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一刻, 沈芫站在家門口拍門。林楠面帶微笑的開門，說：“方浩哥。”
沈芫蹙眉道：“我哥還沒回來嗎？”
林楠把沈芫讓進來，關上門說：“目前還沒回來。”
沈芫換好拖鞋, 把羽絨服往衣架上一搭, 說：“媽, 我爸回來了沒有？”
沈媽從沙發上站起來, 說：“回來了, 在樓上的書房裡，哎芫芫，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不是說有同學聚會嗎, 玩的不開心？”
“別提了，我去找我爸了啊。”沈芫越過客廳往樓上跑。
林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媽招手道：“來, 楠楠, 陪阿姨看一會電視。”
沈芫敲門後進去，她爸爸正坐在電腦前瀏覽網頁, 旁邊的茶杯還冒着熱氣，一張帶笑的臉依舊透着嚴肅。在經過長達半小時的談話之後，沈芫懷着無法言表的情緒出來了，垂頭喪氣地直接回了房間。
林楠站在她臥室前敲門，沒人應。沈爸從書房裡出來, 說：“阿楠啊, 芫芫可能在洗澡沒聽見, 你待會再找她吧。旁邊還有間浴室, 樓下也有一間, 累的話你也去衝一沖泡一泡，解解乏。”
沈芫在門後聽着動靜, 片刻後從衣櫃裡翻出浴袍，去臥室隔間的小洗手間裡朝浴缸放水。
她的腦袋裡嗡嗡作響，自己都覺得快要炸了。剛纔她和老爸面對面瞪了半小時的眼，卻沒說幾句話，可這寥寥數語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有些承受不來。
二十分鐘以前，沈芫的爸爸平靜地對她說：“你和陳雨是表姐妹，你和方浩是表兄妹，那麼他們……能在一起嗎？”
沈芫躺在浴缸裡，仰臉看着天花板，理她們三個人的關係，理她們三家人的關係。如果陳雨真的是她的表姐，那麼意思就是陳雨的媽媽是爸爸的妹妹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陳雨的媽媽和方浩的媽媽是姐妹？這樣的關係是屬於三代近親，他們結婚是違法的。爺爺奶奶不是隻有兩個孩子嗎，怎麼還有一個？又怎麼會是陳雨的媽媽，這也太離奇了。
沈芫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擦手摸手機打電話找爺爺奶奶。
“喂？奶奶嗎？”
奶奶說：“芫芫啊，吃飯沒？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沈芫：“啊，奶奶，我想問你一件事，就是陳雨的媽媽和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嗎？”
她聽到奶奶在電話裡嘆了一聲，說：“你爸媽都跟你說了？”
沈芫道：“嗯，我不太相信，所以也想問問您。我爸說陳雨是我表姐，這是真的嗎？”
奶奶說：“你爸媽說的都是真的，陳雨的媽媽是你爸爸的親妹妹，是你姑姑的親姐姐，陳雨也是你表姐，你爸爸雖然最大，但生你生的晚，所以三個孩子裡你最小，你媽懷上你前一年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老二從那時起就和我們斷絕了關係……”老人的聲音有些哽咽，停了一會繼續說：“你哥和陳雨是姨兄妹，他們……不行，芫芫，這事你心裡清楚就行了，可千萬別和你哥和陳雨說啊，奶奶怕他們接受不了。”
“知道了。”沈芫掛上電話。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兩個人是兄妹，這也太魔幻了！
沈芫從浴缸裡出來，穿上浴袍，繫好腰帶，打電話給陽湉湉。
陽湉湉聽了以後，說：“你說真的嗎？這麼狗血……該不會是你看了什麼韓劇，逗我的吧？”
沈芫無奈了：“我又沒病，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陽湉湉說：“真是真的啊？那也太魔幻了……”
沈芫嘆氣道：“誰說不是啊，我活了二十多年，跟陳雨一起長大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我表姐！”
