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死?”浮雲子大叫,閃電似的撲上。
司馬英火速站起,身形下挫,招出“虹影飄渺”,把發一半即向左急飄。他捱了兩劍,仍然矯捷無比。
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足,身法太慢,劍傷令他躲不開浮雲子的快速狂攻。
“刷”一聲,浮雲子的刻從上壓下,“嗤”一聲劃過他的左頸側,割開了一條血槽,假使再深半分,頸肌必定完蛋。
wωω ¸Tтkā n ¸CΟ 他一挫鋼牙,向右竄出八尺,人未站穩浮雲子又怒吼着追近,身劍合一,劍尖冷電四坎,指向心坎,愈來愈近。
他渾身是血,右手握得死緊,他感到手中的劍太沉重了,已無法將它舉起。
創口的奇痛,令他感到頭腦昏沉,雖然他還能忍受痛楚,可是各處的神經似乎都凍結了。
“我不能死。”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念動身轉,身軀向右急倒。
“嗤”一聲響,浮雲子劍向下壓,他感到左大腿一涼,有**向外激射。
他在地下連滾三轉,屈右膝挺起上身,虎目厲光外射,拼全力將劍舉起,指向外來的浮雲子。
“你死定了,斬草除根。”浮雲子厲叫,挺劍撲到。
不遠處,笑羅漢和靈霄、白鶴真人、滿天飛瑞四個人,已迎面截住了衝來的天完煞神。
天心小築大火沖霄,法持長老狼狽地衝出,大吼道:“住手!”
誰也不聽他的,但這一聲大吼卻救了司馬某一命。
司馬英本已心力交疲,頭暈目眩,酷陽正烈,但他卻眼前發黑,僅能看到撲來的模糊紅影,和紅影前一絲淡淡電芒。
吼聲如乍雷,震得他氣血浮動,勉強提起的些小勁道,立即煙消雲散,劍向下急墜,人亦仰面倒下了。
“砰”一聲背脊着地,他也清醒了些,人向右滾,左手本能地拔出腰間一把飛刀,脫手擲出。
浮雲子不得不用劍將飛刀打落,因爲相距太近,如被飛刀近身,在他這種自命不凡的高手來說,畢竟不是光榮的事。
“叮”一聲,飛刀被浮雲子用劍擊斷,就在這極短暫的遲滯間,司馬英已在八尺外掙扎着站起了。
五名天完煞神,從兩側驅馬衝到,兩人的長鞭攻向浮雲子,另三條長鞭卻卷向搖搖欲倒的司馬英,力道甚猛。
本來退在遠處的獨腳狂乞和天盲叟,看出了危機,天完煞神竟向司馬英下手,大事不妙,那一鞭力道不小哩。
“打!”獨腳狂乞怒叫,兩人衝向天完煞神。
這瞬間,北面有人發出連聲長嘯,人影從梅林中衝出,共有六個人影。捷逾電閃。
東面,也出來了六個人。
北面的人影中,最右一個是曾在舊井巷翡翠閣出現的落魄窮儒徐白雲。
距落魄窮儒左首五丈餘,出現了無塵居士徐世寧,和手持金芒閃閃小到的金劍神蕭金老爺子。
再左十餘丈,到了武當三清,太和殿主請塵、紫霄觀主清鬆、五虎羽士清泉。
東面的人影中,第一個是鬼手天魔龐天德。還有三個千嬌百媚的女道土,是洞靈觀三冠,流雲、飛霞、逸虹三位道姑。更右十餘丈,是手提大斧的神功周駱,鬼斧戚成。也是六個人。
十二個人身形似電,最快的是落魄窮儒,他大袖飄飄,一閃即至,最蹩腳的是三個女道主,差得太遠了。
在谷西一處石隙間,躲着五個人影,其中之一突然發出一聲輕呼,急促地說:“不好,有這幾個老傢伙出現,大事不妙。”
“主人,有何不妙?”另一人低聲問。
“他們功力驚人,再不退便晚了。谷口畜生們行將布成陣勢,退出時得防損傷。如果被老傢伙們擒住咱們的人,大事去矣。
快!發出信號叫他們撤,我先走。”
獨腳狂乞身形雖快,但已嫌晚了些,兩名天完煞神的長鞭,已將司馬英捲起,身軀上升,被一名天完煞神連手帶腰扶起擱在鞍前,長鞭捲了五匝,絲毫不能動彈。
獨腳狂乞一聲巨吼,一拐向前面一名天完煞神的馬臀上擊去。他來得太快,出手更快,這一拐劈個正着,入馬臀兩尺,骨肉全毀,馬兒怎吃得消?
