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湖畔,天青競技場裡,雙城比試第二輪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場外觀衆的歡呼聲、加油聲、吶喊聲響成一片。
“現在我宣佈,第二輪第一場比試正式開始,由尋武宗的趙烈對陣柳葉門的柳生根!”顧不通放開喉嚨大聲道。
比武臺外,參加第一場比試的兩位弟子幾乎同時躍入臺上,他們看起來年紀相仿,但身形與樣貌卻千差萬別,左邊的那位體格健壯,長相粗獷,而右邊的那位身形清瘦,相貌也十分清奇。
一上場,那名叫趙烈的弟子緩緩掰了掰手指,便從搜靈袋裡取出一柄長約三尺的巨斧來,看起來煞是威風!
貴賓席上,童不韋望着那柄霸氣的雙刃巨斧,微微一愣,驚訝道:“還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沒想到毛宗主門下這位弟子年紀看似不大,居然連百鍊破雲斧都能使起來,真是不簡單啊!”
童不韋此言一出,鳳陽城一衆高手皆神色微變,這柄百鍊破雲斧可是大有來歷,龍陽城的人可能不太瞭解,但他們卻對此斧知之甚詳。
據傳,百鍊破雲斧是以地煞鋼、精鐵鋼、鑌鐵鋼以及百鍊鋼這四種強度極高的異鐵爲材,後經一位歸元境太華期的煉器師精心煉製而成,正所謂百鍊成鋼,此斧不但擁有破雲裂風之威,還具開山碎地之力,在中品初階靈器中,它屬於巔峰一類的存在。
一旁,秦紫都看了一眼毛邱峰,冷哼一聲,陰沉的道:“使起來,並不代表能運用自如,即便運用得自如,也不表示他掌控得好。若然專精度不高,此斧就如同廢鐵一般,中看不中用。”
秦紫都說這一番話,雖是實情,但也暗含着對尋武宗的不滿,畢竟在第一輪對決中,趙烈擊敗其門下弟子時,並未使用百鍊破雲斧,而此刻他一上場就取出巨斧,這說明毛邱峰根本沒把蘭亭山的弟子莊放在眼裡。
對於秦紫都的冷言冷語,毛邱峰自然沒把它放在心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柳無實,道:“柳老,聽說你門下的那弟子柳生根,乃柳葉門這一輩年輕弟子中的領軍人物,年紀輕輕便已是六重靈士,還是木系和土系的靈系雙修者,實力可謂非常強悍,看來這第二輪第一場比試就是龍爭虎鬥啊……哈哈哈……”
柳無實捋了捋白鬚,道:“毛宗主太過謙虛了,你尋武宗名聲在外,想必門下弟子絕非泛泛之輩,又有那百鍊破雲斧相助,如虎添翼一般,試問其他參賽弟子又有幾個人能禁得住?”
衆人聞言皆暗自點頭,在器師九系當中,斧系向來是最難以掌控的,若沒有強大的腕力、臂力、腰部扭力、靈活步伐配合,很難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但戰斧所產生的破壞力,卻非其他八系可相提並論,只需一擊便能重創對手。
貴賓席上,毛邱峰和柳無實互相捧殺對方,而比武臺上的趙烈與柳生根卻是一觸即發,二人眼中流露出澎湃的戰意,令空氣中瀰漫着劍拔弩張的氣氛。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只見趙烈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陰譎之色,他突然將那百鍊破雲斧從肩上卸下,隨即便重重地頂在了地面上。
“轟!”一聲巨響傳出,那原本堅硬的地面竟被斧頭砸出一個小坑來,整個比武場也隨之微微晃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柳生根腳下地面忽地裂紋遍佈,他只覺得一股巨力猛然從地下躥出,震得全身血液四處亂竄,四肢百骸痠痛難忍,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看着柳生根憤怒的眼神,趙烈只是陰冷的笑了笑,他這次偷襲做的比較隱蔽,不但給對手一個下馬威,還令對方受到了不小的傷害,真可謂一石二鳥。
遭到趙烈的暗算,柳生根心頭十分震怒,他決定施展桃柳之刑,給予對方這卑劣無恥的行徑一個強有力的還擊。
“桃釘柳鉚!”怒喝聲中,柳生根整個人一個高速旋轉,只見他雙手猛地一揮,十三根長約三寸的鋒利釘鉚,閃耀着紅綠之光,夾着迅猛的力道,對準趙烈的主要關節要害處急速打過去。
察覺到柳生根的意圖,趙烈冷哼一聲,咒罵道:“臭小子,我又不是什麼傀儡屍獸,你犯不着用如此慘烈的厲刑來對付我吧!你這招裝神弄鬼還行,想要困住我,簡直是癡人說夢,看我如何破了你這招桃釘柳鉚!”