陽湉湉收起笑聲，認真道：“這麼說，她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近親三代禁止結婚的，雖然你說他們斷絕了關係，可血緣還是在的啊，方浩和陳雨剛好……太悲催了。”
沈芫在牀上滾了一圈，說：“可憐吧？最可憐的是他們還都不許我告訴我哥和陳雨真相，你說我那個……姑姑她會說嗎？”
陽湉湉道：“那不好說，猜不到，聽天由命吧。”
纔剛一天，沈芫和湉湉就已經不知道通了幾個電話了。敲門聲響，沈芫掛上電話，爬起來開門。
林楠也裹着浴袍站在門外，說：“姐，原來你之前真的是在泡澡啊。”
“那不然是在自殺嗎？”沈芫抓了一把額前還有些潮溼的劉海。
林楠笑道：“那不至於，據我所知，應該還沒有那種能把姐逼到想自殺的事情。”
沈芫道：“我哥還沒回來嗎？”
林楠說：“沒有啊，該不會是回家了吧？要不……姐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算了吧，他要想回去我們也攔不住，再說現在時間還早，被老同學約出去喝酒什麼的也說不定。”沈芫坐在牀上，兩手來回扔一個沙漏。
林楠坐在牀前的小沙發上，一臉的好奇：“姐，你今天不是參加同學聚會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沈芫擡眼看他，說：“沒有，就是看到一個不順眼的人，然後就回來了。”
林楠點頭，沈芫胸口又猛然一痛，她皺着眉頭，面無表情地說：“阿楠，你去樓下幫我倒杯熱水去，我有些口渴。”
沈芫接過林楠手裡的水，迅速把門關上，林楠茫然地在門外喊道：“喂！姐！你幹嘛？”
樓下的沈爸沈媽坐在沙發上仰頭問道：“阿楠？怎麼了？”
林楠伸着腦袋說：“沒事沒事。”
沈芫給他傳了條短信，說：沒事就回去睡吧，睡不着就好好和肖晨調情，明天姐再帶你玩去，給姐一點個人時間！
林楠回房默默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連上wifi上網。沈芫則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倒出兩粒黃色的藥片，兌着水嚥了。
沈芫吃過藥，爬上牀，剛鑽進被子裡，牀頭櫃的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方浩打來的，聽聲音像是喝醉了。她鬱悶的爬起來，喃喃道：“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人。”
出租車慢慢的在街道上開着，終於在第二條街的燒烤攤前停了下來，燒烤攤旁邊一張桌子上擺滿了瓶酒瓶，方浩也趴在上面，沈芫緊了緊衣領，下車去付錢，和硬被她拖來的林楠一人架一邊的把方浩架到出租車上。
林楠回頭看了一眼空酒瓶，說：“這是喝了多少啊……”
沈芫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道：“阿楠，你搜搜，看錢包是不是真的不見了。”
假期一共九天，這個時候要是把什麼重要的證件丟了，那可真是要命。
林楠兩隻手在方浩身上摸來摸去，終於在胸口的口袋裡找到錢包。沈芫檢查了一遍，確認身份證銀行卡都在以後順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原本說好早睡的沈芫又折騰到深夜，林楠唉聲嘆氣的回去睡覺，沈芫也身心俱疲地爬上牀。
第二天，三個人都醒了個大早。
沈芫頂着鳥窩頭，一邊聽電話一邊刷牙，最後唔唔了兩聲就把電話話了。洗漱完畢出來吃早餐，沈媽笑道：“本來以爲你們會醒不來，沒想到起這麼早。”
“早啊，哥，阿楠。”沈芫拉開椅子坐下。
“早，芫芫。”
“早，姐。”
三個人細嚼慢嚥地吃飽喝足，太陽剛好完全升起。沈芫耷拉着眼皮，說：“哥，今天有安排嗎？沒有的話，帶我和阿楠出去玩吧。”
方浩點頭答應：“好，不過我很無聊，你們別覺得沒意思就行。”
林楠誠實道：“不會的，方浩哥，只要不是去圖書館就不會有沒意思一說。”
沈芫點頭贊同。
沈爸說：“要出去玩嗎，那你們開車去吧，車鑰匙在那邊的櫃子上，這麼冷的天沒法保證能隨時隨地攔到車。”
沈媽在一旁提醒道：“不管去哪都得注意安全，還有儘量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