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田幹泥,壠上走閒雞。人忙背朝北,日轉隨向西。掃鐮幾似風,揮汗當如雨。春時累三月,只爲待此季。
各處有田地的人都在忙碌着,趁天熱無雨把糧食搶收回來,否則一場秋雨落下,豐收的情形轉眼變減產。
張王兩家莊子的莊戶速度明顯比別莊的快,穿着上沒有任何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上的工具,鐮刀,張王兩家莊子的鐮刀比別人用的手柄稍微長一點,刀也長一點,彎度同樣大了一點。
張小寶與王鵑見到這裡的鐮刀後,發現和自己以前看過的不同,二人商量一番,覺得產生不同或許有地域差別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傳承的過程當中,勞動的人一點點改進而成,既然如此,兩個人專門出錢找人訂做了一批。
此時看來,速度上果然快了不少。
另一個加快速度的原因是身體條件上,張王兩個主家給出的一些小福利,讓莊戶身體比起別的莊戶健康,飲食上也好了不少,機械性的勞動拼的就是耐力和對陽光的抵抗能力。
幾點加起來,讓兩個莊戶的速度比別處的快上了一半。
別人都在忙着,張小寶與王鵑也跑到外面,蹲在大樹的陰涼處用小木棍畫圈,張小寶用尺規作圖,好給李成琢磨,王鵑則是在那裡畫別的。
“你這是……聯合收割機?想法不錯,我這邊畫個煉油廠,到時給你提供機器用油,你畫的應該是燒柴油的吧?”
張小寶剛琢磨出來兩個圖形的小遊戲,一扭頭便看到王鵑面前所畫的東西了,兩個大的機器,前面的收割與脫粒,後面的負責揚塵裝載。
“別瞧不起人,從蒸汽機的發明到衛星上天,才用了多長時間?當車頭冒出那白色的蒸汽的時候,歷史的車輪……。”
“歷史的車輪就從無數人的汗水結晶上面碾過了,無數人,不是一個騙子和一個警察就能做到的,他包含了……。”
“我知道,不就是包含了各個學科的積累麼,畫一個圖而已,又沒說做出來,什麼時候讓人到山中把那些個大的天然水塘堵上口?從別處買來的淡水螃蟹、小蝦和小魚還養在池塘中呢,再大一點的話裝不下了。”
王鵑用木棍在自己畫的圖上打了個叉,拍拍小手對張小寶問道。
張小寶看看地裡幹活的人,猶豫着說道:“怎麼也得等人家把活幹完了才行,這次二牛從那邊又拉來了不少的麥飯石,用在哪裡呢?實在不行到京城買點房產,在那邊建個大點的浴池,你說會不會有人去?”
“會惹來麻煩,除非你想在想要投靠某一個勢力,你想麼?”王鵑給張小寶潑了一盆冷水。
“不想,石頭就放在家中吧,還有木耳和銀耳,先不要賣了,留起來,等再過兩年,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些,拿出來價格會不錯,別受潮,防蟲咬,那東西可以放很長時間,等我們的人才儲備差不多了,再放出去。”
張小寶小聲地說了兩句,王鵑也認同地跟着說道:“是呀,身邊能獨撐一面的人太少了,放出去經營買賣會吃虧,先拿小店鍛鍊一番,等着程縣令升上去了,咱們這邊繼續培養新的縣令。
那邊讓程縣令多拉攏些人,現有的官員,將來要趕考的學子,我贊成在京城開一個客棧,找個稍微偏僻點的地方買下來,實在不行就在城外,聽周西虎他叔叔說的,那周圍也繁華。”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給那些個到京城去準備趕考的學子點好處,一百個人當中,哪怕只有一個人考上了,對我們也有不小的幫助,又不是非要秀才科,還有其他的學科,就這麼定了,走,看看今天晚上給大家吃什麼?”