說完,趙烈雙臂猛地一擡,手中的百鍊破雲斧快速旋轉了起來,在他身體四周生成了一層淡淡的赤色氣牆。
“嘣……”那十三根桃釘飛鉚猛地轟在氣牆上,但瞬間又被反彈出去,如此往復了十幾次,卻始終無法擊穿氣牆,反而被戰斧和空氣摩擦產生的高溫摧毀。
不遠處,柳生根看着化爲灰燼的桃釘柳鉚,眼神微微一沉,儘管這只是他試探性的攻擊,但以小見大,那趙烈雖說長得五大三粗,但心機頗深,而且實戰經驗也十分豐富,懂得以逸待勞。
在剛纔那次交鋒中,若趙烈揮動戰斧去摧毀桃釘柳鉚,難免會有些應接不暇,一旦被擊中,那他整個人就會如傀儡殭屍一樣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因此,趙烈選擇利用百鍊破雲斧的高速旋轉與空氣產生摩擦,在身體四周形成一道火焰氣牆,不但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桃釘柳鉚,還保障了自身的安全。
右手握住百鍊破雲斧,趙烈看了柳生根一眼,譏笑道:“小子,若你就只有這麼點實力,我勸你還是認輸吧,你們柳葉門遠來是客,我也不想把你打殘了。倘若你再不知好歹,我可要發動進攻了,屆時刀劍無眼,我手中戰斧可不認你是不是龍陽城第一勢力的弟子。”
聽到這譏諷嘲笑之言,柳生根臉色漲得通紅,眼中充斥着憤怒之色,在柳葉門甚至在龍陽城中,他何曾受到過如此的羞辱和奚落。
柳生根雙脣緊咬,恨恨的道:“既然你這隻蠻牛口出狂言,那我也就不再顧及尋武宗的臉面了,馬上就讓你知道我的手段,到時候可別哭喊着求饒!”
趙烈揮了揮手中戰斧,嘲諷道:“哎呦,看不出來你這小子嘴上的功夫倒是不錯,有種你就放馬過來啊,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柳生根也不再說話,周身散發出耀眼的綠色光華,他雙手快速凝聚出兩團強盛的光團,猛地轟向趙烈腳下地面。
眨眼間,十幾根粗大的藤蔓躥出地面,它們或攻向趙烈的下盤,或以纏繞的方式突襲其腰部與手臂,或化爲帶着尖刺的藤鞭,猛烈地抽打着他的背部。
至於趙烈,則暴吼連連,他不斷揮舞着百鍊破雲斧,試圖將周圍的藤蔓摧毀殆盡,但這些藤蔓極爲怪異,上半部剛被劈碎,只見綠光一閃,那斷裂處又快速生長了出來,頓時恢復如初。
就在兩位弟子纏鬥之際,貴賓席上的柳無實和毛邱峰也沒閒着,或許是眼見局勢膠着,二人心中頗爲焦躁,他們竟由先前的互相捧殺,改爲挖苦對方。
柳無實看了毛邱峰一眼,道:“毛宗主,你門下弟子果然深藏不露,如此笨拙而臃腫的體形,沒想到動作還蠻伶俐的,居然能修煉成這等砍瓜切菜的本事,真是令老朽感到佩服,佩服啊!”
聽出柳無實言語中的嘲諷,毛邱峰冷笑道:“柳門主,你過獎了,我這弟子雖然不中看,但卻有真材實料啊,不似有人徒具虛名,說什麼土木靈系雙修者,原來只會一些裝神弄鬼的本事,這還真是咄咄怪事啊,哈哈哈……”
柳無實白眉一皺,微怒道:“誰徒具虛名了?先前那招只不過是試探性攻擊而已,好戲纔剛要開始!哼,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傷了你那不中看的弟子,可不要怪我柳葉門辣手無情!”
