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陛下,不要再說了。”沫竹臉色蒼白的禁緊抱住揚瑄的衣袖,希望他冷靜,他說這些,最受刺激的人,其實還是沫竹本人。
“沫竹朕問你,你吸食第一口人血的時候,有沒有過思想掙扎,你有沒有覺得害怕?有沒有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死了?”揚瑄的話越發的犀利起來,他眼神冰冷,字字珠璣,他不恨沫竹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但是他不喜歡這樣的身體,因爲這樣的身體已經不再單純的只是他一個人的身體,裡面已經開始住了一個嗜血的魔鬼,那個魔鬼,每當夜晚來臨,都會出來狠狠的折磨着他,折磨着他僅剩的意志與良心,讓他終有一日崩潰然後變成無可救藥的惡魔,就像沫竹那樣,會不擇手段的去吸食人血。
沫竹突然變得沉默了,她無話可說,她知道,揚瑄雖然沒有說過恨她,可他終究是恨自己的,恨自己雖然救了他,卻也同時將他變成了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沒錯,揚瑄的糾結其實她可以體會,畢竟自己也一度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從吸食第一口人血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死了……
“臣妾告退了,陛下早些休息。”
沫竹聲音極其失落的退下了牀去,然後默然的轉身向外走去,她知道揚瑄因爲這件事的介懷,所以一直不願意親近自己,算了,就當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吧,是她錯了。
沫竹離開,揚瑄沒有開口挽留,他不是恨沫竹,其實他也知道,沫竹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一片好心,雖然結果卻是差強人意,但是他就是愛她不起來,現在的他,心裡只有恨,沒有愛。
他只想讓那個傷了自己的女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夜無眠。
第二日,沫竹過來請安,揚瑄一臉的淡然,昨夜的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他對她言語間還是一如往常般的疼愛有加,這讓一直擔心會不會失寵的沫竹不禁在心中長長的輸了口氣出來,太好了,陛下沒有將昨夜的事放在心上,那麼自己也可以就當是一場夢了吧。
揚瑄自從清醒到如今,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這半個月裡,發生了很多的事,最大的一件,就是十年前被暗夜冢傾覆的南祁國竟然死灰復燃,再次傭兵而起,在寒山以北成立了新的王權朝政,那些原本散落在墟無各地的南祁國子民竟然全部聚集於此,短短的半個月時間,那原本已經夷爲平地的南祁國皇宮,竟然奇蹟般的復原,而最可怕的,則是那新登基的南祁國皇帝,竟然真的解開了傳說中封印在寒山的三萬鐵騎軍!
這鐵騎軍雖然只有三萬,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般存在的軍隊,傳說當年若不是水色塋與暗夜冢聯合抗力,將那三萬鐵騎軍悉數封印在寒山,只怕這墟無最後的霸主會花落誰家和未嘗可知。
沫竹聽完揚瑄的敘述,眉毛略微皺了皺眉,試探的問道:“陛下是要我帶兵去圍剿南祁國麼?”
“不。”揚瑄很篤定的否決道,他頓一頓,突然笑的很神
秘:“你知道這南祁國的新任帝王是誰嗎?”
“不知道。”其實沫竹知道是誰,她雖然跟水玥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知道他在幹什麼,她知道他就是南祁國的皇族後裔,而所做的事就是要復國,但是現在她不能亂說,因爲水玥已經和揚瑄是對立關係,如果她亂說,後果很嚴重的。
沫竹否決,揚瑄狐疑的:“哦?”了一聲,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不過朕聽聞,你和那南祁國的皇帝似乎還另有淵源啊。”
沫竹尷尬了一下,知道揚瑄已經知道她和水玥的事,便只好坦言道:“如果臣妾猜的沒錯,陛下所說的南祁國的皇帝可是那水玥?”
