不是我發的!這語氣,明顯不是我的風格!”鈴音覺得極其不可思議,莫非自己在昏迷期間手指頭自動玩起手機來了?
主編一臉“你玩我呢”的表情,“不是你發的,難道還能是別人替你發的?”
鈴音辯解道:“這不可能啊!週四我還昏迷着呢……啊!我知道了!”她腦中靈光乍現。週四,她在昏迷,誰陪在她身邊,誰能動她的手機,誰有那樣的說話語氣?除了那個林御風,還能有誰!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能真的辭職啊!“主編,我真沒有辭職!那短信是別人幫我發的啊!而且,而且採訪稿什麼的我也整理完了,這不是還有林御風的這期報導沒有出嘛~”
主編一拍桌子,怒了,“李鈴音!你以爲Control是旅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你的辭職我上週就已經批准了,你現在纔來反悔,是不是也太晚了點!你的採訪稿直接轉給廖熙熙就行了,去財務室領這個月的工資走人吧。”
“廖熙熙?憑什麼把我的心血都白白送給那個女人?這是我不眠不休整理完的啊!”
廖熙熙本來在那看熱鬧看得正來勁,一聽矛頭轉向了自己,便加入了戰爭,“李鈴音!叫你走你不走,偏偏要人趕你不成?”
鈴音看看廖熙熙,又看看主編,再看了一圈在座衆人,從鼻腔裡噴出一聲冷哼,“哼!好,我走,你們……狗眼看人低!”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Control。
一口惡氣憋在心間,越憋越難受。鈴音急需找個出口宣泄。
她一個電話打到自家閨蜜那裡,想要約她出來哭訴,可惜人家正跟趙某人在巴厘島度假,電話根本打不通。
鈴音很是無語,只好掛了電話,一個人承受心中的委屈。
千錯萬錯,都是那林御風的錯。要不是爲了拿下他的採訪,她犯得着受那麼多罪嗎?要不是他偷偷用她的手機發了辭職短信,她會丟掉工作嗎?
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手癢。“不行!我現在就要把那個林御風掐死!”主意已定,她搭了地鐵直衝Unica辦公大樓,卻在衝入大門時,被警衛攔下。
“唉?怎麼又是你啊?又跑來搗亂啊。上次林總可把你照片發給保衛科了啊,下了通緝令了,你還敢來!”說話的,是那個圓滾滾的保衛科科長。
鈴音見到這隻有一面之緣的大叔,依然還是那麼慈眉善目,便覺得他好似自己老爸。一想到遠在家鄉的老爸老媽,她心裡的那股難受勁,就化爲了滿腔淚水。
她一把抱住科長,嚎啕大哭了起來:“啊啊!老爸!老爸!我被那個林御風害得好慘啊!”
科長從事保衛工作幾十年,從未遇上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的警衛A與警衛B面面相覷。
警衛A問:“科……科長,原來這小妮子,是你家閨女啊?”
警衛B:“林總怎麼她啦?不會是……”他瞄瞄鈴音的肚子,“有了吧!”
科長抽出警棍,一人抽了一屁股,“你們兩個不幫忙解圍,還在一旁添油加醋?想不想拿年終獎啦!啊?”
鈴音鼻涕眼淚稀里嘩啦,一隻腳還包着紗布穿着醜兮兮的澡堂拖鞋,看起來就像是報收虐待一般。她扯着嗓門大喊:“把林御風給叫出來!我要跟他單挑!”
“哎呀我說姑娘啊,你就消停些吧。快快快,快把她弄走!在大門口嚷嚷,這影響太不好啦!”
“不要不要我不走!林御風!你給我出來!”鈴音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科長脖子上,怎麼也不肯鬆手。幾人七手八腳連擡帶扯,方把鈴音弄進了保衛室。
科長緊急聯絡總裁秘書。林御風此時正在開會,得知鈴音竟然因爲在公司大門口胡鬧而被抓進保衛處後,嘆了一口氣,破例暫停了會議。他接過電話,撂話一句:“隨她去,不准她出保衛室。”
科長收到指令,很是訝異。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個瘋子一樣又哭又跳的鈴音,很是擔憂的問:“林總,真要隨她?”
“讓她鬧,只要不自殺。”
林御風掛掉電話,回到會議室。“繼續。”他說。
跟林總共事多年的老員工從未見過他爲了任何事情中斷過會議,不禁紛紛猜測起電話那頭的人的身份。
在林御風的指示下,鈴音就被關在保衛室裡上竄下跳,跟耍猴戲一般。保衛科科長親自監督這隻發了狂犬病的猴子,以防止其自殺。
鈴音鬧騰了足足一個小時,終於耗盡了體力,喉嚨冒煙,神情萎靡。
科長問她:“消停了?”
鈴音點點頭。
科長又問:“還要跟林總單挑嗎?”
鈴音搖搖頭。
林御風開完會,親自來到保衛室接見鈴音,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
林御風說:“不是說了不准她出保衛室嗎?”
科長爲難道:“林總,都是我的錯。這姑娘說要上廁所,我們這一羣大老爺們,也沒法跟進女廁去監督。沒想到,她瘸着只腳,竟然還能爬窗戶溜了。”而且萬一她要是真的懷了林總的孩子,保衛科的人手腳稍微粗魯一些,傷到孩子了被怪罪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