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元明珠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她也不知道自己平靜了多久,也許不過眨眼之間,也許是很長很長時間,等到她終於緩過神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慌忙下牀,衝出了寢殿。
元胤禛愣了一下,翻身而起,從身後,將她抱住:“明珠,你冷靜點。”
“元大寶,你讓我怎麼冷靜?那是小寶啊,小寶,他是你的弟弟,你的親弟弟,你讓我怎麼冷靜?”元明珠說着,眼淚就嘩啦啦落了下來。
那一剎那,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
她想到了小時候元小寶的倔強,她想到了那些年元小寶站在村頭等她的身影,她想到了梅娘,甚至想到了,第一次見元小寶時,元小寶看着她憤恨的目光……
“鴻霖,小寶要是真的——”那兩個字,她說不出口:“娘該怎麼辦?娘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那樣的畫面,她簡直不敢想象:“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什麼都不說,我應該阻止他,不該讓他去,如果我強烈要求,我的話,他會聽的。”
殿內,響起女子的嗚咽,元胤禛心痛不已,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明珠,這件事情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這事情是我點頭答應的,就算真的——”元胤禛一咬牙:“娘那裡,也是我去說。可是你現在不能這樣莽撞過去。”
元明珠將腦袋埋在元胤禛的懷中:“可是我怕,我怕我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不會的,相信我,小寶一定不會有事的。”
元胤禛安慰許久,元明珠才漸漸平靜下來,等到她平靜下來之後,他將她抱到牀上,掀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明珠,相信我,你先睡會,我去把事情問清楚。”
元明珠抓緊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我和你一起聽,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一起承擔。”
元胤禛看了她一會兒,點頭答應,他將她的衣服拿過來,給她披在身上,這纔將福音喊進內殿:“什麼情況說吧。”
福音擡眸,朝着牀上看了一眼,依稀能瞧見,元明珠紅了的眼眶,他低頭,將事情陳述出來:“數十日前,江南連綿大雨,潿洲另外一處河堤決堤,二公子在救人的過程中滾落水中,與宋將軍失去聯繫,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元明珠聽到這話,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忽然就想到了那個夢,心裡發慌……
潿洲,數十日前。
元小寶正和士兵們沉浸在堵好此次決口的喜悅中,趙淵就收到了另外一處河口決堤的消息,瞬間所有的喜悅被愁雲慘淡取代。
於是,他和所有人,都轉戰那決堤的河口附近,準備救人。
離開前,趙淵按住他的肩膀:“小寶,你回去,救人的事,我們來就好。”
元小寶當即拒絕:“趙大哥,我和你們一起去。”
“小寶,別胡鬧,你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
元小寶輕笑:“趙大哥,兩天沒有休息的,不止我一個,他們都不曾休息,憑什麼我得休息?趙大哥,現在百姓們需要我們,哪裡有時間休息?”
他一向固執,哪裡是趙淵能夠勸得動的?
結果,在他站在屋頂,小心翼翼,將一個孩子送到船上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腳下一滑,滾落水中,與此同時,一波強的水流襲來,不過眨眼間,就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