馬上的天完煞神飛身落馬,百忙中一鞭猛抽,鞭矢矯如龍,厲嘯刺耳。
“你該死。”老狂乞吼叫,只一閃人便失去蹤影,幽靈似的到了天完煞神身右,舉左手便抓。
天完煞神火速拔劍,順手猛揮,劍氣直迫三尺外,好精純的內力修爲。
可是與獨腳狂乞相較,他仍棋差一着,鐵柺倏揮,“錚”一聲劍被崩起向上一蕩,狂乞的大手已搭上了他的肩骨。肩骨應掌立碎。
獨腳狂乞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一串長嘯,猛追挾着司馬英向外闖的天完煞神。
天完煞神向前仆倒,手腳全軟了,但是他突然一聲狂笑,胸前“噗”一聲響,血向外進。
天!他竟逆運先天真氣爆裂了胸膛。
另十六名天完煞神,同時撤回長鞭,十六張大弓,分射揀來的十二名後到的高手。
其餘的人火速拔兵刃自衛,打落近身的箭雨,緩緩進迫。只有落魄窮儒和金劍神蕭,能從箭雨中迅疾地迫進。
正相持不下中,亡魂碑之前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影。
“雷家堡主!”有人大叫。
“有雷堡主出現,大事定矣!”遠處有人呼叫。
在亡魂碑前出現的人,中間那人確是雷家堡主。
有首那人年約花甲,三角臉,雷公嘴,目中神光似電,臉上露出陰森森的笑容,腰帶上插着一支長僅尺八的小玉如意杖。
他是雷家堡風雲人豪的老大,天罡手趙天雄。
左首是個馬臉老人,赫然是老二地煞星錢森。
“砰”一聲巨響,谷口一枝旗花沖天直上,在半空中爆散,橘黃色的火星紛紛下墜。
雷堡主突然反躍上亡魂碑頂端,發出一陣令人氣血翻騰的長笑,用好似佛門獅子吼禪功的聲音,沉喝道:“天完煞神,你們在造孽,滾!不然衝着雷某來。”
天完煞神在江湖神出鬼沒,任何人不怕,卻怕天下第一堡,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
雷堡主的長笑和吼聲,如同一連串炸雷轟爆,內力之深厚,委實駭人聽聞。遠避在四周的武林羣雄,全都驚然色變。
“退!”天完煞神中,響起了震天大吼。
二十九匹健馬,潮水似的向谷外捲去。
落魄窮儒像一道電光,銜尾急追。
谷口埋伏的六大門派弟子,人數並不多,不等他們現身攔截,十六張大弓狂震,天完煞神用箭開道,向每一處可能藏人之處連珠攢射,疾衝而出,埋伏的人根本沒有機會擡頭現身。
馬似狂風怒卷,煙塵滾滾人影難辨。
在谷口內側的一座巨石後,右側是張全一,左側是沈雲山,他倆分別藉石隱身,待機而動。
但兩人都不知道身畔有箭接二連三地擦石而過,火花碎石飛濺,破空飛行的嘯聲攝人心魄。
但他倆貼石低伏,不爲所動。
健馬狂奔出谷,蹄聲如雷,近了,箭雨亦止。
挾着司馬英的天完煞神,剛驅馬衝過石分。
一個淡淡人影突從右側飛出,快!快得不像是人,似一閃電光。那是張全一,他撲向馬上的天完煞神。
第二個人影也突然閃出,那是沈雲山,他像一條蛇,貼地竄出,打狗棍來一記“泰山壓頂”,兇猛地努向馬上的天完然神。
惟有關心的人,方肯捨命撲出,在鐵蹄踐踏長鞭飛舞中,救人太不容易了。
張全一是自信功力不凡,必欲得司馬英而甘心。
沈雲山則是義薄雲天,要舍死搶救義友。
馬上的天完然神功力也不弱,人影撲到,他向前急俯,伸手拔劍。
豈知張全一已獲武當真傳,武當的八禽身法舉世無雙,一撲落空凌空大轉身,折回撲到,不等天完煞神拔出劍,他已扣住了對方的肩頸。
奇大的震力一震之下,兩人同時滾下雕鞍,鞍前的司馬英,也飛墜下馬。
後面另一騎狂奔而至,一支長鞭猛地抽到。
沈雲山沒有張全一快,一棍劈中馬背,馬兒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他丟了根,一把抓住剛欲墜下地面的司馬英,連翻三次轉身,便滾抵巨石下。
“叭”一聲暴響,後到的長鞭擦過沈雲山的右膀,帶掉了一去皮肉,幸好並未擊實。
他忍痛貼地飛竄,竄入石後縫隙中,挾着人撒腿狂奔,去似波逐之鼠。
石後,突然出現了沈中海,一聲怒叫,射出三枚亮銀鏢,鏢出人向下一伏,溜了。
後到的天完煞神抽了沈雲山一鞭,立即飛離雕鞍,向沈雲山隱身處凌空飛撲。
沈中海的三枚亮銀嫖來勢洶洶,他身在空中,怎敢不先對付銀鏢?左掌連拍,三鏢落空,但也將他阻了一阻,被兄弟倆溜走了。
張全一與夭完煞神衝倒在地,在地上翻滾中,他一掌擊中天完煞神的右耳藏血穴,將人制住了。
他也被對方一肘擊中右肋,假使功力不夠,這一肘必教他肚腹碎裂。
最後兩騎奔到,正欲收拾地下的張全一,銜尾追到的落魄窮儒和金劍神蕭同時到達,喝聲已至:“留下,好傢伙。”
喝聲中,金芒破空飛騰,貫穿一名天完煞神的後心,金芒突又飛退,被金劍神蕭接住了。
中劍的天完煞神飛躍馬下,馬兒向下狂奔,整個谷中煙塵滾滾,沙石飛揚。
落魄窮儒大袖疾揮,一聲轟然音爆乍響,馬上的另一名天完煞神大概十分了得,人向左墜下雕鞍,電光石火似的撲向被金劍策箭將人擊落的空馬上,一把抓住馬鞍,右手一抖,三道電芒射向右面地下的兩個人。
張全一剛將上身挺起,只好再向地下一伏,避過電芒。另一道電芒貫人被制了穴道的天完煞神後腦。
二十七匹健馬,狂風似的掠出谷口,再想追已來不及了,即使能追上,誰也不敢預料是否能制住他們。
誰接得下二十七個宇內聞名的二十七名天完煞神圍攻?
