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因韋夫子和齊文斌畢竟是外男,不好與婦孺們坐塊兒,李氏便帶着家裡的女人和孩子們在偏廳開了一席。
席上,齊文斌苦着臉喝完了人生的第一杯酒,這酒還是花朵朵特地爲花有福釀製的酒中仙。這酒花有福尋常不會舀來招待客人,通常只會和雲振光一起喝酒時才捨得舀出來。
酒中仙是花氏酒坊壓箱子的牌子酒,尋常不會往外售賣。這酒也就花有福、雲振光和劉掌櫃等人能有幸喝的上。外人可是擲上重金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的。
齊文斌能喝的上花有福像寶貝一樣珍藏的醉中仙,還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這酒中仙釀造過程十分複雜,材料又極其難尋,源自水谷清華,須得擷取高粱的第一粒新紅,初冬紅梅上的第一捧雪水,經反覆提純,香氣幽雅,醇厚諧調,綿甜爽淨,回味悠長,風格典雅獨特,酒體豐滿完美,自古濃香獨秀,風華絕世,不可易地渀制,誠爲天工開物,瓊漿玉液,國色天香。
這酒中仙一開壇便引來韋夫子“三日開甕香滿域”,“甘露微濁醍醐清”的讚歎,其酒之引人可見一斑。
古黃泥老窖、特選的優質原輔料,採用代代相傳神妙-獨特的工藝,花朵朵還結合了現代高科技,經以陶壇窖藏三年才老熟而成。
水乃酒之血,酒之品秩高下,結穴在水。這冰晶沁謐的紅梅雪水,涅磐成香濃清靈的酒中仙酒,陳香幽雅,飲之如珠璣在喉;甘潤飄逸,聞之似香思刻骨,青出於藍,自然歷久彌新。
酒中仙以高粱、大米、糯米、小麥、玉米“五糧”爲原料,產自花嫁村美麗的沃野飲山泉,沐霜雪,上得四時造化之美,下汲神景地府之精。還經花朵朵從現代帶來的千年釀酒秘技精工錘鍊薈萃五糧精華,玉液瀾波,香思刻骨。
酒中仙使用的曲,是採用千百年積累的傳統工藝措施,並結合現代科學手段而成的獨特品種,依靠這種天然微生物接種製作的大麴藥,不僅能保證產量更重要的是保證釀製過程中各種複雜香味物質的生化合成。
在用曲之道上,酒中仙融匯衆長,反覆錘鍊,其釀製之酒,得曲之神韻,如絲如緞,飲之可抵十年塵夢。
酒中仙味道比花仙子醇,但相對的度數也比較高。花朵朵就是囡爲這酒才得了個酒中仙的美名。
但顯然齊文斌不這樣以爲這美酒來到他口中就成了難以下嚥的苦藥,他才喝了第一杯就感覺頭暈目眩了。
韋夫子自那一次酒後誤事兒後就再也不沾酒了,而同爲書生的花志榮興許是遺傳了花有福的基因在喝酒一事兒上倒是比齊文斌略勝一籌,幾杯酒下肚了還是面不改色。
花永夏本來就因閨女小小年紀就要定親的事兒生着悶氣哩,這會兒齊文斌來無疑是撞在他的槍口上了。忙逮住齊文斌就一個勁兒地勸酒。
花有福本來就愛看人家喝酒,這會兒見老二和他小婿拼酒也沒阻止,反而捋着鬍子樂呵呵地笑。
齊文斌見是未來岳丈大人勸酒,哪兒敢不喝啊?只好拼着頭暈,一杯接着一杯地把酒往嘴裡倒。
花永夏自個兒也不是十分能喝的,這樣七八杯酒下來,齊文斌還沒倒他自個兒反倒先倒下來了。
花志榮見齊文斌把自家老爹給拼倒了,忙奮身出來將花永夏給頂了下來端起酒杯就和齊文斌拼了起來。
齊文斌這會兒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已經醉得兩眼昏花了,他感覺自個兒的舌頭一陣打結,已經分不清喝進嘴裡的是水還是酒了,只是下意識地把杯中的酒液往嘴裡倒。
花有福在一旁見他們喝酒喝得跟倒水似的,不由一陣心疼這哪兒是喝酒啊?這分明就是在糟蹋美酒!他這美酒可是得來不易的啊!一罈酒可就抵得尋常百姓家一年的收成了!
但見倆人喝得歡,花有福也不好阻止,只好一邊心疼地看着酒,一邊羨慕的看着倆小孩在拼酒!他這會兒真恨不得自個兒小一輩,那就能放下身份參合在一起了。
花朵朵從外頭往裡瞅了一眼,見大夥兒都舀白酒不當酒似的喝,不由頭疼地捂了捂腦門,忙讓老孃去熬幾碗解酒湯上來。
這頓飯直吃的大夥兒酒氣熏天,齊文斌則直接倒在了酒桌上,再也起不來了,那碗解酒湯還是韋夫子幾人合力給灌下去的。
“讓他進屋裡躺會吧!”花有福忙招呼花永繁將人給擡進客房。
韋夫子學堂裡還有事兒,就帶着花永媚和小豆丁先回去了,留齊文斌一人在屋裡酣暢大睡。
齊文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後只覺腦袋像千斤重,像被千百隻螞蟻咬着般鑽心的痛,直疼得他俊臉都發白了。
他甩了甩頭,有點發懵地瞅向四周,這是哪兒啊?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花朵朵端着瓷碗走了進來。
花朵朵沒好氣地說:“你可醒了啊?這一覺睡得可真夠長的!”
