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或死了。
商譽親手報了父母的仇。
商或的屍體,最後被島民扔進了深海里,這是他們對罪人的懲罰。
元明珠他們重新被奉爲上賓。
接連兩日,他們都沒怎麼見到商譽。
有時候,鍾鉞遠遠地看見他,當初少年臉上純真的笑沒了,一夜之間,他彷彿長大了,退去了當初的稚嫩,變的成熟起來,你看着他的時候,很難想象,那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始終沒法忘記,那個蹲在船頭,熱情與他說話的小海盜。
雖然誤會解除,可是,鍾鉞能感受到,商譽有時發現他時,看着他的目光冰冷而陌生。
心裡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兩日後,島民爲商譽父母進行了火葬,火光照應着少年稚嫩的臉龐,商譽的眼睛有些溼潤了。
當晚,他喝了酒。
鍾鉞晚上睡不着,打算起來走走時,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少年。
少年低垂着頭,碎髮飄落下來,遮住了一雙眼睛,手侷促不安地攪在一起,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商譽?”
他喊了一聲,少年才擡起頭,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迷離,眼底閃爍着淚花。
“鍾大夫,對不起,我破戒了。”
少年喑啞委屈的聲音傳入耳中,鍾鉞的心底泛着疼。他一笑,伸手,輕拍着他的腦袋,什麼話都沒有說。
少年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就算今日他父母被火葬時,他都沒有哭,可這時,他卻忍不住了。
少年不停的抹着眼淚,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抽噎着道:“鍾大夫,對不起,我忍不住,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是,商譽,你很厲害。”
當年他家破人亡的時候,他在幹什麼?
鍾鉞想。
還不如眼前的少年。
“商譽。”鍾鉞喊了一聲。
“嗯?”他擡頭,看着他的目光中還帶着幾分迷濛。
“我沒有討厭你。”
商譽愣了一下,哭的更兇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像個姑娘似的:“鍾大夫,你別罵我,就讓我再哭這一晚,今晚過後,我不會再哭了,就這一晚,好不好?”
他從來沒有怪過他,他卻怕惹他生氣。
他們誰也不知道,在不知道何時,在彼此的心中竟然這麼重要,可誰也不在意。
“好!”
許多年後,鍾鉞始終記得那個夜晚。那個夜晚的月亮只有一個月牙兒,星空不算璀璨,面前的少年卻哭的毫無形象可言,然而那個時候,他卻沒有半分取笑的心思。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商譽哭,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商譽的軟弱。
最後他哭累了,爬到他的牀上,掀了被子,就睡了過去。
鍾鉞像個兄長一樣,替他將被子掩好,走到桌子前,開始寫下草藥相關的東西,後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翌日醒來,商譽已經離開。
再見時,商譽告訴他們:“我成了大首領!”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然而,所有人聽到這話,卻怎麼也無法開口道一聲祝賀。
良久,倒是劉明先開了口:“草,你小子,搞什麼?纔多大點的人,學什麼大人做首領,還是別胡鬧了,快去找你那幾個叔叔,將這大首領的位置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