wWW_ttКan_¢ 〇 谷中屍堆裡,僅留下三具天完煞神的屍體,還有五匹馬。撤走了二十七匹馬,二十八個人,和帶走了一具屍體。
但谷中六大門派的門人子弟,卻遺屍九十八具之多,傷的更超過此數,損失奇慘。
由於谷口煙塵滾滾,對面不見人影,誰也不知司馬英已被沈雲山所救走。
真正關心司馬英的人,是金劍神影、神功周駱、鬼斧戚成。
無塵居士。
其他的像落魄窮儒和洞靈觀三冠等,他們只不過是聞風趕來,看不慣便從中插手管事而已。
所以追出的人,只有他們四個,其餘的人全在谷口止步,不再追趕。
二十七匹健馬是從對面觀音巖走的,速度奇快。
在三五里內,高手可追及奔馬,時間一久,兩條腿便跑不贏四條腿,後勁人不如畜。加以天完煞神的箭發時如狂風暴雨,怎能放腿窮追?
人馬逐漸去遠,消失在山林之中。
“青老,咱們務必擒住一個人,看是何來路,方能着手拯救司馬賢侄。”鬼手天魔氣急敗壞地叫。
人和馬消失了。
亡魂谷中仍在慌亂,所有的人全認爲司馬英已被天完煞神救走,甚至張全一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他將天完煞神衝倒,卻不知司馬英是死是活,也沒見到沈雲山隨着他撲出救人,煙塵滾滾中無法看清人影。
以武當三清爲首的一羣高手,齊向雷堡生道謝,然後一行人走到被獨腳狂乞擊倒,自用先天真氣炸開胸膛的天完煞神屍體分。
獨腳狂乞與天盲叟已經走了,他們曾和沈家兄弟約定,事後到九龍寺會合,不再在谷中逗留。
落魄窮儒癡立在江湖客的屍體旁,閉目喃喃自語,不知他在說些什麼?江湖客的屍體,被馬羣踏得渾身灰土,衣衫零落,看去令人側然,有點不像人形了。
太和殿主清塵,俯身拉開天完煞神的頭罩。
“咦!這人似乎有點面熟。”他訝然而叫。
屍體臉色蒼灰,鬥雞眼睜得滾圓,鼻尖沒有了,只有一個大疤痕,兩個鼻孔黑洞洞地十分伯人,尖嘴毗着一排黃擦牙,沒留須鬃。臉上的皺紋和鬢腳的白髮看來,年紀已是花甲以上。
峻幗白鶴散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接口道:“這人是祁山的惡寇缺鼻蒼狼辛如冰,道友當然面熟,這人曾到敝派峻煙道院惹事生非,在西陲號稱三毒五悍中的第一悍寇。獨腳狂乞端的了得。”
“天哪!司馬英怎能羅致到這些兇魔悍寇?”笑羅漢惑然接口。
“哼!他父親早年結交悍寇多着哩。”浮雲子憤恨地答。
“道長差矣!”雷堡主搖頭髮話,接道:“游龍劍客雖與宇內悍寇有往來,但誰都知道他與這些人毫無交情。”
渾身沾滿灰土和血跡的張全一接口道:“谷中尚有兩具遺產,師叔要否驗看?”
