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迎喜聽到聲音把目光放到了來人身上,認識,王家莊子上的管家,笑了下說道:“恩,王管家忙着呢?沒事兒,我這就是隨便走走。”
說着話他還準備往近處走,王管家卻是向旁邊走了一步,隱隱地擋在了葛迎喜的前面,開口說道:
“葛村正,地裡春耕泥濘,不如到河邊溜達一下,那邊景色可要比這裡強多了,況且莊戶都沒見過什麼場面,您這一過去,他們會嚇到的。”
葛迎喜見此,只得收回腳步,臉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尷尬,看王管家要跟着他往河邊走,猶豫了一下,也順着王管家的意思跟去。
“王管家,你這莊子上比起我那邊要快上不少啊,這人也沒見比以前多,不知莊子上用了什麼法子?哎~!葛家莊子的莊戶也不易呀。”
葛迎喜邊走邊問,說起來就唉聲嘆氣的,想要打聽出一些東西。
王管家當然明白葛迎喜想知道什麼了,可他絕對不會說的,小公子和小娘子給弄出來的東西,哪能讓外人知道,接着葛迎喜的話說道:
“不僅是王家莊子,張家莊子上也是這般,沒啥好法子,要說有,那就一點,對莊戶好一些,莊戶幹起活來自然賣力,就如昨晚那樣,主家給莊戶準備些吃食,再給點酒,足矣。”
葛迎喜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這分明就是說他對莊戶不好,可他也無法,你張王兩家莊子有錢,我葛莊卻給不起,他也承認,對莊戶好點,莊戶幹活更賣力,尤其是那些沒有租出去的地,可都是主家來負責。
可若是僅僅如此就能一天干出往常幾天的活,他絕對不相信,恩,問題一定是出在了那犁上,不然這王管家爲何不讓自己到那邊去看看。
葛迎喜想着那犁,在河邊走的時候還朝着那邊望了望,這次他終於看出不同了,自己莊子上的犁走的速度絕對沒有這邊的快。
“王管家,真的只是如此?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葛迎喜也顧不得王管家聽到自己打聽事情是否高興了,開口問了出來。
王管家笑了笑“葛村正真是慧眼如炬,實不相瞞,確實還有其他不同之處,除了這些,還有就是,從去年夏日起,兩個莊子就大力去買換牛馬,您看,莊子上現在沒有再用人拉的犁了。”
葛迎喜點點頭,不再說這個事情,他明明知道問題出在了犁,人家不說,他也不好繼續追問,想着找機會把這事兒弄清楚,隨意聊了幾句,轉身往回走。
王管家送到了小橋那裡,見葛迎喜漸漸遠去,呼出口氣來,繼續到那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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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十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張王兩家莊子在這十天中把地全犁了一遍,旁邊的葛家莊子還要再忙上半個月才行,這種速度看的葛家莊子的人眼熱,讓張王兩家莊子的人信心滿滿。
有那莊戶見還有不少時日可用,商量了一下,找到主家,跟主家說,先下一遍肥,把地漚上兩天,再犁一遍地。
既然莊戶們願意多幹活,主家當然不會阻攔,無非就是多做一些飯給莊戶吃,這一冬張小寶和王鵑兩個人可賺了不少錢,隨便拿出來點就夠了。
“石榴,把蚯蚓挖出來換一個地方,原來蚯蚓那些地方的土和上面腐爛的東西,跟其他糞肥一起下到地裡,恩,等一下,先不弄這個,先讓小紅把雞趕到地裡去,翻了一遍地,有不少蛹都露出來了,讓雞吃。”
張小寶對着石榴吩咐着,臉上卻是帶着一絲的愁緒,石榴聽完話離去,王鵑在旁邊嘆息一聲。
“這麼多天了,二牛怎麼還沒來消息?收不到賣飯石就收不到,人千萬不要出事兒。”
“是啊,這邊的通訊實在是太差了,路也不好走,去一次要不少時候,以後真要暗中多招點家丁了,有人到遠處,派出去跟着也放心,這幾天,葛家莊子那邊還不停地派人過來,或準備偷看,或是想從咱們的莊戶口中打聽。”
張小寶擔心二牛的時候,對那葛家莊子也有點不滿意,可他又不能說什麼,誰不想要過好日子?但這技術性的東西不能隨便就拿出吧。
“不怕,莊戶們都告訴了,沒有人會說,昨日不是還有一個莊戶拿了一兩銀子回來說有人要收買他麼,給他錢的是一個葛家的莊戶,不用問就知道,除了那個葛迎喜暗中安排,不會再有別人。”
王鵑到是不在乎,她對昨天那個過來的人非常滿意。
張小寶則是搖了搖頭,琢磨了片刻說道:“這個曲轅犁的秘密是守不住的,讓宋靜功給程縣令那邊送去一個吧,同時給周西虎那邊也送一套,讓他找人學着做,到時候賣,怎麼說也能先賺一筆,要快,別等春耕完了在賣。”
“爲什麼?大家都不說就行了。”
“不說?哪有那麼簡單?咱們這土橋村,名爲一村,卻有三個村正,實爲一里,那葛迎喜自己查不出來,不會往裡正那報?不會往鄉中的耆老那報?不會往縣中報,那些人一聽有能加快春耕速度的東西,會不來看?官大一級壓死人。
還是主動點吧,把好處都挨個分到,以後他們也得還回來,上次下來查看祥瑞的人不就是被拖住了麼,這就是社會,不停地與別人交換利益,聯合縱橫。”
張小寶想的清楚,那個葛迎喜腦袋似乎不怎麼好用,換成他,他早就這麼做了。
王鵑有點無奈,卻也知道,沒有能力建立遊戲,就要遵循同一個遊戲規則。
“那好吧,今年犁兩次地,又有那麼多的好肥料,怎麼說產量也能上去一些,一部分水稻,一部分小麥,還有一部分糜子,其中水稻怎麼種?拋秧還是插秧?”