毛邱峰氣呼呼道:“柳老,話不要說的太滿了,屆時若你那徒具虛名的弟子被打殘了,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不遠處,童不韋眼看着雙方言辭激烈,陰笑道:“柳老、毛宗主,二位與其在這裡打嘴仗,倒不如親自下場比試一番,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我想在座的諸位都想知道,這鳳陽城的第一勢力和龍陽城第一勢力,到底孰強孰弱?”
聽到這煽風點火之言,柳無實和毛邱峰皆怒目瞪着童不韋,他們心中本已十分不悅,現在這無恥小人居然想搬弄是非、引起紛爭,二人自然火冒三丈。
毛邱峰臉色一冷,沉聲道:“童教主,你還有心思在這撥弄是非?我看那水清嫿也絕非什麼等閒之輩,我勸你還是趕緊向水靈閣主求饒認輸吧,否則她徒弟將你門下弟子打成重傷,你天星教豈不顏面盡失,淪爲衆人的笑柄?”
童不韋冷笑道:“毛宗主,我天星教弟子就不勞煩你費心了,若是沒有過人的本事,我豈會讓他來參加這雙城比試?不像你那門徒盡做一些丟人現眼的蠢事,這都過了多久了,居然還在那裡砍瓜切菜似的薅蔓藤,哈哈哈……”
一聽這話,毛邱峰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猛地拍桌而起,朝比武場大吼道:“趙烈,你到底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快將那柳葉門弟子打下去!”
比武臺上,趙烈聽到毛邱峰的怒吼聲,知曉門主十分不滿自己的表現,於是他猛地劈碎身前藤蔓,接着一個臨空後翻,跳出了那片被藤蔓包圍的區域。
“破雲會心擊!”趙烈暴吼一聲,手中百鍊破雲斧橫拍而下,只見一股強勁的氣浪頓時生成,宛如離弦之箭,對準那片藤蔓叢生的區域轟去。
轉眼間,那狂猛的氣浪便摧毀了大片藤蔓,接着它一分爲三,左右兩股宛如鋒利的刀刃,各劃出一道弧度,分襲柳生根兩側,而中間的那一股,則如同一根巨大的長矛,直取他的腹部。
比武場外,一些觀衆看着這狂暴一擊都忍不住驚呼一聲,就他們所知,在施展斧系武技時,修煉者會全面協調並運轉手腕、手臂、肩部、腰部以及腿部的諸多關節與肌肉,如此連環而動,如後浪推前浪,將力量疊加到極限,從而爆發出巨大的殺傷力,足以一擊斃命!
這邊,柳生根看着那三股暴烈的氣流,心裡頓時就明白,趙烈這一擊非同小可,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雙臂快速一展,整個人瞬間便躍向空中。
半空中,柳生根周身閃耀着淡淡的雙色光華,他左手急速一揮,一團綠芒迅速凝聚成三面枯藤木盾,迎向那三道氣浪,而右手中一團光華則打入地下。
剎那間,整個比武場的地面劇烈晃動了起來,只見四道震盪波夾着碎石和砂礫,從四個方向對準趙烈急速襲去。
貴賓席上,秦紫都見此發出一聲驚呼,道:“天啊,這柳葉門弟子居然同時施展雙系靈技,這……這……這實在是太沖動了,只怕日後很難再……”
古若謠微微點頭道:“此子乃靈系雙修者,可謂前途無量,只是同時施展雙系靈技,必會造成兩顆靈晶磨損,輕則元氣大傷,重則怕會淪爲廢人。想來這只是一場比試切磋,他何以會如此短視,要自毀前途,實在太不應該了……”
其他高手聞言,有人搖頭嘆氣表示惋惜,有人咂嘴表示不值,也有人一臉的陰笑,顯然是在幸災樂禍看熱鬧。
事實上,柳生根不是不知道此舉的後果,但在衆目睽睽下,他連遭趙烈的多番侮辱,可謂心緒難平,又見對方拍出的氣浪極爲霸道,於是狠下心來,這才同時施展雙系靈技,以圖絕地反擊。