“且驗驗看。全一,你辛苦些,速派人處理不幸喪身谷中的弟兄善後。”
一行人走向谷口,驗看天完煞神的屍體。
兩具屍體無人認識。
最後被五臺派唯一前來參與盛會的窮僧慎宗大師,認出他們是大漠三兇的二兇,難怪中原無人認識。
谷中一陣子忙亂,雷堡主率二豪向衆人道別。
他這次出現在亡瑰谷,幾句話嚇走了天完煞神,一聲驚心動魄的長笑,令武林羣雄心中慄懍。
也因此一來,他不但獲得六派門人子弟的友誼和好感,而且獲得前來參予盛會的江湖羣雄一致推崇與欽服。
儘管所有的人,全知道香堡主好色如命,但這點點小瑕疵,掩蓋不了他崇高聲望和光芒的。
在當時男人至上的環境裡,好色也就是風流,是雅事而不是罪惡,英雄美人更可成爲佳話。
當然啦!如果不是他雷家堡主,而換了一個江湖小混混的人,好色兩字足可令他身敗名裂,被衆人所唾罵。
所以名望愈高的人,好色似乎是理所當然之事,而默默潦倒的小人物,好色便是不可原諒的罪惡。
雷家堡主辭別了衆人,舉步向茫然屹立在江湖客屍體分的落魄窮儒走去。
地煞星錢森眼中的光暴射,雙手橫持沉重的七尺鳩首杖,咬牙切齒想要動手,他對上次翡翠閣之事難以或忘。
落魄窮儒聽到了腳步聲,睜開了俊目,突然緊鎖劍眉,狠狠地感然地死盯住雷堡主的眼睛。
雷堡主怔了一怔,這神情一間即逝,臉上堆下了笑,抖了抖藍光閃閃的大袖,抱拳行禮道;“兄臺請了,在下山西雷鵬”
落魄窮儒似已入神,聽到聲音神情一懈,自語道:“不是他,口音截然不同,臉貌亦異,我倒多慮了。”
雷堡主見他臉上神色不時在變,似乎一驚,這時心中一寬,輕輕籲出一口氣。
地煞星鬼眼連翻,暴躁地叫:“堡主,讓屬下揍他,報復去年被逐之恥。”
落魄窮儒轉首向地煞星看去,淡淡一笑道:“閣下等什麼?”
地煞星怒吼一聲,跨出兩步,便待撲上。
雷堡主舉手虛攔,搖頭道:“不可無禮。”
又向落魄窮儒含笑道:“兄臺定是落魄窮儒徐兄徐白雲,久仰久仰。”
落魄窮儒冷冷一笑,笑完說:“正是在下,堡主是要賙濟徐某麼?”
三角眼的天罡手呼了一聲,接口道:“太做慢無禮了,趙某真想鬥閣下一斗。”
“閣下是誰?”落魄窮儒問。
“天罡手趙天雄。”
“哦,雷家堡風雲八豪的老大。”
“你不服氣是麼?”
“有一點,你爲何不出天罡手?”
“時辰未到,會有這一天的。”
“我落魄窮儒遊蹤天下,浪跡江湖,身如閒雲野鶴,木易與閣下碰頭,閣下這時不下手,委實是一大憾事。”
“你道趙某不敢?”
“試試看?”落魄窮儒陰陽怪氣地說。
天罡手正欲搶出。
雷堡主又搖手止住了,向落魄窮儒笑道:“徐兄早年在江湖中行俠仗義,名震江湖,在下出道太晚,無緣識荊,認爲是一大憾事。
今日天假其緣,能愛緣得覷吾兄風儀,足慰平生,兄臺如不見棄,希能與吾兄把盞論英雄,掙得親聆教益,不知吾兄可嫌雷某高攀?”
落魄窮儒呵呵一笑,說:“好說,好說。不必把酒論英雄,天下英雄除堡主之外,惟有他當之無愧。”
他說到“他”字,用手指着江湖客的屍體,神情有點慘然。
“這人是誰?”雷堡主訝然問。
“江湖客嶽弘,堡主諒不至陌生。”
雷堡主似乎一怔,隨又點頭道:“聞名已久,可惜緣慢一面。”
當他們對答時,附近圍了不少人,一聽這具屍體便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客,嗡嗡的議論聲大起。
遠處崖壁巨石下,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號叫。
落魄窮儒並未被慘叫聲吸引,抱起江湖客的屍體說:“人死入土爲安,嶽老哥早年與徐某略有交情,且是游龍劍客的生死至交,我得替他建一座好墳,以慰死者於九泉,讓活在世上的人憑弔。”
“徐兄如果有暇,雷某專誠敦請大駕至敝堡盤桓,不知吾兄可肯賞臉?”雷堡主誠懇地說。
“徐某雖落魄,卻不願至豪門乞食,免了。”落魄窮儒傲然地答,抱着屍體向大火熊熊的天心小築右側崖壁走去,步履似乎有點虛浮。
顯然,他的心中充滿了哀傷。
雷堡主目進落魄窮儒去遠,搖頭苦笑道:“這人早年是游龍劍客最頑強的情敵,也許有一天,他將是咱們雷家堡最兇狠的強敵。”
“哼!他敢?”天罡手恨憤地接口。
“堡主咱們何不在這兒收拾他?”地煞星也沉聲發話。
“不!目下咱們須保持咱們雷家堡的風度,以後再說,派人好好盯牢他,斬草除根。”
雷堡主用惟有他兩人可聽到的傳音入密之術吩咐。
“是!主人。”天罡手也用傳音入密之術答。
且回頭表表司馬英的死活。
他渾身血污,已失去本來面目,但神智未昏,人是清醒的,長鞭兇猛地抽在他身上,將他纏得死緊,痛入骨髓,肌肉似要擠裂,骨骼似要鬆散,已經力盡了的他,怎吃得消?
