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香魂解厄

聞馨的意識裡,南宮天涯緩緩地閉上雙眼,他凝神聚氣,集中意念,將自身的意識分出一小部分來,並在全力催動下,很快就進入那團淡淡的光雲中。

時空交錯,此刻南宮天涯的意識如一顆璀璨的流星,劃破沉寂的夜空,又穿過一片濃厚的雲層,轉眼間,他便降臨到了一片燈火輝煌的城市的上空。

“南天劍柱!蝶湖!安南街!雨鶯小築!彤雲閣……”望着那一個個熟悉的地方,南宮天涯眼中竟不覺閃耀着晶瑩的淚花,這是他闊別已久家鄉啊!

踏着火燭銀花般的煙火,南宮天涯輕輕落在一座裝飾奢華的大殿裡,順着聞馨那有些懵懂的視線,他很快便認出這裡正是杜府用於招待貴賓的主殿。

通過聞馨的記憶,南宮天涯得知這位被單老爺當棋子的女子,竟是杜家家主的三孫女,真名叫杜雨嬋,按照族譜來算,其身份要高過自己不少,不要若按照輩分算,她要叫自己一聲堂哥。

“雙燕歸飛繞畫堂,似留戀虹樑。清風明月好時光,更何況,綺筵張。雲衫侍女,頻傾壽酒,加意動笙簧。人人心在玉爐香。慶佳會、祝延長……”聽着這聲聲悅耳的彈唱,南宮天涯通過杜雨蟬的目光,仔細觀察着大殿裡的人。

只見大殿上首的玉牆上,掛着一幅貼金大壽字,左右兩側各有一副聯,上邊分別書着“ 祝壽筵開,畫堂深映花如繡。瑞煙氤氳,龜鶴千年比鬆椿。貴胄滿堂,同聲齊勸長生酒。青雲咫尺,昴星光照南州城。”

望着那壽字和對聯,南宮天涯頓時想起來了,這是當年杜家家主七十大壽時,臨江門送來的賀禮,由於那對聯的最後一句,實在太過於狂妄,此事在整個南州曾一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目光下移,南宮天涯看向上首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那正是杜家家主杜昊威,杜家這次舉族遷到南州城,也是他力排衆議,獨斷專行而爲。

左側,坐着一位約五十多歲,身穿白浪鑲金長袍的男子,他一邊與杜昊威舉杯喝酒,一邊色眯眯地瞄着下邊跳舞的舞女,顯得一副爲老不尊的樣子。

記憶中,南宮天涯對那男子印象較爲深刻,他是臨江門的六長老,叫樑宏源,論實力在整個南州城,也算是高手之列,然而與其修爲甚是不符的是,此人卻是一個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只要被他盯上的女子,鮮有逃脫的。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隨着南宮天涯的意識逐漸融入杜雨蟬的記憶中,他開始能感受到這個堂妹的思想,以及她對外界一些事情的感知……

看着桌子上豐盛的食物,杜雨蟬只是匆匆吃了幾口,便再無食慾,來南州已好幾個月了,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在杜家,儘管杜雨蟬依舊是族長最疼愛的孫女,但爺爺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於疏通各方關係,已經很久沒陪她玩耍了,而杜家其他的人,甚至是她的父母也似乎在忙着一件大事,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年幼的女兒。

離開了往昔熟悉的環境,又得不到長輩的關愛,杜雨蟬的心是孤獨的,乃至年僅八歲的她,竟對爺爺舉族遷到南州的行爲,產生了一絲不滿與憤悶。

觥籌交錯間,只見一位身材壯碩的男子走了過來,道:“雨蟬,你知不知道紫蝶和青翔他們去哪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就是全族子弟向族長進長生酒的重要環節。還有今日有臨江門的貴賓在,那位樑長老指名要見見紫蝶,我們得儘快找到她,不然可就失了禮數,丟了我們杜家的臉面。”

雨蟬仔細想了想,道:“爹,您彆着急,我知道他們兩個在什麼地方,我這就去把他們叫回來。”

嬌笑聲中,杜雨蟬宛若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臉快樂地離開了座位,朝大殿門口快速奔去。