比武臺上,趙烈眼見破雲會心擊被那三面怪異藤盾擋下,而那四道震盪波已近在咫尺,他掄起戰斧準備跳出包圍圈,再和柳生根進行近身對決。
豈料綠光一閃,數十根猶如頭髮絲粗細的藤條破土而出,它們忽地一下便將趙烈身體纏得嚴嚴實實的,令他根本無法再移動一步。
就在這時,破雲會心擊產生的那三股氣浪擊碎了枯藤木盾,隨即撞在柳生根身上,轟得他重重地砸在地上,鮮紅瞬間染紅了那破爛不堪的地面。
失去了柳生根的靈力,那數十根藤條頓時萎縮成團,而那四道震盪波也戛然而止,不過由於慣性,強大的衝擊力將趙烈轟向天空,隨後砸落在場外。
比武臺外,顧不通迅速檢查了一下趙烈的情況,隨後他又躍入臺上仔細察看柳生根的狀況,發現二人的傷勢皆十分嚴重,且昏迷不醒,已失去了意識。
顧不通揮了揮右手,只見有兩撥弟子迅速衝了進來,他們分別將趙烈和柳生根擡出場外,爲二人做緊急的救治。
環視了四周一眼,顧不通隨即放開喉嚨,大聲道:“諸位,這第二輪第一場比試出了些狀況,兩位參賽弟子皆傷重昏迷不醒,無法再戰,但根據比賽的補充規則第二款規定,柳生根身體並未出界,因此這場比試由柳葉門獲勝!”
隨着顧不通宣佈比試結果,觀衆席上傳出陣陣惋惜之聲,一些鳳陽城居民爲趙烈的這次惜敗而懊惱,但更多的人還是毫不吝嗇地給予了熱烈的掌聲。
貴賓席上,柳無實和毛邱峰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們多半是擔心門下弟子的傷勢,故親自去察看,併爲二人療傷。
在這場龍爭虎鬥中,由於柳生根施展雙系靈技,尤其是那四股震盪波,令比武臺的地基被嚴重破壞,需要將別的場地移過來,才能進行接下來的比試。
在比賽暫停期間,南宮天涯也來到了比武場邊,走近林淞,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怎麼樣,看了柳葉門和尋武宗弟子的比試,你有何感想?”
看了南宮天涯一眼,林淞輕嘆了一聲,又搖了搖頭道:“他們二人實力都十分強悍,尤其是那個柳生根,他同時施展雙系靈技,就猶如以二對一,實在太厲害了。對了,南宮叔叔,眼下我已修煉成了寒冰咒和風切之刃,在接下來的比試中,能否一起施展?”
南宮天涯搖頭道:“千萬不可!那樣做只會對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傷,等這次雙城比試結束,我會傳授你元素同心決,等你修煉成功後,便可以同時施展兩種靈技,實力自會有較大的提升。”
林淞一聽這話,頓時興奮道:“真的嗎?南宮叔叔,那是不是等我領悟出火之初道,修煉成火系靈技,屆時便可以同時施展出風、水、火三系靈技?”
南宮天涯白了林淞一眼,道:“追求強者之路固然無可厚非,但修煉一途十分兇險,需要的是精益求精,切記不可貪心,否則魔由心生,對你往後的修煉大爲不宜,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林淞微微點頭,輕聲道:“南宮叔叔的話,我一定銘記在心,那這世間有沒有靈系三修的人呢?”
南宮天涯道:“世間之大,自然一山還有一山高,我生平也僅見過一位靈系三修者,那是縱橫天地的大能,令我望塵莫及,你以後或許會見到他的。”
看着南宮天涯敬畏的神情,林淞感到非常好奇,他正欲詢問那靈系三修者的情況,卻聽見顧不通宣佈一切已準備就緒,第二場比試片刻後就開始。
南宮天涯看着林淞,輕聲道:“你的下一個對手是離恨門弟子,從第一輪比賽的情況來看,此女甚是不弱,你先摸清她的底細,再圖反擊……”
一番指導後,南宮天涯又叮囑了林淞幾句話,便返回了貴賓席,卻見水靈盈月坐立不安,神色顯得十分異常,於是他快步走了過去。
走近水靈盈月,南宮天涯道:“閣主,你怎麼了,爲何顯得如此不安?”
