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自己最在乎,也最不能失去的東西,也許不會大聲昭告天下,但是總會深深記在心裡,不允許任何人去觸犯,這是底線,沒有人會允許別人隨意踐踏自己的底線,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一家小小的客棧之中,無心靜靜的站在牀邊,一動不動的看着平躺在牀上的如意,面無表情,臉色陰沉。如意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被人打暈了,但是無心並沒有叫醒她。
久經波折的滄桑已經出現在了這個曾經美若天仙,如今卻風塵僕僕的人身上,這些天她已經走了太多的路,經歷了太多的波折,一絲憔悴掛在她的臉上,這讓無心無比的心疼,心疼到不忍心將她叫醒,也許只有昏迷的時候她纔會睡得那麼踏實。
無心不知道他在這個最艱難,甚至最危險的時候接受她並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到底是不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做點什麼,去爲她經歷的那些波折和兇險去做點什麼,這也是其中一個他沒有叫醒她的原因。
“慕容堂傳來消息,他們查到了血影的一處巢穴,敵人好像正在密謀着什麼東西,最近有大批的人成員趕到了那裡。”正在這時,冷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依舊躺在牀上熟睡的如意一眼之後,對着無心的背影緩緩地說道。
無心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卻暗中緊緊握住了拳頭。昨天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讓冷嚮慕容堂捎去了消息,讓慕容堂查探血影的下落,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原來,這已經是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二天了,而如意卻仍然沒有醒來,也許是因爲太累了,終於能夠踏實的睡一覺了,所以遲遲不願醒來。所以將這些看在眼裡的無心會覺得更加的心疼,心疼這個註定將與自己奔波一生的“可憐蟲”。所以,他才覺得應該去做點什麼,讓那些膽敢傷害她的人付出成百上千倍的代價。
“非得獨自一個人去嗎?”站在無心身後的冷看着無心的背影,微微皺着眉頭,心情看起來有些沉重。
冷的話音剛落,無心就肯定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你們全都留在這裡,她不能出一丁點事,保護好她,如果在我回來之前她醒了,就告訴她我去慕容堂有要事相商,很快回來。”
話音剛落,不再遲疑,轉身向外走去。越看着躺在牀上的如意,他的心裡就越加的自責,這些東西原本不應該是她經歷的,也不應該是他帶給她的。
房間外,待冷輕輕地將門關上之後,無心淡淡的問道:“在哪兒?”他還沒有來得及詢問血影的那處巢穴在哪兒。
冷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凌安城。”說實話,他真的不希望告訴無心,因爲他知道那將又會是一場血與火的廝殺,沒有人知道勝負。
無心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保護好她,等我回來。”然後沒有再遲疑,邁步離開。
冷沒有再說話,默默地看着那條孤獨的背影逐漸遠去,眉頭微皺,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無心都會去的,所以寧可選擇沉默,他能做的就是帶領已經匯合的所有影子成員,誓死保護現在躺在房間裡的那個人……
凌安城,是一座遠離硝煙和紛爭的小城,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是與世無爭的平民,世代都生活在這裡,過着雖然平淡卻充足的生活。這也許就是血影選擇在這裡設立巢穴的原因所在,只是那些可憐的百姓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臥榻之側竟然一直隱藏着一隻隨時都有可能發瘋的野獸。
夜幕下,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被樹叢掩蓋的一處牆頭上,冷冷的俯視着整座已經進入夢鄉的小城,面色冷酷而蒼白。漆黑的斗篷,蒼白的臉龐,背上揹着一把鏽跡斑斑卻隱隱顫動的刀。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火速趕到這裡的無心。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耽擱,所以離開如意之後就火速趕到了這裡,希望儘快完成自己要完成的事,然後趕在如意擔心之前趕回去。
可是冷並沒有告訴他血影的那個巢穴到底在哪裡,只說是在凌安城,但是並沒有指明具體的位置。所以他在看,在找,找出那一處原本不屬於這座小城的地方,還有那些原本不屬於這份安詳的人們。
終於,他找到了一處宅院,一處看起來和別的宅院沒有什麼區別的宅院,同樣很安靜,但是安靜得卻有一絲不同尋常。一絲絲淡淡的燈光從那處宅院之中隱隱照了出來,雖然微弱,但卻已經足夠吸引所有對暗夜充滿好奇之心的人而去。
所以,無心去了,在一幢幢房屋之上不停的騰挪跳躍,向着那處微弱而閃爍的亮光而去……
一聲嚶嚀之聲響起,坐在屋外的冷愣了一下,迅速起身,飛快的推開門衝進了房間之中,看向了剛剛緩緩從牀上坐起來的人,如意。
如意眨了眨睡眼惺忪的雙眼,伸手捶了捶有點痠痛的後脖頸,眯着眼睛看了看衝進來的人影,緊接着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因爲她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第一眼看到的人。
“他呢?”如意伸展了一下有點痠麻的身體,看着站在門口的冷問道。
冷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慕容堂主有要事找少主協商,所以少主沒有叫醒閣主,自己先行去了江城,說很快便可返回。”
“出了什麼事?!”如意不自覺的升起了一絲警覺,皺着眉頭問道。