這些日子以來,杜家所有人都很忙碌,唯有杜紫蝶和杜青翔還時而陪杜雨蟬玩耍,故而她對自己的這兩位堂姐與堂哥甚是喜愛,並知曉他們不少秘密。

出了杜家主殿大門後,雨蟬繞到大殿右側,沿着蜿蜒的小徑一路向東,朝杜府的後山快速奔去。

杜雨蟬跑了一會,便望見一道黑影從山上迎面走下來,跑到跟前一看,發現竟是臨江門的徐天刃,於是趕忙停下行禮道:“見過徐公子。”

徐天刃並未停下,甚至都沒看杜雨蟬一眼,便徑直地朝山下走去,看他一臉陰沉的樣子,似乎被什麼事所觸怒。

看着徐天刃快速消失在視野中,雨蟬心中微微一愣,這條小徑直通後山頂的吟月亭,途中再無其他地方,難不成他是從那裡下來的,可是這一臉震怒且陰狠的神色,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哎!拽什麼拽啊?”杜雨蟬嬌哼一聲,又朝徐天刃消失的地方做了一個鬼臉後,便迅速轉身朝山上跑去。

吟月亭,位於杜府後山,這是一座單檐六角攢尖頂的涼亭,當杜家衆人都忙於和南州各方勢力打交道時,杜青翔和杜紫蝶命人修建了它,二人常常會在此處吟詩作對、彈琴賞月,很是愜意。

當杜雨蟬登上後山山腰時,便聽見一曲悠揚的琴聲傳來,她遠遠望去,只見一道人影坐在吟月亭中撫琴,另一道人影迎着夜風翩翩起舞,因爲背光的關係,他們身體看上去比較暗,這與天空中的那輪皓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在不知不覺中看得身心俱醉……

一曲終了,雨蟬這才走上前去,笑道:“好啊,別人都在大殿裡爲我爺爺祝酒賀壽,你們兩個卻躲到這裡來個月下撫琴、迎風而舞。這件事若是被我爹他知道了,哼哼,只怕你們又要被關禁閉了吧。”

月光下,杜紫蝶拍了拍雨蟬的小腦袋,從腰間的香囊裡取出一枚香丹,遞給了她,嬌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大伯,明天青翔哥就要閉關修煉了,估計得有半年時間見不到他……今天我趁着族長做壽,府里人來人往的,也沒人管我們,便拉着他來這裡,爲他輕舞一支。喏,這是我用紫鳶嵐蝶提煉出來的香丹,服用後可永葆體味芬香,怎麼樣,幫幫忙吧……”

雨蟬接過那香丹,聞了聞,只覺氣味果然芬芳馥郁,得意洋洋的道:“這還差不多,沒想到我這麼小,就有人賄賂我了,哈哈哈……”

一旁,杜青翔收起長琴,道:“雨蟬妹妹,你不在大殿裡賞歌閱舞,怎麼跑到這吟月亭來了,是不是……”

雨蟬道:“你們自己看看天色,現在已經不早了,我爹讓我叫你們趕緊回去,一起給我爺爺進長生酒,我們快些走吧,不然連我都要被關禁閉了。”

話落,雨蟬便拉着紫蝶的手,一個勁地往山下跑,而青翔則回頭看了看吟月亭,又嗅了嗅空氣中的清香,這纔有些不情願的朝山下快步走去。

爾後,一衆杜家子弟向杜昊威齊敬長生酒的場面,顯得十分熱鬧,而他們也從族長那裡領到了不少好東西,有丹藥、武技靈技、低品階的靈器等等。

壽宴結束後,杜昊威與樑宏源及徐天刃一起步入後殿,不一會兒,他便命那個壯碩大漢,也就是杜雨蟬的父親出來,將正欲離開的紫蝶叫了進去。

這後面的記憶有些模糊,應該是雨蟬從她父親口中得知的,隱約中似乎樑宏源對紫蝶頗爲賞識,一番交談後,竟想將她收爲臨江門的親傳弟子。

一聽到這話,杜昊威自然是欣喜萬分,當即令紫蝶跪下,朝樑宏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以感謝其知遇之恩。

歲月的流逝,在記憶中顯得格外的模糊,不過僅僅幾個片段閃過,那已經是三個月的時光過去了。

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對雨蟬而言,那卻是無盡的寂寞,長輩們依舊很忙碌,青翔閉關修煉,紫蝶只是每個月末才從臨江門回來小住一兩天。