張小寶與王鵑商量完正事,站起身向着那邊做飯的地方走去,那裡有幾口大鍋支起來,燒水的和切菜的都在忙碌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五花肉,與一些個青菜或者是曬好的乾菜扔到鍋中。
沒等到近前,一股蔥花爆鍋的味道就飄了過來,張小寶和王鵑吸吸鼻子,滿意地點點頭,這裡有不少的油煙味,沒用浮油,也沒拿五花肉直接炒油,到時吃起來應該不錯。
“小公子和小娘子來了?天熱,坐這。”幹活的人一看到莊子上的兩個小祖宗晃悠到了近前,有個三十來歲,腿腳不靈便的女人找來兩個小板凳,又把專門給他們撐起來的傘挪個位置,正好擋住張小寶兩個人。
張小寶和王鵑不想打擾人家,可看到人家都已經把東西弄好了,只能享受一下,二人明白,有時候有些事情你不能拒絕,真要這時離開,莊戶一定以爲主家不滿意,萬一兩個祖宗回去後把今天的事情一說,老爺還會覺得帳戶對主家的人不敬。
兩個人剛一坐好,一張矮桌子就放到了他們的面前,專門給內院人做好的五花肉切成薄薄的小片,盛在木盤子裡端到桌子上,旁邊還擺了一小碟的蒜醬。
罷完園將將保存到現在的黃瓜也拍扁,用鹽和蒜醃一醃,淋上些香油給張小寶兩個人就嘴吃。
張小寶夾一塊肉在碟子中沾了沾,還沒等嚐出什麼味道了就開口說道:“好,好吃,實在是太香了。”
“恩,聞着就香。”王鵑也在一旁附和。
兩個人的話音一落,正像他們想的那樣,周圍的人臉上全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一句誇獎可以讓他們高興一天。
“味道確實不,是吧小寶?”王鵑也吃了一片肉,用舌頭舔了圈嘴角的油,對張小寶問道。
“恩,就是蒜醬沒有泡過大料,泡泡大料就更好吃了,煮的火候也不錯,肥而不膩,瘦而不柴,等明天咱們也做,不煮,切成片用開水抄一下,把上面的浮油和血水洗掉,拿雞湯放在屜子的下面,上鍋蒸,像做扣肉那樣。”
張小寶還是覺得可以有一種更好的吃法,王鵑一聽也認同地點着腦袋。
“東家,就是這裡了,您看,這稻子長的多好,東家您慢着點。”
就在張小寶和王鵑吃個半飽的時候,從小橋那裡走來了一行人,在到了做飯這個地方近前的時候,一個穿着青色綢衫,頭戴胡冒的人對着一個身體富態,上着淡黃斜肩,下穿寬腿兒褲,腳蹬窄跟皮靴的人說話。
“他們幹什麼的?”王鵑放下筷子,嘟囔了一句。
“不知道,通常看到一個這樣的下人對着一個那樣的人說話的時候,一般都是反派出場,演技還不如宋靜功呢,這明顯就在臉上寫着我是壞人了。”
張小寶對着王鵑說笑道,他根本不在乎來的是誰,現在兩家可不比當初了,好歹也是個官兒,不是軟柿子讓人沒事兒捏捏的那種。
“恩,好,好地方,一畝地竟然能產四石多的糧食,聽聞這裡有個集市,怎麼未曾看到?”
那個東家腆着肚子左右看看,對着剛纔那個小子問道。
“回東家的話,都忙着呢,或許晚上才能出來,東家,您坐,站着怪累的。”這人說着話,就把眼睛盯到了張小寶和王鵑身上,準確地說是屁股下面的凳子上。
‘噹啷啷’幾個銅錢在桌子上滾動的聲音響過,這人對着張小寶和王鵑說道:“小娃子,站起來,這幾個銅錢就是你們的了。”
“不錯,有走狗的架勢。”王鵑看着桌子上的幾個銅錢對張小寶說道,聲音卻不小,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確實,要不然怎麼會有人說狗眼看人低呢,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張小寶也跟着說道。
這時周圍做飯的人已經停下了手上的活,拿着各種工具把這一行人給圍上了,切菜的這個拎着把菜刀站到張小寶和王鵑的前面,刀上的血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濺到地上成了個黑色的小坑。
“你,你們要幹什麼?知,知道,我,我是誰麼?”剛纔說話的這個人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了,聽着兩個孩子的話就知道人家的身份不低,又後悔又後怕地色厲內茬般說道。
“癩子,還不給我滾回來,怎麼能讓貴人讓位置?諸位,都是本人平時管教不嚴,讓這小子跋扈了一些,我這裡給賠不是了,不知道這兩位貴人是哪家的孩子?”
就在這小子擔心會捱打的時候,身後的那個東家及時地站出來給打圓場,他這時看清楚了,兩個小娃子穿的衣服用料一般,可臉上和手上露出的地方卻是白白嫩嫩的,平常的莊戶人家孩子可不能這樣。
“瞎打聽什麼?你們哪來的?幹什麼的?”管着做飯地方的一個人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幾個人,反問起來。
“這是我們東家,專門過來看看你們這裡,秋收了,這麼多糧食賣不出去,我們東家全要了,十文錢一斗。”
癩子知道這個時候該他說話了,指着那還沒有收割完的地,開出了一個非常高的收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