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耿藏鋒雙眼一亮。
李瀾清一步踏出,地板震動,一步再出,似平地驚雷,三步踏出,威勢猶如排山海浪。此刀法是他從一部叫《疊刀》的刀法所學,不斷累積自身力量,於出刀之時爆發,可摧山裂石。此刀法在一定條件下才能使用,比如眼下,在不用金剛變的情況下,此刀法能將他的力量發揮至極限。
在別人眼中,李瀾清此刻的狀態似乎有些眼熟。
“氣勢?”有人說了一句。
不錯,正是和耿藏鋒剛剛所展示的蓄勢有相似的感覺。
“啊!”
伴隨李瀾清的暴喝猛踏,整個屋子都在震動。這一刀已堪比金剛變狀態下的力量,他想應該能逼退耿藏鋒一步。
衆人瞳孔猛睜。耿藏鋒腳步移動了,不是後退,而是前進了一步。只見李瀾清臉憋得通紅,原來耿藏鋒搶先一步出手使他的刀無法落下,蓄好的力量得不到釋放,他的胸口像被灌進一鍋滾燙的熱水。
耿藏鋒木棍輕輕一撥,殘刀直直斬向地面,在刀刃即將接觸地面時,又用木棍截住刀的去勢。
“可不能讓你搞破壞。”
耿藏鋒這一撥一墊,李瀾清的力量得以釋放,頓時渾身通透。
“可惜,可惜!如果你能領悟刀意,定能成爲一個真正的刀客。”耿藏鋒給了李瀾清非常高的評價。
能讓耿藏鋒主動出擊,又作出如此評價,觀戰的衆人心中五味雜陳。
“今日到此爲止,各自散去。”
“多謝師傅指點。”
……
“又來那麼多人,煩死了。”看着涌出求道院的人羣,陸小天不滿地嘟囔一句。
“就那小子。”姚飛橋指了過去。
“橋哥,欺負一個剛來的新人,傳出去名聲不太好。”
“不會太爲難他,總得讓他知道長幼尊卑。走,我們過去。”
“橋哥,你不會嫉妒人家比你帥吧!”
姚飛橋拍了一下陸小天的後腦勺,“哼,我會嫉妒別人?”
“橋哥,你看那邊,好像是……”陸小天眼尖,發現有人和他們朝着一個方向去。
“蠻壩,他怎麼在這?”
“你看,他朝那小子過去了。”
姚飛橋停下腳步,“估計有好戲看了,我們就在這,離那煞星遠點。”
兇獸,迎面走來的男人讓李瀾清覺得被兇獸盯上了一樣。
“李瀾清?”蠻壩眼珠瞪得老大,聲音僵硬。
“不知師兄有何見教?”李瀾清疑惑道,眼前這個褐發銅皮,一臉硬肉,身高近兩米的精悍男子,他沒有印象。
“和我一戰。”蠻壩指着李瀾清,眼中戰鬥之火在跳動。
“我不想和你打。”
說完,李瀾清就要從旁邊走過去。誰知蠻壩小臂一揮,直接出手了。李瀾清雙手擋住面門,巨大的力量將他震退數米。
“果然是煞星,敢在求道院動手。”陸小天嘖嘖道。
這一番動靜引起衆人關注,湊熱鬧是人的天性,兩人被人羣圍住,這些新弟子自是不知道蠻壩的身份,知道蠻壩身份的老弟子則在遠遠觀看。
“和我打。”蠻壩眼含怒火,同時手中多了一把刀。那是柴刀,一把普通的砍柴刀。
高手,這傢伙很強。一個回合的交手,李瀾清大概判斷出對方的實力。
“好,我和你打。”
蠻壩轉身,李瀾清跟上去,一衆人尾隨在兩人身後,拖出一條長龍,向着演武場而去。
“兄弟,發生什麼事了?”雲森攔住一人問道。
“有人要決鬥,大家都去看熱鬧。”這人說了一句,隨着人羣去了。
“你說那紅頭髮的會贏,還是另一個傢伙,感覺那傢伙很強啊!”
“我也覺得。”
聽到紅髮,雲森一下想到李瀾清,連忙跟上去。
演武場,專供弟子比斗的地方,是墜星院唯一可以動手的地方,正中有一個最大的主擂臺,四周整齊地排列着許多小擂臺。
李瀾清跟着蠻壩跳上最近的擂臺,一個人出現在兩人中間,是執法院的人,此人道:“點到爲止,否則就跟我去執法院走一遭。”自相殘殺是墜星院的大忌。
無論在什麼地方,維持秩序,執法的人總令人敬畏。
陣法啓動,光幕升起。
“我會將力量壓制在天人境。”
“且慢,你爲什麼偏偏找我打?”
蠻壩一動,已至李瀾清身前,手中柴刀斬在殘刀上,透出戰意熊熊的眼神,“因爲老師說你厲害。”
李瀾清手上發力,逼退蠻壩,體內似乎有東西在燃燒,大笑道:“好,師兄,我便陪你打一場。”
兩人瞬間撞擊在一起,不是目力高深之輩,決計看不出兩人在火花明滅間到底交手了多少招。
沉重,這是李瀾清與蠻壩交手的感覺,和人交手以來,尚屬首次。也許是柴刀更短,也許因爲蠻壩境界更高,總之,對方的出刀速度遠勝他。
兩道身影分開,蠻壩沒一點變化,李瀾清手臂、胸口的衣服已破開,有好幾道刀痕。
“你只有這點實力?”
“也許吧!”
