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在林鶯鶯的對比下,莫涵雲就遜色得多了。
她本來就不是十分擅長舞蹈,又不像林鶯鶯那樣自小便請了舞姬隨身教導,在賽前更是奪得先機,與樂師私下編排過,出來的效果自然是說不出的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了。
莫涵雲不過是臨時被捉上場濫竽充數的,她連舞衣也不曾備得,還是赫氏讓丫鬟臨時取過來的,幸好還算合身。
莫涵雲要表演的是輕盈綠腰舞,只聽笛子吹起,小鼓敲起,歌聲唱起,莫涵雲腳尖一蹬便開始舞蹈了。
她一開始上場有些手忙腳亂,但很快便漸入佳境。
莫涵雲的舞姿輕盈曼妙,全身關節靈活得象一條美人蛇,自由自在地扭動着腰肢,與林鶯鶯的霓裳羽衣舞相比別有一番風味。
她忽而雙眉顰蹙,忽而笑頰粲然,忽而宛轉嬌羞,忽而張目嗔視,一顰一笑,一嗔一癡,無不動人心魄。
在歡快的節奏中,莫涵雲忘懷了觀衆,也忘懷了自己,全身心投入了旋律當中,與笛音融爲一體。
莫涵雲一曲舞罷,引來全場喝彩。
花朵朵忍不住擊掌讚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真是妙極了!”
莫涵雲的這段輕盈綠腰舞雖比不上林鶯鶯的渾然天成,但勝在俏皮靈動,要是莫涵雲像林鶯鶯一般先前有排練過,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臺下的林鶯鶯握緊雙拳緊緊盯着莫涵雲,面容一陣扭曲。
沒想到莫涵雲這平日裡傻不拉幾的賤蹄子竟會跳的這般好,林鶯鶯心裡又是訝異又是嫉恨。
舞蹈是她最引以爲傲的技藝,她容不得別人跳得比她好,即便只是分走了部分的掌聲她也不樂意。
林鶯鶯看着莫涵雲笑容璀璨的小臉,心裡頓生一股要把那笑容狠狠揉碎的衝動。
這頭莫涵雲朝衆人福了福身,面容害羞地退了下場。
莫涵雲經過林鶯鶯身邊時,林鶯鶯裝作不經意伸出腳輕輕一絆。
莫涵雲一不留神之下,整個人往前一傾。眼看就要往前撲去,跌成個狗吃屎了。
“啊,妹妹當心腳下!”林鶯鶯狀似驚嚇的模樣大叫了一聲,頓時引來了場上衆人的目光。
方纔還好好的,誰都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意外,一時間誰也反應不過來,只能張大嘴巴傻傻地看着小臉一片慘白的莫涵雲。
林鶯鶯話音剛落,離莫涵雲最近的碧絲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連忙一頓足飛身上去,長臂一伸穩穩地接住了莫涵雲失衡的身子,穩穩地扶她站直了身子。
“幸好幸好!”莫涵雨拍了拍胸口,一陣後怕。
“謝謝碧絲姑娘!”莫涵雲捂着心窩小臉一片煞白。仍是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
碧絲低頭淺笑道:“莫小姐無需客氣。”
花朵朵上前握住莫涵雲冰涼的小手,轉頭冷冷地盯了林鶯鶯一眼。
“林姐姐,古人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善惡到頭終有報,妹妹勸你還是當心當心你自己的腳下吧,別哪一天一個不當心跌得門牙都沒了。”花朵朵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地說道。
“你……”林鶯鶯小臉一陣發白,心虛地別過臉去,“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真以爲你那點小心思沒人知曉麼?無非是想要莫涵雲輸得再難看些,挫一挫我們這方的銳氣罷了!”花朵朵心裡一陣腹誹。
要是莫涵雲真這麼跌下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莫涵雲輸不起呢,即便是輸也不能這般失了體面。
花朵朵淡淡地說道:“不明白麼?也罷,終究有一天,有人會叫你明白!”
說罷不再理她,扶住渾身發軟的莫涵雲往座上走去。
場上衆人都是明眼人,平日裡那些彎彎扭扭的事兒見得多了去了,一聽花朵朵這番意有所指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啊,不由暗地裡紛紛搖起頭來。
林夫人氣急地瞪了林鶯鶯一眼,示意她趕緊回座位上去,省得在這兒丟人現眼。
原本贏得漂漂亮亮的,明兒就能揚名長安了,卻在最後關頭弄出這丟人的一出,害人不成還反被捉住了小把柄,林夫人感覺前所未有的丟人。連帶地對唆使林鶯鶯幹這蠢事的田倩瑤也埋怨起來。
田倩瑤十分冤枉,這次她還真沒有拾掇過林鶯鶯,這般拙劣的手段她還不屑於用。
因此林鶯鶯一回座田倩瑤便搖起頭來,“妹妹,不是姐姐說你,方纔你真不該整這一出!”
