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沈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她和陽湉湉的關係好像到了一個瓶頸,進不去出不來,對於這種逃避式拒絕,她有點手足無措。不過也怪不得旁人,都是自找的。
沈芫在感情方面是個膽小的人,雖然她總是自我催眠,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膽怯,怕被拒絕,怕自作多情,怕遭人厭惡。
怕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已經自作多情了。放在以前,她大概早就已經放棄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何況這一次還是無從下手的瓜。
沈芫一連數天她都沒有再去找陽湉湉,也沒有聯繫,她試圖讓自己放棄,感情在剛剛萌發嫩芽的時候是最容易扼殺的,進退兩難的處境熬人熬心熬神,她不應該讓不確定和見不到未來的情愫毀掉她平靜的生活,至少現在很平靜。
一月底,天氣持續晴朗,掛在天上的太陽暖暖的,沈芫躺在陽臺上沐浴陽光。
陳雨和方浩坐在旁邊的木椅上喝茶,很難得這兩人在一起後沒有發生過任何口角,也難得兩人都休息還沒出去約會。但沈芫覺得肯定是他們倆人正式交往前後約太多會,短時間內已經把約會勝地遊了個遍,所以纔會閒得來陪她曬太陽。
“哦對了,你那衣服哪來的?”陳雨放下茶杯,扭過頭看躺椅上一動不動的沈芫。
沈芫沒應聲,陳雨又點名道姓的問了一遍,沈芫閉着眼睛側過臉啊了一聲,她還是沒反應過來陳雨問的什麼。
陳雨豪不在意的問第三遍:“我說,你衣櫥裡掛着的那件華麗得一塌糊塗的白衣哪來的!”
前兩天陳雨下班回來看到沈芫的衣服還沒收,就幫她疊好放進衣櫃,無意中撇到最裡面有一件大袍子,面料還不錯,下襬隨意拖在木板上倒也沒壓出褶皺來,做工也不錯,她覺得應該不便宜。
沈芫哦了兩聲,記起上次的從cosplay展向楊家兄妹訛來的衣服,笑着說:“那個啊,問朋友要的,好看不?”
陳雨點頭,一臉認真地點頭:“好看。”
客廳的茶几上突然響起來電鈴聲,沈芫不願動,讓陳雨幫她接電話。陳雨嘀咕了她一句懶蟲,跑去拿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沒有接,嗖嗖跑回來遞給沈芫。
沈芫面對陽光,一直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有些不適應,伸手剛要滑動屏幕,電話掛斷了。
“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嗎,怎麼不接她電話?你最近很不對勁哦。”陳雨撇了撇嘴。
是的,沈芫很不對勁,她從發覺自己很在意陽湉湉時就已經不對勁了,天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沈芫眯着眼睛沒有理陳雨,也沒有回電話,只是定定的看着未接來電顯示的號碼通知。
“阿芫,你這樣不行。我都聽小雨說了,你最近都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笑了。”方浩遞過一瓣剝好的橙子。
沈芫躺好,把手機放在肚皮上,對着太陽說:“你們知道什麼,性取向不同是不能戀愛嘀!”
“哦,是這樣嗎?那你先統一你們的性取向不就好了嘛。”陳雨說。
沈芫把頭扭向一邊,聽不出是什麼語氣:“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以爲是那麼好掰彎的嗎,你跟我認識也十幾年快二十年了,你彎了嗎?你愛上我了嗎?”
陳雨沉默了,這麼多年來她確實沒有彎,但她是愛沈芫的,只是這份愛是超越愛情的愛,是對家人的那種愛。
氣氛突然冷下來,方浩開始打圓場:“這不是不一樣嘛,兔子不吃窩邊草,青梅竹馬能戀愛的又能有幾個。”
陳雨乾笑着應聲:“是嘛是嘛,我覺得陽湉湉還是不錯的,看起來稍微成熟一點,你們要真在一起能省不少心呢。人家電話也打來了,既然你喜歡人家就不要冷落人家嘛,段姐和阿光都說你們有戲了,幹嘛這麼消極。下定決心就上啊,你不是一直說只要你想天底下沒有辦不成的事麼?”