李瀾清將刀換到左手,急斬而去,接近蠻壩時,對方突然消失。李瀾清暗道一聲好快,急忙扭轉身體,殘刀向後橫掃。又是火花四濺,李瀾清背部重重撞在擂臺上,檯面出現裂紋。未及準備,蠻壩的柴刀再至,李瀾清用力一拍檯面,身體旋轉而起,殘刀也隨之旋轉,兩刀相交,依然是他被斬退。
柴刀周身泛着土黃色澤,蠻壩只用了土源氣,沒有動用源技,僅是如此,柴刀在他手中也成了一把神兵利器。
他的刀法在我之上,見對方刀隨心至,人刀合一,李瀾清有了這樣的認知。
隨即,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李瀾清化作一頭人形兇獸,赫然是用出了金剛變,可怕的氣息讓蠻壩也忍不住心臟狂跳。
陸小天哆嗦道:“橋哥,你真有把握教訓這人?”
姚飛橋眼角直跳,並未搭話。
再後面的雲森,也是大爲震動,下意識道:“這纔是他真正的實力麼!”
一道強大的三色刀氣猛然出現,蠻壩一改前態,使出了刀技。刀氣及身,李瀾清殘刀一揮,三色刀氣被分成兩半,斬在擂臺上方的陣幕之上。
擂臺一震,多出兩個殘破的腳坑,李瀾清拖出一道殘影,殘刀攔腰斬向蠻壩。蠻壩手中的柴刀光華大作,與殘刀對砍在一起,強大的對衝力量使得兩人腳下的擂臺爬滿裂紋。刀勢被阻,李瀾清喝出一聲,手起刀落,又是一刀,蠻壩的身形應聲而退。
“不是吧!”陸小天驚掉了下巴,“那個煞星居然被打退了。”
蠻壩止住身體,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他刀刃一轉,巨大的刀氣再次出現,貼着地面斬向李瀾清的雙腿。刀氣斬擊速度極快,比起先前的一擊更爲凝實。李瀾清凌空翻身,刀氣幾乎是貼着他的面沿而過,在他落地之時,雙腿發力,變作一道殘影再次攻向蠻壩。
那些修刀的弟子,不久前才見過李瀾清與耿藏鋒的交手,但因爲耿藏鋒境界太高,李瀾清無論怎麼攻擊,他自巋然不動,所以遠沒有此刻李瀾清與蠻壩的交手來得激烈。此刻場中兩人砍殺的對拼,令所有人膽寒。
墜星院無數弟子中,有一百零八名弟子最爲耀眼,分別是十八核心弟子和九十真傳弟子,這一百零八人墜星院的根本所在,也是宗門的根基所在,入選之人都是天賦卓絕、實力超羣之輩。蠻壩便是耿藏鋒門下真傳弟子之一,以戰鬥聞名,因而有“煞星”之稱。
“除了他自己那位師兄,我還是第一次見煞星被別人砍這麼慘!”陸小天砸吧着嘴道。
此時的擂臺上灑滿血跡,是蠻壩的血。兩人瘋狂對砍中,各自不知道捱了多少刀,李瀾清身逾金鐵,除了衣物破損,身體絲毫無破。反觀蠻壩,手臂、大腿、胸口有深淺不一的傷口。
“爲什麼不繼續用刀技?再這樣下去你可要輸了。”李瀾清出言提醒。
“好。”蠻壩回了一字,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興奮之色反倒更濃了。
“這是……”
李瀾清有了熟悉的感覺,是領域之力。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被束縛、壓迫的感覺。正疑惑間,蠻壩已騰閃而來。
數招交手,李瀾清察覺出不對勁,剛纔憑藉強大的力量和爆發力,他一直壓着蠻壩打,現在卻碰不到對方了。
莫非他的領域之力是輔助型的,李瀾清分析着。所謂輔助型領域,就是隻會增幅自身實力,不會直接作用在敵人身上的領域。在此之前,李瀾清遇到的都是攻擊型領域,給予敵人極大的震懾、壓迫,能造成實質性傷害。
思量的瞬間,李瀾清又身中數刀,雖然沒有受傷,但柴刀傳遞來的力量也是讓他節節後退。
眼見無法破開李瀾清的防禦,蠻壩忽然停下來,緩緩舉起柴刀。見到這個姿勢,李瀾清瞳孔猛縮,全力爆發,急速斬向蠻壩。
李瀾清有這麼大反應,是因爲蠻壩的招式他見過,正是耿藏鋒展示的一絕刀,他要在蠻壩氣勢達到頂峰之前打斷他。
看着急衝而來的李瀾清,蠻壩咧嘴一笑,柴刀揮斬而出,帶着決然之勢。這一刻,李瀾清突然有了躲避的念頭,可那決然而強悍的刀氣哪容他去躲,與殘刀瞬間撞在一起。
李瀾清的身體被拋飛,撞在陣幕之上,又狠狠地砸向擂臺。
“身爲一個刀修,你輸了。”蠻壩興奮之色褪去,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李瀾清雖然頗爲狼狽,但他過於強悍的肉身並沒有受傷。他緊捏拳頭從地上站起,過了好久才吐出字來:“是,我輸了。”
“那傢伙受了一刀,和沒事人一樣,爲什麼說自己輸了?”
“因爲他退縮了。”
雲森回了身邊人一句,徑直轉身走了。身爲劍修的他,很能理解李瀾清此刻的心情。敗,不可怕,怕的是因膽怯而敗,這簡直是刀修、劍修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