在那段平淡的時光裡,雨蟬也遇到了一些煩心事,她發現紫蝶從臨江門回來後,臉上的笑容竟變得越來越少,話也越來越少,尤其是第三個月回來小住時,竟一個人在房中悵然涕下。

看到這一幕,南宮天涯心中之痛溢於言表,他雖然不知曉紫蝶在臨江門到底遭遇了什麼,但令天性活潑的她變得如此悲傷,必是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

思索中,南宮天涯突然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險在靠近,他對此顯然早有提防,迅速將意識從那團光雲中抽出。

當南宮天涯睜開雙眼時,他發現單老爺原本近乎球形的身體,此時竟變得有一丈多長,像蛇一樣在空中快速遊動着,移動的軌跡時隱時現、飄忽不定。

與此同時,只見陰光一閃,單老爺那顆猙獰醜惡的頭顱的左右兩側,各長出一個新的腦袋來,呈現出紅、黑、灰三種不同的顏色,十分兇殘而恐怖。

看着這詭異至極的景象,南宮天涯眼中露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似乎那邪惡的三頭長蛇會給他帶來無比的兇險。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的確如南宮天涯意料的一樣,只見那三頭長蛇左邊的一顆巨頭微微搖晃了兩下,猙獰巨口一張,一股滔天的血霧猛然噴了過來。

遠遠看去,就見一道直徑數丈的呈螺旋狀的血紅光柱從天而降,瞬間就洞穿了南宮天涯設下的數道防禦罩,並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

伴隨着陣陣陰森邪惡的氣息,三頭長蛇周身冒出一股灰色的烈焰,其身體瞬間熔化成一團粘稠的液體,飛速朝被那血紅光柱籠罩的南宮天涯撲去。

空中,南宮天涯被那股濃烈的血霧困住後,他頓感呼吸變得比較困難,身體隨之出現了麻木僵硬的狀況,神志也變得模糊不清,整個人竟昏昏欲睡。

時間在這一刻顯得極其殘酷,那些暗灰色的黏液穿過血紅光柱後,以十分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吸附在南宮天涯身上,並逐漸滲透進入他的身體。

也不知過了不久,眼看着南宮天涯身體即將被黏液全部覆蓋,此時空間裡異變突生,只見一股氤氳的紫氣從一片耀眼的光雲中猛地涌出。

伴隨着陣陣奇香,一陣悠揚而婉轉的琴聲迴盪在灰色的空間裡,不僅解縛了南宮天涯被禁錮的靈魂,也震碎了吸附在他身上的那層灰色角質層。

“臭丫頭,真沒想到你已經死了十年,居然還殘存着這麼強勁的執念!也好,我就先吞噬了你的執念,再佔據南宮天涯的靈魂,如此我的力量會變得更強大,哈哈哈……”陰光一閃,那些破碎的角質層迅速融合在一起,再度幻化成三頭長蛇的模樣,朝那團紫氣撲去。

嫋嫋的琴聲中,那團氤氳的紫氣幻化成一位看似二十左右、一身紫色霞帔的絕美少女,她正垂目拂琴,神情淡雅中帶着飄逸,神聖中透着靈氣。

望着那凶神惡煞般的三頭長蛇,那少女似乎只是淡淡一笑,隨着她玉手纖指的揮動,那紫色雲氣迅速捲起滿天風雲,轉眼便形成了七道夾着霹靂雷鳴的風柱,以七星拱月之勢飛速朝內收緊。

與此同時,少女眼光猛地變得凌厲而絕橫,她雙手連續彈撥,只見一股澎湃剛猛的琴音,化爲一道耀眼奪目的半月光刃,斬向三頭長蛇的右邊那顆頭。

手勢快速一變,少女彈指間又引出一曲祥和的琴音,歡樂的音波帶着漫天飛舞的花瓣,迅速形成了一柄五彩斑斕的利劍,劈向三頭長蛇中間那顆頭。

少女嘴角微微一揚,雙手飛速揮動琴絃,無數散發出仁慈而友愛之氣的音符,在空中快速匯聚,形成了七支紫光飛箭,齊齊射向三頭長蛇左邊那顆頭。

躡影追風,流星趕月,只聽見三道猛烈的爆炸聲傳出,那三頭長蛇的三顆腦袋接連被摧毀,而它那瀰漫着黑灰色詭焰的身體,則被狂猛的風柱撕碎。

擡頭,南宮天涯望着那道飄落的身影,臉上溢出一股難以置信的神色,眼中閃耀着狂喜與亢奮,在夢裡,他曾無數次嚮往能和她再度相見,不過當真正面對時,卻發現自己竟有些手足無措。

緩緩落在南宮天涯身前,那少女微微撫弄了一下秀髮,深情地看着他,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竟凝視了許久。

淡淡一笑,還是那紫衣女子先開口道:“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南宮天涯身體一震,猛然間察覺到紫衣女子雖和紫蝶容貌相似,但二人神色與說話語氣卻大不相同,帶着幾分苦澀,道:“敢問姑娘……你是?”