冷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關於不久之後少林阻擊叛亂的細節需要商討一下。”他儘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穩可信一些,希望如意能夠自己所說的,沒想到他比想象的還要會編。
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可是眉頭依然有些皺着,似乎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因爲她太知道了,凡是和無心有關的,就從來都沒有小事。
深夜的天空是黑色的,黑的看不到邊,只有幾顆零散的星星不遠不近的掛在空中,扮演着僅有的幾處指路明燈。
夜,同樣很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似乎掉下一根針都能夠在這暗夜裡迴盪好久。
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一處樹叢下,看着映入眼簾的這一座直到現在還亮着燈的宅院,眼神冰冷,一一的將每一間看得見的房間掃過,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在他的身後,一名同樣一身黑衣大漢靜靜的躺在雜草叢中,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連呼吸都已經停止。
幾名身穿黑色勁裝大漢佇立在四周不同的角落,樹叢之中,幾乎與黑夜融爲了一體,靜靜的站在那裡,來回的巡視着院內動靜,精神高度集中。隨着輕拂的晚風,黑色勁裝的衣角被吹起,露出了套在裡面的那身血紅色的長袍。看起來勢不可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些身穿黑色勁裝的人中間竟然有一個不是自己一方的人,不知道是因爲黑夜太黑,還是因爲他們太過自信,自信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來這裡送死,更何況這裡的居民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該換班的時候,五六個人姍姍來遲,換下了已經守了一夜的人,原來這裡竟然全天都有人守衛,也許是因爲這裡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只是日積月累留下的習慣,一個能讓自己活得更久的習慣。
其中一名黑衣人緩緩的走向了那個原本不是他們陣營的黑衣人,走的很慢,慢到別的換下來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搖着頭率先離開了。
倆個人終於匯合,互相換了位置,幾乎是面對面的擦肩而過。什麼都沒有發生,相安無事,黑衣人並沒有發現什麼,還在不停地打着哈欠,看樣子是剛從被窩裡面鑽出來。
那個原本不屬於這裡的黑影,跟隨着其他守衛離開的方向,緩緩的向院落深處走去,走的很穩,走的很慢,好像他真的屬於這裡般泰然自若。其實,他雖然也是一身黑衣,但是此黑衣卻並非彼黑衣,他的黑衣,是一件緊緊地包裹着身體的斗篷,還有一頂壓得很低的帽子。
幾個人不遠不近,緩緩的走到了院落的深處,找到了各自的住處,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打算趁着太陽還沒有升起來之前美美的睡一覺。
可是有一個人卻站在了院落的中央,一動不動,因爲他不知道該去往哪裡,這裡根本就沒有他該待的地方。這個人,就是混在人羣中的那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你怎麼還站在這,還不趕緊去睡覺,沒有站夠啊?”一個聲音從無心的身後傳來,緊接着一個身影緩緩的擦肩而過,向着一間房間走去,經過的時候隨意扭頭瞟了一眼,不停的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原來,還有走得更慢的人……
正在這時,那名剛剛經過的大漢突然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下,突然轉回了身,上下打量着面前跟自己同樣一身黑衣的同伴,歪着頭問道:“你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你?”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看似同類卻並非同類的侵入者。
身穿斗篷的黑影沒有搭話,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頭微微低着,就像是沒等進入自己的房間就已經熟睡。
那名發現端倪的黑衣大漢突然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因爲他發現面前的這個黑衣人並不是自己人,而且他看到了背在對方身後的那把漆黑的刀,透着一股死亡氣息,似乎在微微顫動的刀!
“你……”黑衣大漢剛想大聲問出自己的疑問,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眼前人影一閃,緊接着就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被人死死地掐住,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對方已經一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身穿斗篷的黑影終於緩緩地擡起了頭,一張蒼白如雪的臉顯露了出來,在這暗夜之中是那麼的清晰,他的臉上面無表情,有的只有可以凍結一切的冰冷。
一聲脆響,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夜裡響起,然後就看到黑衣大漢腦袋歪向了一邊 ,睜大的雙眼中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他的脖子,已經被人瞬間扭斷,沒有來得及做出一絲反抗。
然後就看到身穿斗篷的黑影架住了已經氣絕的黑衣大漢,二人結伴繼續向前走去,沒有任何人發現這裡的不對,可是一場註定只有死亡的殺戮已經拉開了序幕……
這個鬼魅般出現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無心,熟悉的黑色斗篷,熟悉的臉,還有那把熟悉的,漆黑色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