在被拉上馬的剎那間,他痛得昏厥去,而又在被擱在鞍前久沉重的一擱又將他痛醒,毫無力道掙扎,他只有等死。
直至被沈雲山救人怪石梅林中,他方恢復些許體力,看清救山的人是沈雲山,大喜道:
“賢弟,放我下來,解開我身上的長鞭,我支持得了。”
沈雲山放下他,解開他身上的長鞭,自己按着傷痕,咬牙忍是說:“大哥,千萬不可做這種愚蠢的事,好死不如惡活,你不報再出去和他們拼命。大哥,答應我。”
“賢弟,我答應你。你受傷不輕,快走。”
“你”
“別管我,我地頭熟,易於脫身,這兒一山一丘我全瞭如指掌。”
這時,沈中海急急趕到,低聲叫;“快!有人來了。”
沈雲山飛快地說:“大哥,見見我的哥哥沈中海。”
司馬英一怔,原來是去年在谷中所見到的小花子。
但沈中海卻看不清他的臉貌,因爲他渾身上下全是血,穿着更不像去年在谷中出現時那樣落魄窩囊。
而且那次他並未通名,沈中海自然不認識,他卻認得沈中海。
“快躲,有話等會兒再說。”沈中海急急低喝。
司馬英向一座怪石下一指,說;“石下有洞,掀開尊便可藏身。”
兄弟倆向石下一竄,撥草進入石下洞穴,沈玉山在後鑽入,扭頭一看,司馬英已經不見了。
怪石和梅林中,掠到不少人,都是六大門派的門人子弟,他們是應張全一之召,在前面堵住各口的。
可惜他們來晚了一些,天完煞神們已衝出谷口了。
司馬英地頭熟,他不想連累沈家兄弟,自己門入石隙中,躲躲藏藏向崖壁走,攀向他經常吹奏洞荒的巨石。
那兒,他早已找到一個巖窟,準備死時做爲藏骨之所,他不想讓屍體被六大門派所得,目下用不着再勞駕沈雲山了。
他一面走,一面細想剛纔的情景。
怪事,天完煞神與自己無仇無怨,爲何向他下手?
如果是救人,那一鞭爲何如此沉重?
只消招呼一聲便行,用得着狠命地抽?
他百思莫解,愈想愈可疑,弄不清天完煞神到底是要救他呢,抑或是要擄他?
想起這一場報拼,他有點心寒,浮雲子的罡氣太厲害了,如不用赤陽神掌,委實可怕,後果可虞。
“如果拼劍法,我不輸於他。”他想。
“唉!可惜我等不到四年後了,那時我可以用赤陽掌放手痛擊,這一天永不會到來了。”他又想。
避過不少在附近奔掠的人,他逐漸接近了巨石下。這兒跟下面谷底已有半里地,遠離了人煙。
繞過一座巨石,基地,他怔住了。
眼前出現了丁絳珠憔悴的身影,她的左小腹創口崩裂,沁出了血跡,正倚在石下喘息着。
丁線珠以爲是匈魂手追來了,緊咬着銀牙,舉起了顫抖着的劍,準備拼命。
當她看清來人渾身浴血,卻不是勾魂手時,心神一懈,劍無力地下垂,虛弱地說:
“你……你是何……何派的門……門下?”
司馬英正想回答,突覺不遠處有人向這兒趕來,吃了一驚,貼在石後向下望去。
丁線珠得不到回答,定神看去,第一眼便看到司馬英特寬的皮護腰,正是他配帶的標記,上面插着飛刀,狂喜地叫:“司馬公子,是……是你麼?”
“噤聲。是我。”他低聲說。
足未漸近,且可聽到衣袂掃拂枝葉草莖之聲。
“有人來了麼?”
“是的。你可以聲張,但我不會饒你。”他咬牙切齒地答,拔下兩把飛刀。
“請信任我,快躲,我打發他們回去。”她急急地說,勉力站起了。
“前面有人。”下面傳來了人聲。
“喂,誰在那兒?”是另一人的叫聲,顯然有兩個人。
司馬英不敢回答,目下他連舉步的力量也快消失了,他要避避風頭,便待退入倒方草叢中。
晚了,人影從左右分抄而上,是兩個勁裝壯漢,身法居然快得可以。
“咦!”