靜靜地看着南宮天涯的眼睛,那少女柔聲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有錯,紫蝶是我,但我並非紫蝶,我是她的一道執念,是她生前用秘法遺存於這天地間的一縷香魂,今日我見你被那隻惡靈所困,這才現身出來救你。剛纔與那惡靈交手,耗費了我大部分力量,接下來我會陷入長久的睡眠中。我觀這空間裡陰氣未散,邪氣滋生,只怕那隻惡靈還未死透,此地實在不宜久留,你還是速速離去吧。”

眼見那少女就欲轉身飛去,南宮天涯趕忙道:“姑娘且慢,你說你是紫蝶的一縷香魂,這麼說……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還有重生的機會?”

看着南宮天涯眼中的期盼,那少女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你們人類有三魂七魄,只要一魂尚在,而其它兩魂七魄並未消散,那便可以重聚三魂七魄,再以適當的方法重塑肉身,自然可以令死去的人復活。不過你要認真考慮後果,因爲這不爲天地法則所允許,一旦強行實施,只怕天道會降下無上天雷刑罰,令施者與受者同時灰飛煙滅!”

南宮天涯聞言,眼中精光閃耀,帶着幾分堅毅,微微點頭道:“多謝姑娘相告,只要有一線希望,哪怕是形神俱滅,我也不會放棄的!”

那少女注視着南宮天涯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輕嘆道:“常言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失去總讓人遺憾,因爲錯過而失去,更令人悔恨……然而天地間自會有一種平衡,就像你錯過了漫天繁星,你將會得到燦爛的陽光。一切要順其自然,切勿強行改變,否則你不但會失去過去的美好,也將會錯過眼下的精彩,望你三思而後行……”

說話間,那少女眼神複雜地看着南宮天涯,接着便化爲一團淡淡的紫色煙氣,緩緩消失在這片灰色的空間裡。

聽完少女這番意味深長的話,南宮天涯臉色微變,整個人陷入沉思中,未察覺到三頭長蛇那破碎的身體,竟再度匯聚成一團黑灰色黏液,接着又化爲一道邪惡的陰光,朝他天靈急速射去。

南宮天涯見此,心頭巨震,但此時已來不及攻擊或躲閃,他只得全力撐開防禦罩,冀望能擋下那道邪光。

伴隨着一聲怒吼,南宮天涯全身青光暴漲,赤焰瀰漫,這一刻他施展出元素同心決,在周圍佈下狂風和烈焰兩層防禦罩,牢牢的護住自己的身體。

然而,令南宮天涯驚恐的是,這重垣迭鎖般的風火防禦罩,竟也無法阻止那道陰邪之光,輕易就被它洞穿了所有防禦,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危險關頭,只見南宮天涯他雙腿盤坐,迅速將風火之力轉移到體內,全力運功抗拒那邪光,想要把它逼出體外。

與此同時,南宮天涯迅速取出元冰寒蓮和冰煜雪葵,將二物一下子吞入腹中,並把天星吊墜夾在雙掌之間,快速吸取其中的玄冰之氣,導入自身體內。

南宮天涯體內,那道陰邪之光一入其中,便直接朝他的腦海深處射去,顯然想要控制其身體與意志。

不過由於南宮天涯處理及時,當那道邪光即將侵入他靈魂時,風火之力夾着元冰寒蓮和冰煜雪葵,在四周形成了一層嚴密的防禦網,只一會時間就將它困在其中,使其無法再次前進。

時間,在彼此的全力對抗中不知不覺過去,灰色的空間裡,只見南宮天涯漂浮在半空中,他周身同時閃耀着赤色和青色光華,掌心則藍光熠熠,這三色光華交相輝映,十分美麗。

此時,南宮天涯整個人完全陷入了空靈之境中,心裡除了逼出那道邪光的意念外,沒有其他任何一絲想法,不過在經過無數次的拉鋸戰後,他已然是強弩之末,再也沒法阻擋對方的攻勢。

眼看着即將突破束縛,一道陰寒而憎怒的吼聲從那道邪光中傳出:“臭小子,這下我看還有誰能再救你了?我馬上就能佔據你的靈魂了,哈哈,你就乖乖認命吧,成爲我們這一族的皮囊!”

