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很多人都會做錯事,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從中得到教訓,有的人直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有的人明知道自己是錯的,也要一意孤行。所以,有些錯事可以原諒,但是有些錯事,必須要付出代價。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無心還是沒有回來,周圍越安靜,越讓人心裡不安,總覺得要出什麼事。所有人都沒有睡意,都坐在六扇門的議事廳中等着,等着無心回來,無論帶回來的是不是好消息。
如意沒有坐,她也坐不住,孤獨的站在大廳門口,靠在門邊,呆呆的望着大門口,盼望着那個身影的出現。他們纔剛剛打開彼此的心扉,剛剛走進對方的心裡,不能就此告別,她相信他會回來,因爲他說過,不會再丟下自己一個人。
時間一點點流逝,可是那個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夜幕下,一隊巡邏的士兵手舉火把,正在街道中緩緩前行,不時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但也只是強睜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心中盼望着天能早一點亮起來,平安的度過這一夜,然後回去休息。
街道很窄,也很偏僻,這裡是貧民聚集的地方,也相對其他地方比起來較爲混亂,最容易出事,可是今天這裡顯得異常安靜,安靜的有點不同尋常。
就在這時,巡邏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向前,隊伍後面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突然停下了,不由得紛紛擡頭望去,這才發現前方的路被人擋住了,一道依稀能夠看到的黑影正站在街道中央,攔住了巡邏隊的去路。
“什麼人?讓開!”巡邏隊伍中看似一名小頭領的赤面大漢皺着眉頭,看着前方沉聲喊道,希望用自己的氣勢壓住對方。
可是很可惜,擋在街道中央的黑影並不爲所動,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裡,好像絲毫沒有要讓路的意思,一動不動。
赤面大漢臉色有些僵硬,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示意了一下,高舉着火把緩緩向黑影靠了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膽敢阻攔巡邏隊。隨着人羣和火把的靠近,漸漸地看清了擋在街道中央的那個黑影。
一個渾身被一件黑色斗篷包裹着的身影,身後揹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刀,微微的低着頭,像是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
巡邏隊的人全都看到了對面的身影,心中紛紛泛起了一絲寒意,執行了那麼久的巡邏任務,他們還從來沒有碰到膽敢阻攔巡邏隊的人,而且一看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深更半夜的那副打扮,不是沒命的孤魂野鬼,就是來索命的惡鬼。
赤面隊長深吸了倆口氣,爲自己壯了壯膽子,沉聲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趕緊讓開,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不管你是人是鬼,這是最後的警告!”話音剛落,已經“嘡啷”一聲拔出了挎在腰間的兵器,跟在他身後的士兵們也紛紛效仿,全都拔出了兵器。有兵器在手,身上的氣勢終於恢復了一點,不再像開始那般心驚。
就在這時,黑影突然緩緩的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蒼白如雪的臉,還有一雙暗夜之下精光閃現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對面的巡邏士兵,面無表情。
“送信的人。”黑影冷冷的看着巡邏隊,淡淡的說道。
赤面隊長聽到黑影終於開口說話,心中的那絲壓抑也稍微緩和了一點,皺着眉頭問道:“送什麼信?”他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對方有什麼信可送,送給誰。
“送給賢王府的信。”黑影再一次淡淡的說道,依然不緊不慢。
赤面隊長皺了皺眉頭,緩緩的說道:“我們是負責巡邏的,不是送信的,你找錯人了。”他不知道對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予理睬。
“你們是賢王府的人吧?”黑影掃了巡邏隊一眼,淡淡的問道。
“沒錯。”赤面隊長點了點頭說道,似乎還有一絲油然而生的自豪。可是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爲對方明顯就是衝着賢王府來的。
果然,黑影聽到赤面隊長的話之後同樣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那我就找對人了,我的信沒有字,只有血,所以這信還得你們親自送。”
聽了黑影的話,赤面隊長一時沒有聽明白,有點一頭霧水,可是緊接着他就明白了,因爲黑影已經動了,就在話音剛落之際便閃電般衝了過來,快如閃電,所以即便他明白了也晚了。
只見黑影已經瞬間衝進了巡邏隊人羣之中,拳打腳踢,招招迅猛,毫不遲疑,眨眼間已經有幾名士兵被擊倒,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赤面隊長大吃一驚,趕緊向一旁退開,同時呼喚自己的同伴不要聚集在一起,向四周分散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爲黑影不斷地在人羣之間左閃右挪,眨眼之間已經將原本齊整的隊伍攪的四分五裂,不斷有人倒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赤面隊長驚呆了,他從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身法,也從沒有見過這等快如閃電,一氣呵成的招式,這些東西原本不應該全都聚集在一個人身上纔是。
很快,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倒下,只剩下了赤面隊長一人,對方好像是特意將他一個人留在了最後,否則一上來的時候他便已經倒下。
然後,就看到黑影緩緩的,閒庭信步的向赤面隊長走了過來,蒼白如雪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走到赤面隊長近在咫尺的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要你捎給賢王府一封信,告訴他們,如果有誰再敢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一定踏平賢王府,就像今晚一樣。”
赤面隊長吞了口唾沫,雙腿在打顫,不是他膽小,是因爲眼前的這個黑影實在太過強大,他連一絲反抗的信心都沒有。面對無法超越的對手,識時務者爲俊傑是最好的選擇,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他看着黑影,哆嗦着說道:“信呢?”他已經答應了,願意去做這個信使。
看到赤面隊長已經答應,黑影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沒有憐憫,沒有嘲笑,就只是淡淡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緊接着,黑影突然閃電般將手伸向了背後,然後就看到紅光乍現,一閃而逝!