“拋吧,無非多消耗些稻苗,物競天擇,弄點魚苗放裡面養着,那麼多地呢,魚在這邊不值錢也可以多點收入,哪怕不賣錢,做成鹹魚,也能給莊戶們多道菜。
唯一擔心的是,一旦拋秧,上面有人過來查,認爲那麼種糧食產量低,逼着我們改種,強權的時代,上哪說理去,到時還要麻煩程縣令。”
張小寶躺到炕上,擡頭看着棚頂,一點一點地說着。
兩個人經過一番的討論,算是把事情定下來了,找來宋靜功,把事情跟他一說,宋靜功也贊同這麼做,匆匆出門,帶上兩套曲轅犁,程縣令與周西虎那邊各送一套,周西虎那邊算是合夥,能分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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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點趕,馬上就到了,到地方每人多加二十文錢。”
就在宋靜功離開還不到兩個時辰,從遠處行來一隊大車,車上裝着石頭,坐在第一輛車上的人對着後面那些車把勢不停地喊着,車把勢其實是有點心疼馬匹,這麼趕的話,到時候容易累到,幾天都無法幹活。
可聽到這個叫二牛的人說加錢,而且還是二十文,一個個的都顧不得馬了,累到了就歇幾天,那幾天可未必能賺到二十文錢,何況人家當初給的就不少。
喊聲,鞭子聲,和在了一起,隊伍行進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二牛初六就離開莊子了,一晃多日,有點近鄉情怯了,不停地喝着水,似乎要讓自己能夠呼吸平穩一些。
路過幾個莊子的時候,他知道春耕開始了,就是不清楚莊子上那邊弄了怎麼樣了,當隊伍到了葛家莊子的時候,看着那耕地的速度,二牛有些驚訝,葛家莊子今年快呀,恩?竟然也學着去年秋收時自家莊子那麼做了,所有的人都一同幹。
“吳家小三,今年看樣子不錯啊?等到了秋天,一定有個好收成,沒想到你們這幾天就耕出這麼多地來。”
二牛路過一處田地的時候,對着在裡面忙碌的人喊道。
吳小三正在那拉犁呢,聽到聲音,牛頭看去,見是二牛,以爲他是故意這般,後來又看到二牛似乎從外面回來的,這才明白,二牛也不知道他莊子上的事情,挺了挺身子,對着二牛喊道:
“二牛,別說了,快什麼啊,你回你那莊子看看吧,昨天所有的地全都犁出來了,看那架勢,可能要上糞再犁第二遍,沒法比,沒法比呀。”
“小三,真的?你沒騙我?”二牛一聽高興了,又追問了一句,那吳小三還得幹活呢,葛莊可沒有那麼多的牛馬來讓他們用,點了點頭就算是確認了,彎下腰繼續向前趟。
二牛此時恨不能長個翅膀飛回去,再次催促起來,等着車隊到了小橋的時候,站在車上,向那邊一看,可不是麼,那些地都犁好了,還有不少的雞在那地裡啄着東西。
“這一定是小公子的法子,好,地裡的那些蟲崽子這下可完了。”二牛對着跟他一同出去的人說道,那兩個人也點頭認同,心中高興,這要是真的帶着肥再犁一遍的話,秋天那收成都不用想了。
車隊剛一過小橋,二牛就忍不住喊了起來“我回來了,快點找人過來幫忙搬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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