千鈞一髮間,那枚天星吊墜爆發出一道璀璨的藍芒,只見無數宛如銀絲般的光華,以百川入海之勢,涌入南宮天涯的體內,將他整個人冰封了起來,接着又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沿着經脈匯入其腦海中,封凍住由元冰寒蓮與冰煜雪葵形成的防禦網,繼而生成了一顆銀藍色冰珠,將那邪惡的光封印在其中。

“可惡啊!可惡,沒想到在這裡撞上了天星玄寒氣!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奈何不了你,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瞧,有朝一日……”隨着銀光一閃,那不甘的怒嘯聲戛然而止。

混沌中,南宮天涯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個令他沉痛而悲哀的清晨,彤雲閣上話淒涼,相望無言,惟有淚千行,憑闌久,疏煙薄日古琴怨,血花若飄零,香魂一縷隨風散……

“青煙,你快過來看啊,大人他好像在流淚!”迷迷糊糊中,南宮天涯隱約聽到了林嘯飛那急切的叫喊聲。

淚眼朦朧中,南宮天涯微微睜開了雙眼,看見林嘯飛和沈青煙正一左一右地看着自己,二人眼神中皆流露出一絲疲憊但無比欣慰的神色。

南宮天涯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雪葵修煉的石室裡,道:“我記得那時候是在……怎麼到了這裡……是你們兩個把我帶回來的?”

輕輕扶起南宮天涯,林嘯飛從青煙手中接過一杯水,餵了他兩口後,輕聲道:“大人,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若是您今天再醒不過來,我就準備去向水月閣求助了。那天您一個人去找那個單老爺,兩個時辰後仍沒有消息,青煙便來找我……當我們找到單府時,發現大門外和府裡面都躺着不少人,看他們樣子,似乎都昏死了過去,而大人您則整個人被封凍,化爲一座冰雕盤坐在單府的中央。我和青煙費了不少力氣,纔將您帶了回來。爾後是雪葵姑娘幫忙,用她的本體吸收了那些寒氣,不然憑我和青煙的力量,是沒辦法幫您解凍的。”

聽完林嘯飛的講述,南宮天涯神色大變,趕忙急問道:“雨蟬,哦,是那位聞馨姑娘,她現在怎麼樣,是……”

一旁,青煙道:“大人請放心,雪葵姑娘早已將她體內的那股怪氣逼了出來,她現在雖還在昏迷中,但據雪葵姑娘所講,她身體各個方面並無大礙。”

南宮天涯聞言,稍感寬心,但片刻後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青煙,你去將雪葵姑娘請過來,我想詳細瞭解一下聞馨姑娘現在的狀況。”

青煙微微愣了一下,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嫉妒之色,但轉瞬即逝,她緩緩轉身,朝雪葵修煉的那密室走去。

看着那道嬌弱的背影,林嘯飛眉頭皺了皺,扭頭看向南宮天涯,道:“大人,請恕屬下冒昧一問,我想知道您和那聞馨姑娘究竟是何關係,何以會讓您明知單府乃兇險之地,還非去不可?”

南宮天涯注視着林嘯飛的眼睛,嚴肅的道:“此事說來話長,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是,她不但與我有血緣關係,在她的身體裡,還遺存着一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因此她不能有任何閃失!嘯飛,你是我最得力的心腹干將,你做事我很放心,接下來這幾天,我要去水月閣幫助林淞提升戰力,聞馨姑娘和石衡就拜託你和青煙來照顧了。”

林嘯飛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他轉身一看,是雪葵走了過來,她手中還託着一隻冰晶玉碗,不知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竟冒着絲絲陰森而寒邃的黑氣。

看着那絲絲陰寒的黑氣,南宮天涯詫異的道:“這是何物?”