緊接着,就看到赤面隊長髮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掙扎着摔倒在地,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滾,面色痛苦。只見他的一隻手臂,已經被齊肩砍了下來,掉落在一旁,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和快速。
“記得將我的話帶到。”黑影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街道一側緩緩離開了,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赤面隊長掙扎着扭過了頭,看着黑影逐漸離開的方向,哆嗦着嘴脣,艱難的說道:“血…刀…無…心…”
他的臉色已經比原本的紅潤更加的透紅,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掉落,眼神驚恐。但是他的心中卻在慶幸,因爲他從血刀無心的血刀之下活了下來。
沒錯,這個黑影,正是從紫玄殿中出來的無心,雖然答應瞭如意不找賢王府報仇,但是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至少要給敵人一個警告,告訴他們無視自己的下場。
他拔刀了,但是他沒有殺人,因爲他已經重拾對她的承諾,不然血刀就不會落在那人的肩頭,而是脖頸。而他要送的信,不是紙,不是字,而是滿地的傷員和那隻斷臂。
天邊已經矇矇亮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今天又會發生什麼?熟睡的人根本不知道,一夜未睡的人也同樣迷茫,因爲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明天將會經歷什麼。
正在如意倚着門框昏昏欲睡的時候,上下打着架的眼皮突然睜大,緊接着臉上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容,因爲她看到緩緩從大門口進來的那個身影,那個步伐堅定的身影,無心終於回來了。
緊接着,如意就像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少女一樣,一溜煙跑到了無心的身邊,仔細上下打量着無心,檢查無心身上有沒有受什麼傷,查看了一遍之後終於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無心安然無恙,雖然能看出來不久之前跟人動過手,但是並沒有受傷,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身的血腥味。
這時候,等在大廳中的戰英和鐵雄也已經緩緩走了出來,看到無心向他們微微的點了點頭之後,倆個人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他們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要選一個結束這一切的地方了,必須得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因爲這關係着太多人的生死存亡。然後就是該由戰英親自稟告皇上關於雁門王府意圖起兵謀反的事實,可是現在皇上對戰英的禁足令還沒撤回,想要面見皇上也不是那麼容易。
天剛剛亮的時候,京城便開始亂了起來,因爲一隊巡邏的士兵昨夜被人全都打成了重傷,這個消息很快便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包括巡邏隊所屬的賢王府,甚至已經傳進了宮中。
一時間,整個京城突然開始變得人心惶惶,賢王府也第一時間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對整個京城進行搜查,查找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賢王府侍衛隊長,也是負責京城守衛調配的宮九,第一時間趕到了事發地,也第一時間知道了兇手就是無心,隨即便下令封鎖城門,不許任何人離開京城,然後便馬不停蹄的帶人趕到了六扇門,將六扇門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因爲他知道,無心如果來了京城,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六扇門。
可是六扇門中卻根本沒有無心的人影,非但沒有抓到兇手,還無奈之下向戰英一頓賠禮,雖然戰英現在已經不像是之前在皇上面前那般受到器重,可是六扇門的統領畢竟是六扇門的額統領,否則也不可能和賢王府分庭抗禮這麼久。
一時間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讓他整個人憤憤不平。所以就將所有的怒火全都轉移到了無心的身上,命令所有人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一定要將無心找出來。
可是宮九不知道的是,無心沒等天亮就已經帶着如意等人離開了京城,因爲他知道賢王府肯定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他不想牽連六扇門,所以還是暫時離開爲妙。
他知道如果賢王府找不到自己,肯定會弄得滿城風雨,到時候免不了傳到宮中,他這也是給身在宮中的皇帝提個醒,京城並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銅牆鐵壁,不能完全依仗於賢王府的守衛,這也是爲接下來戰英的進京面聖埋下了伏筆。
人不能**逸了,否則就會被麻痹,到時候很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一直沒有問你,爲什麼這次見面之後我發現你把刀背在了身後,不再是緊緊地握在手裡片刻不離?”
“因爲我答應過你,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再隨便殺人。”
她笑了,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