看了南宮天涯一眼,水靈盈月秀眉緊鎖,沉聲道:“不知怎麼的,從剛纔開始我就有些心緒如麻,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南宮天涯一聽這話,便知緣由,安慰道:“水月閣這幾日確實發生了一些怪事,戚萬勇既安然無恙地坐在那,顯然是那侍女在說謊,此事始末我們暫時不得而知,眼下唯有未雨綢繆,小心做好防備工作。”
水靈盈月聞言,輕嘆道:“目前鳳陽城形勢複雜嚴峻,或許是我太過擔心了,這才亂了方寸……對了,你剛纔在下邊和林淞說了些什麼,我看他一會興高采烈的,一會又悶悶不樂的?”
南宮天涯笑道:“哈哈,也沒什麼大事,那小子看尋武宗和柳葉門弟子實力強悍,恨自己修煉的時間太短,實力怕有些跟不上他們。”
水靈盈月笑罵道:“他纔多大?我在他這個年齡時,纔剛入門修煉,他居然還嫌自己實力不強,這不是在打我們的臉嗎?”
南宮天涯道:“閣主言之有理,這些弟子的天賦都十分不錯,那趙烈雖落敗了,但那一招斧擊卻是可圈可點,還有柳葉門的那位弟子,他同時施展出雙系靈技,雖顯得不理智,但攻守配合得那是相當流暢,令人耳目一新。”
凝望着比武場邊的一衆弟子,水靈盈月輕嘆道:“還有那影月殤,他實力之強,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沒想到這臨時舉辦的比試,竟涌現出這麼多實力不凡的少年,可以想象的出,幾年後的聖盾宗選拔賽,競爭將會如何得激烈!”
南宮天涯神色古怪的道:“人生代代無窮已,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後的一些劫難,我們已無能爲力,或許唯有靠這些後生晚輩去解決了……”
水靈盈月看了南宮天涯一眼,神色不解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宮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事?”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南宮天涯神色便恢復了正常,輕聲道:“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而已。水靈閣主,那小子想嘗試下煉丹,我知道你水月閣裡有兩位修爲強大的鍊師,此事你看如何?”
水靈盈月一愣,隨即仔細打量着南宮天涯,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於是道:“水月閣確實有兩位鍊師,她們一位精於煉丹,一位專攻煉器。南宮大人,你可知即便是小浠這樣三花聚頂的鬼才,能否成爲鍊師也要看其機遇,你對林淞那小子有多大的把握?”
南宮天涯淡然道:“雖然我不知道把握有多大,但我清楚那小子認準的事一定會堅持到底。水靈閣主,你可以讓林淞去試試,他畢竟也是你的弟子,一旦成功了,這也是水月閣的成就。”
水靈盈月沉思片刻後,道:“這件事,我自會和我師父去說的,不過難道你不擔心林淞涉及過多,反而會造成他博而不精,最終反受其累?”
南宮天涯眼中精光微閃,意味深長的道:“在這個世上,有些人根本無法用常理去衡量,總之你就多多費心,我想那小子日後一定會給水月閣帶來震古爍今的榮耀……”
這邊,水靈盈月正仔細琢磨着南宮天涯說的話,卻聽見顧不通粗獷的聲音傳來:“第二場比試,由逍遙谷弟子孫天江對戰城主府影月殤!”
隨着一陣陣瘋狂的叫吼聲,影月殤如此前一樣,瞬間便躍上了比武臺,只見他張開雙臂,擡頭挺胸,整個人一臉得意的樣子,就彷彿自己已然是勝利者一般,接受着無數觀衆如雷般的喝彩。
與影月殤相比,孫天江則顯得低調了許多,他手提一根五尺長棍,一聲不響的緩緩登上那比武臺,臉色看上去雖有些凝重,卻毫無膽怯之色。
孫天江等了一會,見影月殤仍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禁惱怒的吼道:“喂,你到底有完沒完?再這麼下去,我要出手了,到時候你輸了,可不要說我偷襲你!”