沈芫一想也是,一直是陽湉湉躲着她,她可是主攻手,畏畏縮縮的像個什麼樣子。摸起手機打電話,笑容洋溢的和剛纔判若兩人。
“湉湉,你終於記起給我打電話了,這麼久不聯繫,突然來一下,是有啥事麼?”沈芫聲音帶笑的做開場,連湉姐都不叫了。
方浩和陳雨打了個哆嗦,心有靈犀的異口同聲道:“怎麼還這樣。”剛說完,兩人擡頭相視一笑。沈芫變臉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比那說唱臉譜變臉那一段還精彩,說變就變,毫無卡片現象。
“好,我這就趕過去。”沈芫把電話掛掉,臉色黑得難看。
陳雨和方浩再次默契地朝後挪了挪椅子,陳雨問道:“怎麼了?”
沈芫掀掉身上的絨毯,起身跺腳,理了理衣服,說:“是晏彬打的,他和楊在湉湉那拍婚紗照,說是有潑婦在那裡鬧事砸場子,讓我過去一趟。”
方浩和陳雨也跳起來要跟着一起去,他們倒不是擔心陽湉湉,怎麼說陽湉湉也是一女老闆,護主的員工和保安肯定是有的,他們是擔心沈芫脾氣上來控制不住自己也鬧上一鬧。
沈芫黑着臉要開車,方浩搶走鑰匙,把她塞進後座,擔了“司機”一職。
三人趕到時,晏彬和楊澤坐在一旁喝咖啡,厚厚的玻璃牆後面員工都在各忙各的,攝影棚裡一團糟,看起來確實像被人爲破壞過。
沈芫徑直走到晏彬他們身前,看着西裝革履的兩人冷冷問道:“有人砸場子?那人不會是你們吧?”
楊澤睥了她一眼便自顧自喝咖啡,晏彬翻眼瞪她,說:“瞎說什麼呢!是個娘們來哭天喊地鬧騰的,還把陽湉湉推倒了,現在那女的在她辦公室裡,門反鎖了,不讓人進。喏,這是剛纔她摔倒時掉出來的手機。”
沈芫奪過晏彬手裡的手機,轉身要去辦公室,晏彬又道:“好好表現吶!別辜負了哥們時刻不忘幫你創造機會的一片苦心啊!”
在場的工作人員,無不停下手頭工作扭頭看過來,特別是那位依舊圍着粉色圍巾的女孩,對沈芫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沈芫拿着手機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敲門,第一遍,沒有人迴應,第二遍,依舊沒有人迴應,第三遍,裡面傳來怒不可遏的吼叫聲:“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來打擾我的嗎!”
沈芫的手僵在空中,半晌後說:“湉湉,我是沈芫,你開門。”
裡面沒了動靜,沈芫又說:“湉湉,你不開門我要踹了啊,踹壞不管賠的。”
門鎖發出輕響,沈芫推門而入,小心翼翼地反手關好。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裡坐着一個頭發亂糟糟的長髮女人,沈芫把手機放到辦公桌上,看到陽湉湉好像紅着眼睛,她的小手臂上貼着創可貼。
沈芫一把抱住陽湉湉,把她死死的按在胸口處,聲音有些哽咽:“湉湉,你把我嚇壞了。”
陽湉湉掙扎了兩下,直到呼吸有些困難才被鬆開,面無表情的站着,任憑沈芫問什麼她都不開口。
沈芫沒有法子,只好走進裡間,坐到女人面前,那女人低着頭,沈芫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感覺有些眼熟。
“姑娘,今天的事你能否給我個解釋?”沈芫儘量壓着有些發抖的聲音。
那女的笑着擡頭,看到沈芫時愣住,滿是淚水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她說:“我憑什麼要給你解釋?我和她的事爲什麼要給你解釋?”
沈芫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這張臉,真的很面熟,可就是記不起在哪裡見過,於是答非所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