出現在丁統殊身後的壯漢訝然驚叫,他不認識司馬英,僅看到一個血人,和倚在石分的丁續珠。
司馬英的眼前已然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對方不是沈家兄弟,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他沒有朋友。
如果是無塵居上或者是金老爺子,定會叫他笑兒。
他一咬牙,循聲拼餘力扔出一把飛刀。
丁綠珠身後的壯漢驟不及防,他的目光剛落在了綠珠身上,“哩”一聲飛刀入體,貫入了鳩尾穴下。
“哎……唷!”他發出一聲淒厲的狂叫,雙手急搶胸膛,掩住了飛刀柄,人向前一僕,將石旁的丁綠珠絆倒在地。
出現在司馬英身後的壯漢,突然雙手箕張向前猛撲,要扣住司馬英的雙肩,制穴活擒。
司馬英神智仍清,緊咬鋼牙不進反退,挫腰倒退兩步,猛地出有肘向後猛撞。
壯漢以爲司馬英是個三流人物,渾身是血定然傷得不輕,沒有什麼不得了,未免大意了些。
沒料到司馬英反而後退,“噗”一聲肘撞中肋骨,“嗯”了一聲,渾身力道全失。”
壯漢肋骨斷了三根,巨大的衝力仍未消失,將司馬英撞倒在地,他自己仍從司馬英身上滑出。
丁綠珠被絆倒石下,撞倒司馬獎的壯漢剛滑到她身前,她無暇思索,猛地挺起上身,一劍紮下,劍尖無情地扎人壯漢的脊心。
司馬英砰然倒地,立即翻起,用盡吃奶氣力,一刀扎人壯漢的右腰分命門穴,刀入體他的力量也消失了。
“司馬英公子。”她也軟倒在旁,急促地叫。
司馬英吸入一口長氣,緩緩擡起頭,第一眼便看到壯漢背脊上插着長劍,再向她看去,喘息着說:“哦:你殺了他,爲何要幫我?”
她搖頭苦笑,虛弱地說:“你走吧,遲恐……嗯……”
話未完,壯漢突然一拳擊出,擊中了她的小腹,把她擊倒,這一掌還有份量,她怎吃得消?
司馬英雙手按住刀柄,全力向下猛壓,壯漢手腳一陣抽搐,漸漸斷氣。
“快……走!”她氣竭地叫。
下面有人聲傳來,有人向這兒趕到。
司馬英拔刀入鞘,扶起她的上身,叫道:“丁姑娘,丁姑她渾身發軟,吃力地說:
“我……我不行了,傷了內腑……你……你走吧。”
“我帶你走,傷不打緊,”他去按她的小腹。
“不!我有自知之明,哎!千萬別動我的衣帶。我……我要死了,死前對你有一請求。”
“說吧,丁姑娘。”
“請先叫……叫我綠珠。”
他有點爲難,最後硬着頭皮說:“綠珠,我也要死了,你說吧。”
“請不要向敝派門……門人子……子弟下殺……殺手。”
他心中怨氣向上冒,可是卻忍住了,難以回答。
她得不到回答,閉着的風目張開了,說:“司馬公子,回答我,回……”
他一咬牙,說;綠珠,我答應了。”
“謝謝你,我……我安心了。臨死的人,所……所說的話是……是神聖的,幸勿相……
忘。我………走了,祝……你……”
話未完,她籲出最後一口氣。
她卻不知,爲了她這些話。日後他將遭遇無數困難,實非她所能料及。
他感到一陣慘然,一面將她的屍體放好,一面流下兩行清淚說:“你曾說過你佩服我,你不會加害於我。造化弄人,你卻爲我而死,可以說是因我而死,我會因此而負疚終生。
綠珠,你這種以身維護師門子弟的情義,可動天地泣鬼神,請安息吧!我會尊重我對你的諾言,可惜我已沒有機會了,相信你定會在九泉瞑目,安心。”
說完,他吃力地站起,慪僂着沒和入巨石下,慢慢向上爬,他要爬上巨石頂,到他預先準備好的埋骨之處。
下面,人聲已近。
兩壯漢瀕死的慘叫,驚動了上下的人。
上面的人向下走,下面的人向上狂奔。
上面的人是奔雷掌父女,他倆在石後躲在藤蘿中,從縫隙中向下望,眼睜睜看着谷底火辣辣的殘殺演出,不住搖頭嘆息,也心驚膽跳。
巨石下的景況,父女倆無法看到,壯漢的慘叫聲傳來,奔雷掌大驚道:“糟!”
谷底劇鬥已經結束,爲何這兒又發生兇殺?
他沒得到女兒回答,轉頭向女兒看去,不由搖頭嘆息。
遊姑雙手抓住兩把藤蔓,抓得緊緊地。鳳目中充滿了淚水,癡癡地向下凝望,雪白的貝齒咬着下脣,像個木雕泥塑的流淚仙子。
“丫頭,忘了這場慘烈的血雨腥風吧!”奔雷掌說。
玻姑搖搖頭,珠淚大串的向下掉,幽幽地說:“他重建天心小築,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他們爲何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他?爲什麼?爲什麼?……”
“唉!孩子,江湖上的事,沒有什麼好說的,一句話,趨利斥害。凡是對自己有害的人和物,必須毀去方能安枕。”
“爹,你認爲公平麼?”
“世間沒有公平。”
“冥冥中可有鬼神?”