雪葵走到石牀邊,放下那隻冰晶玉碗,道:“大人,這便是從聞馨姑娘身體裡逼出的那股怪氣,由於它們被天星玄寒氣所封凍,故變成現在的樣子。”

南宮天涯仔細一看,只見那玉碗裡裝着一坨黑乎乎的粘稠狀物體,其表面還時不時地透出藍綠相間的微光,十分怪異,看得人不僅毛骨悚然,胃裡更是翻江倒海,只怕一不小心就會噴出來。

一旁,林嘯飛趕忙移開目光,嘗試着運功壓制心裡那怪異的感覺,過了一會這才緩過來,道:“雪葵姑娘,這坨邪惡的東西究竟是何物,竟能如此直接地影響人的五官六感?”

雪葵看了林嘯飛一眼,冷漠道:“人類終究是一些低等的生物,僅憑個人喜好就斷定物質的好與壞,真是愚不可及啊!林總管,這可不是什麼邪惡的東西,而是一種能控制生物神志的藥。”

“藥?雪葵姑娘,或許是我孤陋寡聞,我也沒見過這種藥,它們到底是何種存在,請你爲我們解惑一下。”南宮天涯端起那玉碗,又仔細看了看,仍是一臉茫然的道。

雪葵微微點頭,冷寂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敬畏,道:“它們並非你們人類認知裡用來治病的藥,而是一種非常高級的生命體,它們存在的空間與我們這個世界完全不同,屬於異時空,即便億萬年,也很難有交集。不過一旦藥降臨這個世界,那就意味着天元大陸將發生劇變,屆時天地間萬物,無論是異靈、怪祟、妖獸以及人類都會被捲進去,只怕這整個天地也會進入輪迴之中!”

聽完雪葵這番話,林嘯飛臉色雖凝重,但仍有些不信的道:“藥的力量真有這麼強大,居然能重置天地萬物?”

“你們人類所處的世界在這,妖獸在這,我們異靈和怪祟在這裡,而藥的世界在這裡,你說它們能不能重立這世間萬物?”帶着一絲冷諷,雪葵一邊說着,一邊逐步擡高她的右手,向林嘯飛比劃着各方生靈所處的世界的位置。

南宮天涯沉思片刻,沉聲道:“這些藥的力量如此強大,何以會進入聞馨姑娘的身體,難道是想選她當宿主?”

看着那碗藥,雪葵道:“我看並非如此,在我的記憶中,藥具有極高的靈智,而且經過億萬年的進化,它們已經可以隨意幻化爲天地萬物,絕不會找人類這種低等生物來當宿主的。此外這冰晶玉碗裡的藥,是十分低階的藥,據我估計,它們應該是通過某種秘法被製造出來的,否則憑我的力量,即便吸收了天星玄寒氣,也根本不可能將其從聞馨姑娘體內逼出來。這個中的緣由,我想得等到聞馨姑娘她醒來,或許她會告訴我們一切的。”

南宮天涯輕嘆一聲,道:“這天地之大,果然神奇無比,就拿藥來說,那是我們從未聽說過,也沒有觸及過的存在,若非從雪葵姑娘口中得知,我們還真不知曉還有這等生命體。哦對了,你剛纔一直在說的那天星玄寒氣,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雪葵驚異的看着南宮天涯,道:“怎麼,難道您不知道天星玄寒氣?據我所知,那是一種比玄冰之氣還要神奇的極寒凍氣,在這方天地間,也只有在極北之巔的冰海下才會出現。那日,林總管將已變成冰雕的您擡進來,我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吸收了那股天星玄寒氣。不過這對我的修爲大有幫助,幫我一下突破了修煉的瓶頸,因此我纔有足夠的力量逼出了聞馨姑娘體內的藥。”

“難道是它?”南宮天涯在身上摸索了一會,掏出了那枚天星吊墜。

看着那枚晶瑩的天星吊墜,林嘯飛道:“大人,這吊墜是哪裡來的,當時雪葵姑娘幫您解凍後,我發現您雙手還緊緊地夾着它?”

摩挲着那枚天星吊墜,南宮天涯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這是水靈閣主送給我用來防身的,沒想到它居然如此珍貴,她對我還真是……這次多虧了這吊墜,否則只怕我已被那單老爺所制。”

在有些後怕的語氣中,南宮天涯將此前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但卻隱去了紫蝶香魂這件事,畢竟他已下定決心要復活紫蝶,而這又是逆天之舉,斷不可輕易告訴他人。

聽完南宮天涯的講述,林嘯飛沉聲道:“那單老爺究竟是何物,竟生得如此詭異又強大?”