影月殤臉色猛然變冷,鄙夷的瞥了孫天江一眼,陰森笑道:“就你這種廢物,還想打敗我,簡直做夢呢!小爺我對付你一招就夠了,你若不想像狗一樣被我打趴下,就趕緊給我滾下去,否則我不介意好好教訓你該怎麼做人。”
孫天江聽到這侮辱之言,頓時勃然大怒,只聽他怒喝一聲,手中的那五尺長棍隨即高速揮舞了起來。
空中,一道道聚而不散的棍影,以十分玄奧的方式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排排扇形的棍幕,轉眼間,就化爲一股洶涌澎湃的巨浪虛影,氣勢十分驚人。
貴賓席上,古若謠見此,不禁驚歎道:“這位逍遙谷弟子年紀輕輕的,竟能揮打出氣勢如此不凡的棍影,足可見他對棍系的掌控及領悟非常不弱!”
毛邱峰道:“那些棍影,每道都由三十六次打擊匯聚而成,以此類推,那股巨浪虛影中蘊含的打擊數,何以千萬計!在這輩年輕弟子中,能揮出如此高的打擊頻率,實屬罕見……”
不遠處,柳無實冷笑一聲,接過話題道:“想不到毛宗主對棍繫有這麼精闢的研究,那爲何尋武宗五行器王中沒有棍系器王?有些人啊,他就是沽名釣譽,紙上談兵,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真是大言不慚,令人不齒!”
一聽這話,毛邱峰臉色變得十分陰沉,若換作是別的什麼,他必然會狠狠的回懟柳無實,但尋武宗在棍系的造詣上確實差強人意,因此只能忍氣吞聲。
眼見毛邱峰一聲不吭,柳無實冷哼一聲,不久前他爲柳生根療傷,發現對方傷勢非常嚴重,其心中十分震怒,故借這次機會發泄對尋武宗的憤懣。
一陣巨浪咆哮聲,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瞬間傳遍了整個比武場,只見那洶涌湍急的波浪虛影,如洪波奔流,傾瀉而下,向影月殤狂猛捲去。
看着那股襲來的巨浪,影月殤眼神一驚,孫天江這一擊威力之大,已完全出乎他意料,若被捲進去的話,輕則皮開肉綻,重則很有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影月殤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迅速躥向上空,他在空中虛晃了幾下,暫時擺脫了巨浪虛影的追襲。
恨恨的看着孫天江,影月殤神色殘酷的道:“不知死活的臭東西,竟敢對我出手,還讓我出了這麼大的糗,待會我就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
陰笑聲中,影月殤周身赤華猛然暴漲,他雙手十指微微彎曲,瞬間凝聚出兩團耀眼的赤紅血芒,就宛如兩顆璀璨的流星一樣,從掌心急速射出。
半空中,那兩團赤紅血芒迅速變化着形態,轉眼間就化爲赤血星芒,朝那洶涌澎湃的巨浪虛影撞去。
望着那兩顆赤血星芒,貴賓席上衆高手都站了起來,他們睜大着眼睛,臉上佈滿了難以置信之色,這當中又以曹天瑞和玉修彥表現得尤爲不安。
古經有曰:“赤紅雙星伴生,福禍兩兆相依,熒惑之力,天地之威!”