“爹無法回答你的話。”
“婆婆爲何供仙把神?”“行心之所安,懺一生罪孽,如不付託鬼神,怎辦?孩子,別胡思亂想。”
“女兒想,這些人如不受到報應,鬼神不信也罷。”
奔雷掌苦笑道:“這些人活得比誰都命長,自有人替他們去死。信不信鬼神,爲父不勉強你,反正江湖人口中說鬼神,心裡面卻沒有鬼神容身之地。只有那些受到顛沛流離,痛苦備嘗,或者造孽太多,深受心靈重壓的人,方肯在仙佛之前俯伏,以求心靈解脫。孩子,不必深究了。”
巨石下有聲響,也有隱隱人聲。
璇姑用翠袖抹掉眼淚,長嘆一聲說:“他是個英雄,多可惜啊!”
“自古英雄不許見白頭,死了並不足異。孩子,不必想他了,我們也該走了。”
遊姑想起在臨江府官道三岔路古松林,父女倆搶救司馬英時,逸虹仙姑打趣她父親的話,不由芳心怦怦跳。
那次逸虹仙姑說得頂難聽,說她父親看上司馬英,想要他做女婿,真令人氣煞。
可是,她這時卻感到逸虹仙姑的話很可親,真要得到司馬英爲終身伴侶,該多好?
她臉上一陣熱,說:“想他的英雄事蹟,女兒永不會忘懷。”
奔雷掌正欲退入石縫突又說;“咦!是峨嵋雙俠丁家兄弟,他們來做什麼?”
在王十丈下一座梅林空隙中,峨嵋雙俠與三名勁裝大漢,正匆匆地向上搜來。
巨石下,又傳來隱隱人聲。
“哈!石下有人,且去瞧瞧。”奔雷掌說。
兩人從側方閃出,飄向石右側,那兒有一條石縫,正是爬上巨石的路徑。
“天!這血人是誰?”璇姑訝然輕叫。
石縫中,司馬英正吃力地向上爬。
奔雷掌挫下身子走近,急問道:“老弟,要幫助麼?”
司馬英吃了一驚,猛地站穩拔出一把刀。
玻姑眼尖,他身形一起,她便看到地插飛刀的特寬度護腰,喜極叫道:“謝謝天!是司馬公子。”
“咦!你真是司馬英?”奔雷掌也訝然。
司馬英看清了奔雷掌父女倆,再一聽他們叫他司馬公子,顯然不是仇人,仇人不會對他如此客氣。
他收了飛刀說;“原來是麻山雷前輩,還有令媛,”他嘿嘿笑,強提餘氣說:“令媛與在下十一年來連交兩次手,這時恕難奉陪了。”
“咦!十一年來兩次……”
“是的,第一次在平田十八都,令媛與令堂同行……”
“咦!那小蠻牛就是你?”璇姑驚喜地問。
“正是區區司馬英。”
奔雷掌向下伸出大手,低聲叫:“快上,下面有人來了。”
司馬英搖搖頭,說:“在下不需要任何人援手,太晚了,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當,用不着……”
奔雷掌是個血性人,心中大急,猛地疾衝而下,食中兩指點中司馬英的右期門穴,一把扶起向上縱,輕叫道:“快走,並不晚。”
司馬英已到了山窮水盡之境,根本無力抗拒,奔雷輩出手又快,穴道被制被人乖乖挾着走。
父女倆的身影消失在藤蘿後,峨嵋雙俠已到了丁絳珠倒地之處。
“天哪!孩子,你……”
老二丁良朋狂叫,將絳珠抱在懷中,只消一看臉色,便知道她已永別了人間,不由老淚縱橫,激動得渾身戰抖。
“二弟,先看侄女是如何致死的。”老大了良屏叫。
另三名勁裝大漢翻過兩具屍體,叫道;“這兩人是崆峒門人,關洛婁氏兄弟。”
老大丁良屏已看到絳珠的長劍,插在一具屍體的後心上,怒叫道:“是這兩個畜生,找白鶴散人去。”
一名勁裝大漢拔出一把飛刀,說:“咦!這是司馬英的飛刀。”
了良朋一頭露水,搶過飛刀審視良久,說:“怪!果然是司老二丁良朋站起了,老淚縱橫地說:“丫頭內腑被人重擊,腹有小創痕,入腹甚深,是舊創。乃是受傷後身體虛弱,內腑被人打擊而後身死的。舊創定是被司馬英用飛刀所傷,我與他勢不兩立。”
“二弟,你詳驗過傷口麼?”丁良屏說,一面將飛刀遞過。
丁良明接過飛刀,略一審視說:“創口窄小些,但定是已經癒合之故。總之,希望司馬英沒死,我會找他的。”
丁良屏翻過一具屍體,說:“怪事!侄女的劍怎會插在這傢伙身上的?命門穴上的創口,卻是飛刀所留下,此中大爲可疑。”
“這是有預謀的嫁禍。”丁良朋咬牙切齒地說。
“確是怪,屍體尚溫,司馬英卻早被天完煞神所救走,這又如何解釋。”
“找到司馬英之後,便可朋白了。”丁良朋頑固地說,又道:“雖則他有天完煞神撐腰,爲了珠丫頭,我甘願上刀山。”一行人覓路下山,丁良朋緊抱住愛女的屍體,老淚如雨,傷心已極。