雪葵微微猶豫了一下,道:“根據大人的遭遇,我更確定了我的猜測,它們乃集天地間邪煞、怨恨、憎怒而成的惡靈,至於其確切身份,我也不便說出來,說之無益,只會令你們徒增畏懼與煩惱。大人,眼下你體內還運轉着天星玄寒氣,你可藉此機會好好修煉一番,這對你身體和修爲都大有裨益!”

“能把這麼珍貴的寶物送給您,看樣子您在那人心中的份量不低啊。用你們人類的話說,人情好還,但是情債就難還了……世間多是癡情女,望你莫做負心人……”雪葵又默默的看了那天星吊墜一會,不由得微微一嘆,接着她便端起那碗藥,飄然離去。

仔細品味着雪葵的話,南宮天涯又想起香魂那番意味深長的話,整個人頓時陷入無盡的沉思中。他和紫蝶是青梅竹馬,二人又私定終生,她更爲完成對自己的承諾,玉殞在彤雲閣上。

對於紫蝶這份此生不渝的真情,南宮天涯是絕不會捨棄的,然而面對水靈盈月的情意,他就真的能置若罔聞?

如果最終真的能令紫蝶重生,那南宮天涯會選擇紫蝶,還是會選擇水靈盈月,或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

第一百零六章 遭遇追殺第一百一十三章 凌菲之怒第六十五章 山河破碎第九十八章 殊死搏鬥第十五章 水月洞天第一章 午夜夢魘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第一百一十章 險象環生第十五章 水月洞天第五十六章 細說緣由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第一百二十章 黃金怪蟲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來第八十八章 寄語衆人第五十九章 追憶往昔第二十五章 拜師入門第七十一章 商談合作第十一章 南宮天涯第一百零六章 遭遇追殺第三十七章 雲雷幻界第三十二章 水月秘辛第一百零四章 三陰詭木第一百零二章 沁寒雲炎第四十六章 奇異植物第四十章 歸降魔教第二章 山中遇險第一百零四章 三陰詭木第一百一十六章 仙劍弟子第二十四章 月神入盟第六十八章 衆矢之的第四十三章 海伯寄語第三十一章 勘破玄機第二章 山中遇險第六十七章 極度深寒第三十八章 脣槍舌劍第九十七章 荼火之靈第二十七章 深海鮫靈第四十一章 元亨利貞第二十六章 月湖奇觀第二十五章 拜師入門第三十八章 脣槍舌劍第九十七章 荼火之靈第六十二章 各自修煉第八十四章 碧水文鰩第一章 午夜夢魘第一百一十三章 凌菲之怒第五十九章 追憶往昔第七十五章 討伐血姬第一百一十六章 仙劍弟子第三十五章 戾血魔蛛第三十七章 雲雷幻界第四十三章 海伯寄語第七十七章 腹背受敵第七十一章 商談合作第九十三章 重塑肉身第八十八章 寄語衆人第四十八章 極度囂張第一百一十五章 閒雲野鶴第三章 錚錚誓言第三十二章 水月秘辛第十二章 府中總管第九十九章 鬼劍異變第六十六章 強勢晉級第二十八章 以命換命第二章 山中遇險第十七章 暗流涌動第九章 一波三折第一百零八章 死亡森林第九十四章 遭遇截殺第十七章 暗流涌動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第四十九章 落英遇故第五十一章 月英之魂第二十九章 禍福相依第一百零九章 藤妖樹怪第四十四章 煞星踏訪第四十三章 海伯寄語第四十九章 落英遇故第九十八章 殊死搏鬥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藤老怪第四十三章 海伯寄語第四十五章 碧海情癡第五十五章 戾氣迷心第五十二章 孿星熒惑第八十章 半魔妖獸第三章 錚錚誓言第一百一十七章 尋找林淞第十九章 水月金蘭第一百一十八章 消滅祟精第三十三章 扁舟夜遊第二十四章 月神入盟第九十六章 戰況激烈第一百二十章 黃金怪蟲第十九章 水月金蘭第一百零八章 死亡森林第十九章 水月金蘭第一百一十八章 消滅祟精第一百零二章 沁寒雲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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