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逢場作戲

人與人之間,原本就在上演着一場又一場的戲,隨着這場戲的落幕,緊接着又開始下一場,等到有一天幕布終於徹底落下的時候,也許就預示着生命的結束。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是本色出演,而有的人則是戴着各式各樣的面具,這場戲的目的不是爲了迷惑自己,而是爲了讓別人相信,相信自己眼中看到 的一切。

清風鎮,是京城與少林寺之間的必經之路,這是一個四季如春的小鎮,一年四季氣候如春,既沒有夏天的炎熱,也沒有冬天的寒冷,是一個避暑避寒的好去處,每到夏天和冬天的時候,總有連綿不斷的外來人,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過一過賽如神仙的日子。

今天,清風鎮又來了倆個外來人,一男一女,不過看起來並不像是來這裡避暑避寒的,因爲他們來的很匆忙,忙得渾身上下沾滿灰塵,一到鎮中首先找的就是吃的,看起來更像是一對私奔逃命的鴛鴦。

倆個人,倆匹馬,一進小鎮就來到了一家茶館,找到了靠近窗口的一張桌子坐下,要了一壺茶,幾分簡單的茶點。

原本男孩要帶女孩去鎮上唯一的那一家酒樓,但是女孩拒絕了,因爲她知道相對於酒樓來說,男孩更喜歡茶館這樣清淨的地方,最主要的一點,是男孩喜歡喝茶,雖然他總是隻喝一壺茶的第一杯,有時候甚至連第一杯都喝不完。

女孩身穿一襲白衣,留着飄逸的長髮,面帶一絲滿足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像是來自凡間,因爲凡間怎麼可能有這麼美的人,這是每一個清風鎮的人看到她的第一個想法。

至於男孩,人們似乎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因爲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下,除了一雙手和一張蒼白如雪的臉,什麼都看不到,當然還有那把背在他背上的鏽跡斑斑的刀,人們總是不知不覺的將視線從他的身上挪開,好像是在刻意避開男孩身上的那一絲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戾氣。

“累不累?”男孩看着女孩略顯風塵僕僕的臉,緩緩的說道,他很少這麼溫柔的說話,只因爲坐在他對面的是她,這是隻屬於她的溫柔。

女孩搖了搖頭,嘴角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輕聲說道:“不累。”神情略顯得有一絲興奮,因爲這是以前從沒有享受過的溫柔,因爲是他給的。其實她很累,很疲憊,但是如果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這些都是需要面對和接受的,她無所謂,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做什麼都願意。

這倆個人,正是從京城而來的無心和如意二人,他們要去往少林,途經此地,特地停下來休息,順便填飽肚子。

在離京之前,無心已經與戰英、鐵雄二人初步商量了一下,打算就將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設在少林,因爲皇家多是一心向佛的,雖然有一些做法並非真正的佛家所爲,所以如果將迎親的地點設在少林,沒有任何人會懷疑,更何況出嫁的公主是一個飽讀詩書,心地善良的人。

可是現在還不知道少林寺會不會願意配合這個計劃,所以無心打算親自去一趟少林,找無悔大師共商此事,他相信無悔大師會答應的,爲了武林,爲了天下蒼生,他會同意的。

很快,茶水和點心已經全都端了上來,無心親自爲如意倒了一杯茶,遞了一塊點心,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如此主動,動作顯得有些生澀,拘謹。看到這一幕的如意忍不住掩嘴輕笑,她不是覺得好笑,而是覺得暖心,這一幕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這一刻終於實現。

倆個人沉浸在難得的清淨時光之中,雖然桌上只是簡單地一壺茶,幾碟點心,但倆個人之間仍然其樂融融,一絲隱藏了很久的情愫慢慢的開始生根發芽,只恨這一刻來的太晚。

正在這時,一羣不和諧的人出現在了茶館之中,打破了這裡原有的平靜。爲首的是倆名身穿白衣的人,身後跟着二三十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全都手持長劍,一進到茶館之中,他們就將目標鎖定,正是其樂融融的無心與如意二人。

看到這夥人的出現,如意微微皺起了眉頭,她認識這夥人的打扮,因爲有跟這夥人一樣打扮的人曾經去過幻城,在幻音閣之中與無心展開過一場惡戰。她知道,這些人是來找無心尋仇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擔憂的看了無心一眼。

可是無心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依然在靜靜地低頭喝着茶,只是衝如意微微的笑了笑,示意她沒事,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似乎對於這夥人 的出現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沒有放在心上。

“看來天下的人都一樣,不管是正是邪,終歸過不了美人這一關,誰能想到冷酷無情的血刀無心也會沉溺於女人的溫柔鄉里不可自拔,實在令人唏噓。”這夥人中其中一名白衣人冷冷的說道,言語中似乎帶着一絲嘲諷。

正在喝茶的無心聽到身後傳來的話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淡淡的說道:“爲什麼你們總是喜歡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總是一次次的來挑戰我的底線。”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誰讓你做了連老天爺都不能原諒的事,殺**兒,廢人武功,恐怕天下也只有你血刀無心能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了吧,這就怨不得我們替他討回公道了。”另一名白衣人這時候也冷冷的說道,言語中滿是鄙夷之情。