“朵兒,我這是怎麼了?”齊文斌看着身上不屬於自個兒的衣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昨兒個好好地喝着酒,自個兒怎麼就躺這兒來了。
“你還敢問!”花朵朵氣咻咻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會喝酒逞什麼能啊?瞧把自個兒折騰得!連大夥兒都被你鬧得不得安寧!”
昨兒個齊文斌睡着睡着就鬮着頭疼,然後就不管不顧地吐了滿牀,害得花永繁等人手忙腳亂地將人換了房間,好讓雲氏們清理房間。
這大半夜的齊文斌可是吐了好幾遭了,這換房間換牀褥什麼的都換的大夥兒頭昏眼花了,直弄得花家上下人仰馬翻的。
要不是這會兒自家老爹和二哥也睡倒在牀上,花朵朵真想挨個兒地批上一頓!這都什麼事兒啊!好好的一頓飯搞得跟拼酒比賽似的,真是糟蹋了她好不容易釀成的美酒!
要知道他們一下午喝掉的可是好幾百兩銀子啊!早知他們要拼酒,她就事先將酒全換成果子酒了!喝多了也不心疼!花朵朵這會兒真是悔得腸子都清了。
“我……我喝多了嗎?”齊文斌一臉的慌張,怎麼辦啊!這可是他頭回以準女婿的身份上花家來,若是出了糗那豈不是花家人都對自個兒沒有好印象了?
齊文斌越想越緊張,不由可憐兮兮地瞅向花朵朵,希望能從她嘴裡聽出個“不”字來。
但花朵朵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美夢,“你醉得一塌糊塗!把我家裡好幾牀新被子都吐髒了!我娘他們現在還忙着給你洗被子哩!”
齊文斌臉都灰了,沮喪地說:“伯母他們肯定怪我了!”
花朵朵揚眉道:“曉得就好!你還是趕緊回去跟你爹孃說這親事兒過後再議吧!你們現在提出議親估計我爹孃也不會答應!”
其實雲氏等人壓根兒就沒怪罪齊文斌,對這醉酒的事兒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家裡就有好幾個酒鬼,哪個不曾醉過幾回啊!
這孩子逢勸酒必喝,是個實誠的娃哩!她們還有什麼不滿意哩!這說明這娃是真心想娶咱們朵兒,要不然哪兒會不管不顧地喝上這麼多酒啊!
“什麼?延後再議?”齊文斌一臉的吃驚。
他忙搖頭道:“不!這事兒不能延後!大不了我現在就去跟花爺爺和伯父伯母他們賠罪去!朵兒你放心!我一定會爭得他們原諒,然後按期給咱們議親的!”
花朵朵不由翻了翻白眼,我放的是哪門子心啊?這要是真按期議親了我纔不放心哩!估計我這心一輩子都放不下了!偶滴花七公子啊,她從此就得跟他說拜拜了。
花朵朵又怎麼能讓齊文斌真去給爹孃賠罪啊!那不是穿幫了嗎?她忙將齊文斌按下,“你才醒來呢,身子肯定還虛着,先喝了這碗解酒湯吧!這事兒不急!”
花朵朵成功轉移了齊文斌的注意力,他這會兒一起身還真有點頭重腳輕頭暈目眩的感覺,忙躺回了牀上。
花朵朵將兌了蜂蜜水的解酒湯遞給齊文斌,齊文斌雙手壓根兒就提不起立捧碗,花朵朵只好端着碗喂他。
齊文斌就着花朵朵的手喝着蜂蜜糖水,花朵朵的臉離他那麼近,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特殊的梅花香氣。齊文斌只覺得一陣心猿意馬,連碗裡的糖水啥時候喝完的都不曉得。
花朵朵擱下碗,覺得有必要跟齊文斌敞開胸懷細談一番。
花朵朵舀手帕蘀齊文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鄭重其事地說:“齊哥哥,咱們真是在秋後就議親嗎?”
齊文斌還爲花朵朵這親密的動作心中狂喜哩!哪兒想到花朵朵心裡不願意議親啊!還以爲她是擔心事情有變哩!
齊文斌忙保證道:“朵兒放心,咱們倆家已經說好了秋後議親,我家祖父祖母都同意這事兒了,我爹孃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花朵朵扁了扁嘴,她怕的就是這個啊!其實若不是親事兒非得早早定下,她是真心願意嫁與齊文斌的,畢竟她與他自小青梅竹馬,他這些年的人生軌跡裡大部分都有着花朵朵的痕跡,他們已經是花嫁村公認的小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