丁良屏一面走,一面前咕:“不對,不久前的慘叫聲,便是婁家兄弟所發,會不會是她兩人對珠侄女……”
崖壁中空,中間有無數百穴石縫,四通八達,黑黝黝地伸手不見五指。
父女倆對這一帶似乎不陌生,他們在這一帶潛伏了不少日子,抱着人低僂着身體,曲曲折折鑽縫越穴。
遊姑在前點燃了火摺子,在一個小石大中找出一把松明,點起松明再往裡走,終於到了一座長形石穴中。
石穴上甚是乾爽。裡面有用亂草堆就的兩付臥具,上面有包裹衣衫乾糧等物,原來是父女倆這半月來的匿伏居所。
奔雷掌將人放下,一面解開包裹說:“丫頭,快!水囊,得先替他裹傷。”
須姑將松明插在石縫間,取來了水囊和一件潔淨的薄衫。
奔雷掌取出一個小革囊,取出兩個玉瓶,說:“丫頭走開些,由我動手。”
“我不怕。”璇姑答得頂乾脆,動手替司馬英卸裝。
司馬英渾身都是傷,父女倆不由側然心動。
奔雷掌餵了司馬某一顆靈丹,解了穴道,方替他拭淨血污,閉一些褐色藥未替他塗上,再撕衣包紮。
父女倆人感到十分驚奇,怎麼?這小子是個鐵打的人?拭抹之際,怎會連哼也不哼一聲?
司馬英平靜地躺在那兒,比這痛苦更深百倍的折磨他也忍受過,比起地煞星的五毒陰風掌,這小小的痛苦相差太遠了。
他任由他們搬弄,苦笑道:“賢父女在枉費心機,但在下仍然銘感五衷。”
“你這人怎麼啦?“璇姑鎖着黛眉說,稍頓又道:“麻山雷家的麻姑仙丹和續命生肌散,乃是武林一絕,你不是沒聽說過,爲何說這種不中聽的話?好教人生氣。”
說生氣就生氣,瞧!她的小嘴兒嘟得好高,足可掛上五隻油瓶。
司馬英淡淡一笑,接口道:“糟蹋了靈藥,在下更心中難安。
賢父女如果能將在下帶出洞外,放置在先前巨石左側一座石穴中,在下感甚。”
奔雷掌一怔,惑然問:“放置在石穴中?爲什麼?”
司馬英知道自己的大眼快到了,所以平靜地說:“那兒是在下預定理骨之所,請將洞蕭放於在下身旁。”
被姑降了他一聲,尖聲說:“胡說!你不信任雷家的藥?”
“不!雷家的聖藥在江湖有口皆碑,與少林的八寶紫金奪命丹難分軒輕,甚且過之,只是在下致死之由賢父女可想知道?”
“願聞,但請勿危言聳聽。”奔雷掌正色答。
“前輩的家傳聖藥字內傳名,醫道也定然高人一等。”
“雷某略請醫道,但去精博二字造之又遙。”
“前輩可曾發現在下的血中有異味,經脈與常人迥異否?”
奔雷掌一驚,掀鼻翼猛嗅,一面用手在司馬英身上摸索,面色愈來愈沉重。
“爹,怎樣了?”贖姑緊張地問。
“哈!確是大異常人。”奔雷掌沉重地答。
司馬英淡淡一笑,略一活動手腳說:“這就夠了,如果在下不受傷,最多可活半月之久,目下失血過多,傷痕累累,元氣損耗過大,恐怕撐不了三天,何必浪費靈藥?”
“到底是怎麼回事?”遊姑變色叫。
“怪事!你的脈理分明不是九陰脈,卻細沉緩慢大逾常規,血中的異味似有毒物滲和,怎能活到現在?實是罕見。”奔雷掌困惑地自語。
司馬英坐起了,掩上奔雷掌蓋在他身上的灰衣說:“除了幹年玄蔘之外,大羅天仙也救不了我。”
“是何種奇毒?千年支參太難找了。”
“所以在下說不必枉費心機,在下誤吃了百毒朱螭與千載碧尷蛇毒,天下間除了幹年玄蔘之外,任何奇藥皆無能爲力。”
“天哪!天下間怎會有千載玄蔘?那玩意最多可生長三二十年。”遊姑絕望地叫。
奔雷掌霍然站起,在室中往復走動,似乎正陷入沉思中,神情甚爲凝重,不久,他口中喃喃地說:“百毒朱煙,千載碧尷、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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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英和漩姑茫然注視着奔雷掌往復走動,怔住了,室中死寂,奔雷掌的勾整沉重步伐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良久,奔雷掌突然止步,虎目炯炯盯視着司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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