聽到這裡,無心皺了皺眉,將握在手中的茶杯緩緩放下,看着如意,緩緩的說道:“看來我們是該離開這裡了,省得總是有一羣蒼蠅在旁邊嗡嗡亂叫。”

“想走?那你得先問問我手裡的這把劍同不同意!”最開始說話的那名白衣人說着,“嘡啷”一聲拔出了手中的長劍,眼看着就準備動手。

“我今天心情不錯,不想殺人,如果不想逼我出手的話趕緊滾。”無心壓低了聲音,冷冷的說道,依然沒有回頭,因爲他已經不用回頭,他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可是白衣人已經不再說話,提着劍閃電般衝向了無心,手腕一抖,劍尖狠狠地刺向了無心的後心,速度極快!眼看着就要刺中無心!

可是他的劍還不是最快的,還有比他更快的,就在白衣人閃電般衝出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從斜刺裡射出,緊接着聽到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然後就看到白衣人已經忍不住向後退開,樣子顯得有點措手不及。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無心的身後,一身緊身黑衣,一把漆黑狹長的刀,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正是冷。

緊接着,又是幾條黑色的身影出現,一個接一個,一共十三個人,將那夥不速之客全都圍了起來,同樣的一身黑衣,一把長刀,一雙冰冷的眼睛。無心這次離京之時,已經將“影子”全都帶了出來。

有了十三名“影子”的出現,這夥人想再接近無心已經幾乎不可能,反倒是他們,臉色逐漸沉了下去,一個個面色凝重。倆名身穿白衣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依然背對着自己的無心,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什麼意思?”其中一名白衣人皺着眉頭,冷冷的看着無心,大聲問道,看起來似乎有些激動。旁邊的另一名白衣人忍不住向他使着眼色,可是他根本沒有理會。

“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無心淡淡的說道,說着緩緩的站起了身,向如意示意了一下,繞過了“影子”,一同向外走去,經過那夥人的時候,冷冷的看了一眼,眼神冰冷。

說話的白衣人看到無心要走,想要上前阻攔,可是卻被倆名“影子”攔住了去路。還沒等他再說話,卻聽到無心已經再一次開口。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但是既然他們來了,那就別讓他們輕易的離開,讓他們走着進來,爬着出去。”無心扭頭看了一眼冷,點頭示意了一下說道。

話音剛落,無心和如意已經出了茶館,跳上了馬,向着少林寺的方向重新出發,很快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這夥突然出現在茶館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風月谷的人,領頭的正是新一代大谷主東方啓,三谷主東方白,他們收到消息說無心會從這條路經過,所以特意在此等候多時。

如意知道來人口中所說的關於無心犯下的種種罪行的那些事,她知道無心是被冤枉的,因爲即便無心對敵人真的冷酷無情,他也不會對女人和孩子下手,她瞭解無心,他絕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如意不知道的是,這原本就是無心與風月谷之間演的一場戲,爲了演給紅羽的人看,讓敵人相信風月谷已經與無心徹底決裂。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核心的人才知道,爲的就是擔心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

除了冷之外的“影子”成員,還有東方啓和東方白帶來的那些黑衣弟子並不知情,所以剛纔東方白看到無心要走才顯得有些着急,因爲一旦雙方真的打起來,那些不知道實情的手下肯定會真的打起來,到時候場面根本就沒辦法控制。

其實這一點無心早就想到了,但是他不能阻止,因爲一旦阻止了,如果這附近隱藏着紅羽的人的話,對方肯定會懷疑,血刀無心什麼時候對找上自己的敵人手下留情過?

所以,無心在剛纔離開的時候才故意向冷暗示了一下,交手可以,但是絕對不可以殺人,不過即便這樣,那些今天跟着東方啓而來的黑衣弟子恐怕也不能健全的離開清風鎮了。

無心走後不久,雙方很快就已經交上了手,東方白和東方啓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盡全力從“影子”的刀下將手下弟子救下來,可是無濟於事,他們救得了一個,但是救不了一羣,畢竟他們一共帶來有二三十人之多。

戰鬥很快結束了,除了東方啓和東方白,所有風月谷的黑衣勁裝弟子全被挑斷了手筋,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停的掙扎,哀嚎,可是製造這一切的“影子”在完成這些之後便在冷的帶領下離開了,沒有任何停留。

東方白看着滿地掙扎的手下,臉色陰沉,他不知道這場戲竟然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寧可自己獨自一個人前來。相比東方白,東方啓倒是顯得平靜了一些。

雖然他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可是比起死亡,被人挑斷手筋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幸虧今天這是一場戲,如果是真的,恐怕這些手下就不止被人挑斷手筋那麼簡單了,就連他和自己的師弟能不能活着離開都不知道。

做戲就要做足,何況無心之前已經提醒過東方絕,如果想要繼續這場遊戲,那就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因爲他不會手下留情,他知道,紅羽也知道。 可是今天他其實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只不過用了另一種相對中庸的方式來儘量打消紅羽可能存在的懷疑。

在與紅羽這樣陰險的對手周旋之中,每一步都需要很謹慎,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否則就只能前功盡棄。這一點,無心知道,東方絕當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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