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卓氏怔怔地看着水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子牽動了刀口,疼的撕心裂肺,她側着身,直抽氣,好大會兒,才緩過神來。
水袖跑了過來,扶着她:“娘,您剛剛醒來,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別劇烈動作,免得將刀口掙開了。”
水袖的話剛說完,手腕就被卓氏緊緊地抓住,她轉頭,就對上了卓氏焦急的神色。
“勵兒他——”
水袖一笑,這才意識到她娘在擔心什麼。
“勵兒沒事。”梅娘掀着簾子,從外面走進屋內,將煎好的藥,送了過來:“鍾鉞說,每個人有兩個腎,他們從你身體裡摘了一個給勵兒,救了勵兒,你也沒事。”
“真的?”卓氏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嗯。”水袖點頭:“娘,你就別擔心了,勵兒如今沒事,就是和你一樣,身上開了一個刀口子,需要養身體。”
水袖又跟卓氏說了一些,卓氏才明白,難怪她會這麼疼,原來身上又開了幾個口子。
“明珠呢,水袖,你扶着我,我去謝謝她。”卓氏說着,就要站起來,被梅娘按住了:“嫂子,你就別折騰了,先將自己的身體養好,其他的再說。”
梅娘說着又道:“鍾鉞臨走前,讓我告訴你,你如今比旁人少了一個腎,以後的身體要格外注意,不然的話——”
後面的話,梅娘沒有說完,意思再明白不過。
如今聽到這些,卓氏一點也不覺得傷心,她能用一顆腎換回了勵兒的命,自己又能多活些時候,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偷來的幸運。
沒什麼比這更讓她覺得開心的了……
劉明和鋪子裡的幾個夥計,探着頭看着後院的動靜。
元胤禛從屋內走出來,察覺到他人的注視,擡眸朝着劉明那處看了一眼,那些人立刻轉頭,東瞧瞧,西看看。
他收回目光,像是沒有瞧見那些人似的,擡腳走進了鍋屋,不一會兒,鍋屋內就飄出一陣香味。
聞着那香味,劉明都覺得有些餓了,忍不住感嘆一聲:“你們說說,像東家這樣的,都能找到這麼好的男人,我咋就找不到一個姑娘呢?”
林恕拍拍劉明的肩膀:“不是東家不夠好,而是你不如鍋屋的那位厲害,也跟着學學,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你比得過嗎?”
劉明:“……”
鍾鉞剛好從這處經過,擡眸朝着那邊看了一眼,並不能看到屋內忙碌的身影,只能瞧見煙囪裡嫋嫋升起的青煙。
那日手術成功後,她就從卓氏家離開了,等到他不放心地追了出去,就看到了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隔着層層的雨幕,他瞧見男人緩緩將她抱起。
後來才知道,他將她帶到了這裡。
這幾日,東家一直住在這裡,那人就衣不解帶的在旁邊伺候着,不管是喝的藥,還是吃的東西,都親自動手。
誰能想象,那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爲一個女子做這些?
林恕收回目光時,就瞧見了鍾鉞轉身離開的身影,低嘆一聲,又往後院看了一眼,搖頭輕笑。
他們這些人啊,嘴裡整日裡編排東家,可心裡呢?一個個卻惦記着緊。
說東家不好,是真的不好嗎?若是不好,何必這麼惦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