事實上,這兩顆赤血星芒可謂大有來歷,據傳當年夜幽邪還是魔使時,他在絕命赤淵裡閉關修煉,恰逢千年乾坤劇變,熒惑發生異動,射出大量隕石降臨天元大陸,而其中一塊較大的並未燃燒殆盡,偏偏又墜落在赤淵中。
夜幽邪得此天外異石,憑藉超強的天賦,耗十年之功,終於修煉出九星赤血星芒,能調動天地之威,顛倒福禍之運,有着反敗爲勝,後發先制的奇效。
身爲魔教的開元使者,曹天瑞自然知曉這赤血星芒的威力,而此前影月殤已施展出幽炎滅度,此刻又催動孿星熒惑,這無疑會增加其他人的疑惑,一旦身份曝露,必會影響血靈彤萱的計劃。
至於玉修彥,察覺到那兩顆赤血星芒十分古怪,其體積看似不大,卻蘊藏着極強的吞噬力,故非常擔心孫天江。
一聲轟鳴巨響後,赤血星芒光華照亮了整個比武場,連湛藍的天空也染成了血紅色,它們猶如兩頭血色巨獸,瘋狂地吞噬着那氣勢龐大的波浪虛影。
只片刻,赤血雙星便把波浪虛影吞噬殆盡,隨即夾着血色流光,如赤紅的天雨一般,對準孫天江衝了過去。
孫天江眼神大變,他恐慌至極,想要避開,但身體居然不聽使喚,硬是僵直在了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玄青色光罩突然將孫天江籠罩在內,一陣恐怖而狂猛的撞擊聲後,整個光罩竟變得暗淡無光,表面佈滿了無數細小的裂紋,隱隱有着破碎的跡象。
青光一閃,玉修彥的身影出現在比武臺上,他快步走近孫天江,看着那搖搖欲墜的青色光罩,神情猛然一僵,眼角隨之微微抽動了一下。
如天陽老人一樣,玉修彥爲了保護門下弟子,不得已出手干預比試,他製造的這青色光罩乃寂靜玄風罩,全力施展後,可抵禦同級修爲者的至強一擊。
這一次,玉修彥儘管只用了一層功力,但玄風罩的防禦已十分牢固,但眼前的這一幕卻令他震驚不已……
比武臺外,顧不通看見玉修彥出手擋下了孿星熒惑,大聲宣佈道:“逍遙谷玉谷主出手違規,這第二場比試,由城主府的影月殤獲勝!”
與此同時,三面的觀衆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無數人高喊着影月殤的名字,這下他們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玉修彥看了一眼影月殤,轉身拍了拍孫天江的肩膀,又在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安慰鼓勵之言,便喚來幾個逍遙谷弟子,將他慢慢攙扶下場。
回到貴賓席後,玉修彥臉色陰沉的道:“戚城主,你門下這位弟子真是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是殺招,這哪是在切磋較量啊,根本是在趁機殺人!”
龍陽城衆高手聞言,都隨聲附和着玉修彥,但天陽老人卻是例外,只見他靜靜注視着得意忘形中的影月殤,臉上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表情。
一旁,陳無炎看着戚萬勇,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微微冷哼道:“戚兄,剛纔在第一輪中,那影月殤對紫陽閣弟子痛下殺手,險些將其燒死,你說他年少氣盛,出手過重,這也在所難免,我便不與他計較。豈料這第二輪,那影月殤依舊怙惡不悛,這又是何道理?”
戚萬勇冷笑道:“陳兄,這比試自然要接近實戰纔好,否則你讓我,我讓你的,把較量當成演戲一樣,那這樣的切磋如何能取長補短,又有何意義?”
玉修彥一聽這話,一張臉頓時憋得通紅,這戚萬勇非但不去約束影月殤嗜殺的行爲,還強詞奪理,把話說得是天花亂墜,氣得他差點噴出血來。
掃了龍陽城衆人一眼,戚萬勇轉身吩咐道:“曹天瑞,你下去知會下影月殤,讓他下手輕一點,千萬不要傷着龍陽城各位門主的寶貝弟子,他們遠來是客,再怎麼樣也要留一份情面。”
曹天瑞輕聲應了一下,發出一陣冷笑後,隨即快步走下了貴賓席,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去傳話了。
聽到這嘲諷之言,龍陽城衆人勃然大怒,卻見陳無炎揮手示意他們不可造次,這才一個個心有不甘的坐了下來。
看着神情自若的戚萬勇,陳無炎十分納悶,這個和他爭鬥多年的對手,今日竟變得如此冷靜,而且說出的話一針見血,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事實上,不只是陳無炎,就連鳳陽城各大勢力之主對此也是百思不解,爲何狂妄自大的戚萬勇,在短短數日間竟會變得口齒伶俐,簡直是判若兩人。
對於戚萬勇這種變化,南宮天涯和水靈盈月也陷入迷茫中,難道真如那位侍女所言,戚萬勇身處險境,或早已被人擊殺,眼前之人是別人喬裝打扮的?
此外,令南宮天涯和水靈盈月更爲困惑的是,曹天瑞有恃無恐地出現在鳳陽城,還有他引薦的那位來歷不明的器靈雙修少年,實力之強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多者間到底又有什麼聯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