“好姐姐。我已經夠難受的了,求你別再說我了!”林鶯鶯被她母親那一眼瞪得有些膽顫,正想着回去要怎麼跟母親請罪呢,哪兒還顧得上田倩瑤啊!
田倩瑤見她一臉心不在焉的也不再斥責,畢竟她們總算是贏了,也算是扳回一城了。接下來且看那花朵朵有什麼法子能扳回一邊倒的局勢。
這輪比試,結果毫無疑問由林鶯鶯勝出,即便莫涵雲後面舞得再好,前頭終究是亂了陣腳,美中不足,好中帶疵,終是惹人遺憾。
莫夫人宣佈結果後,趙粉隊的姑娘們頓時一陣歡呼。
趙粉隊終於贏回了一戰,如今兩隊是一比一戰平。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花朵朵等人也沒有太失望。至少這一輪,她們也沒有輸得太難看,也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舞蹈比試過後,接下來便是作詩。
趙粉隊派出的是才學聞名長安的莊梓萱,而魏紫隊出場的自然是花朵朵莫屬了。
要說比吟詩作對,花朵朵還真不會怯場。
古人留下的關於牡丹的詩詞多如牛毛,數也數不清,隨便拈來一首已足能讓這小姑娘輸得心服口服了。
雖然贏得有些不光彩,但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這一場比賽本來就是一場運氣與實力的角逐,作弊的又何止是她?
花朵朵拋下心裡的雜念,與莊梓萱先後腳走到了書案前。
她儘管胸有成竹,但仍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這小姑娘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她能在人才濟濟的長安城闖出這麼大的名頭,必定有兩把小刷子。
花朵朵先不急着下筆,她屏氣凝神看着眼前的牡丹花,狀似暗中蘊釀。
待莊梓萱寫得差不多了,花朵朵這才慢悠悠地執起筆,挽着衣袖奮筆疾書起來。
一番行雲流水過後,花朵朵輕輕地擱下筆,朝衆人行了一禮。施施然地回到了座位上。
在赫氏的示意下,丫鬟將兩人的詩作取來交給莫夫人品評。
莫夫人拿起其中一卷,讓丫鬟將另一卷交給張夫人。
莫夫人輕輕展開卷軸,掃了一眼不由眼睛一亮。大讚道:“莊小姐果然不負才名,這首《惜牡丹》寫得真好!”
赫氏眼睛一亮,“姐姐不如念出來讓大家也聽上一聽?”
“也好!”莫夫人頓了頓,揚聲念道,“牡丹花品冠羣芳,況且期間更有王。五色變而成百色,百般色澤百般香。”
場上衆人也不由跟着唸了一遍,念罷個個心中欽佩,不由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林鶯鶯挪到莊梓萱跟前。面帶崇拜地看着她,“萱姐姐真是學富五車啊,這首詩寫得真好!”
莊梓萱淡淡地笑了笑,“妹妹過獎了!”
“姐姐此次定能把那土包子郡主打得落花流水,給咱們趙粉隊再贏一戰回來的!”林鶯鶯滿懷信心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志在參與而已。”莊梓萱笑了笑,不甚在意地移開視線。
林鶯鶯見莊梓萱神色淡淡,並沒因自己的刻意討好而有絲毫動容,不由氣惱地撇了撇嘴。
她暗地裡腹誹道:“哼,拽什麼拽啊!不過是作得幾首酸詩罷了!真以爲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女了啊?瑤姐姐還沒出頭呢,要是瑤姐姐也參加這一輪比試,哪有你風光的份兒啊!”
莊梓萱不理會林鶯鶯的那點小九九,始終淡然地坐在趙粉一隊的姑娘中間,不發一言。
她不蠢。自是知曉今日無端被田倩瑤等人拉入明爭暗鬥的漩渦當中,必會有一番是非。
她不願給別人當槍使,自是明哲保身爲上。
今兒她出門前,母親才千叮囑萬叮囑,讓她別參合到這些是是非非當中,以免壞了名聲。
況且她並不討厭花氏姐妹倆人。反倒是覺得她們舉止溫文大方,行動處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風華。
方纔看了花翩翩的畫作後,更是起了結交之心。
因此此刻,莊梓萱又怎會理會林鶯鶯明裡暗裡的挑撥呢!
連帶的對隊裡其他姑娘的恭維,莊梓萱也是表現的淡淡的,微微一笑便一帶而過了。
大夥兒見莊梓萱不理會自己,也懶得自討沒趣,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張夫人身上。
赫氏見姑娘們對還未宣讀的另一首詩十分感興趣,連忙識趣地就勢問道:“不知花小姐作的又是什麼詩?姐姐何不也一併念給我們聽聽?”
“我看就不用了吧!”林鶯鶯撇嘴道,“就這土包子還能做出什麼好詩,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她方纔受了花朵朵一頓奚落,此時心裡正記恨着呢!見此機會馬上便找回了場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