揚瑄微微點點頭,笑道:“沒錯就是他。”
沫竹汗顏,頭低的很低:“臣妾之前確實與水玥有過接觸,也不幸替他做過一些事,但那都是被那個卑鄙的傢伙給逼迫的,他餵了臣妾一些可怕的蠱毒,臣妾如果不服,他就殘害臣妾,臣妾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沫竹急着解釋,但是揚瑄卻無意聽這些,他要說的重點,還在後頭:“不必解釋了,水玥是什麼樣的人,朕心裡清楚的很,愛妃是什麼樣的人,朕自然也是信得過的,眼下有一件事需要愛妃親自出馬去替朕辦理一下,而且這件事也唯有愛妃去辦纔會合適了。”
沫竹心中一喜,揚瑄能委派重任,這說明他信的過自己,所以她自然是高興的很,於是趕忙承諾道:“陛下儘管吩咐便是,臣妾一定萬死不辭。”
揚瑄見狀,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伸出手,輕輕的抱住沫竹的肩膀,柔聲道::“你對朕這麼忠心,朕怎麼捨得讓你去死?放心吧,只是一些小的事情,但是需要愛妃帶路罷了。”
“帶路?”沫竹有些迷茫的擡頭看着揚瑄,不明所以。
“對,朕的人打探到那南祁國的皇帝雖然復國成功,但是他的女人卻並沒有跟着他一起回去。”
揚瑄所說的那個女人,自然指的是慕寒,慕寒是水玥的女人,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但是緊緊是抓一個女人,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畢竟水玥那樣的人,根本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丟掉自己的國家的。
沫竹深知水玥的爲人,所以便有些不解的問道:“陛下是要臣妾去把水玥身邊的那個女人抓回來嗎?可是據臣妾所知,水玥爲人陰險狡詐,且唯利是圖,不會也不可能爲了一個女人就把自己的江山丟掉的。”
水玥什麼爲人,揚瑄當然知道,他與他打得交道也不少,他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個女人可不一般,因爲她不單單是水玥身邊唯一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壞了他孩子的女人。
水玥再無情,可是不在乎愛情,可是不可能不在乎親情,他可以有很多的女人,卻不會有很多的孩子,女人是衣服,可是孩子,卻是骨肉!
“難道那名叫做慕寒的女子懷孕的事,愛妃你竟然不知道?”
“呃……”沫竹聞言一頓,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她有些讚許的擡起頭看着揚瑄,衷心的稱讚道:“陛下英明,臣妾知道怎麼辦了。”
有了水玥的骨肉,這件事就好辦多了,事不宜遲,沫竹站起身便要出去,揚瑄見狀,突然叫住了她,沫竹回頭,揚瑄卻又欲言又止了起來,頓了好久,他才冷聲的說了一句:“若是看到殷晴雨,務必抓活的回來。”
少頃,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夠狠,便又咬牙切齒的說道:“抓回來後,朕要日日折磨她,讓她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沫竹臉僵了一下,心裡酸酸的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應允了一聲,退了下去,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陛下對殷晴雨絲毫沒有忘懷的意思,他雖然面上說的狠戾,但是心,其實還是放不下的吧?不然爲何要在她臨行之下千萬的囑咐,要讓她抓活的?就算真的抓了活的回去,他真能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日日折磨她?還不是對方三句甜話,就舉戈投降了麼?
所以,他沫竹也沒有那麼傻,既然說好了從此你只能是我沫竹一個人的男人,那麼這種事,這種會被別的女人分男人的蠢事,她是絕對不會再允許發生的。
因爲嫌軍隊麻煩,且行動緩慢,所以沫竹是隻身上路的,臨行前,揚瑄怕沫竹一人做不來,便賜予其虎符一枚,允許她可以在臨近縣城臨時召集兵馬圍剿,沫竹速度極快,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原來水玥之前帶過的客棧,天助她也,慕寒和沫蘭他們竟然真的沒有走。
慕寒肚子大了起來,行動不便,水玥與晴雨已經走了半個月之久,但是卻遲遲沒有回來接他們的意思,寒琇服了水玥的蠱毒至今昏迷不醒,沫蘭無奈只好也乾乾的等着消息,他們不敢擅自離開,一來怕水玥回來找不到他們,二來就算是離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去處,如今天下大亂,除了這邊城小鎮或許還能太平一些,其餘的地方,更是糟糕的無處藏身。
恰是這一日,慕寒實在是想知道外面的狀況,便挺着大肚子冒險上街,卻意外聽到街上有人私下議論,說寒山以北的南祁國竟然奇蹟般的復甦,且有日趨龐大的趨勢,還聽說那新登基的皇帝陛下竟然以及復活了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三萬鐵騎軍,聽到這些,慕寒幾乎是喜極而泣,顧不得自己行動不便,急急的奔了回來,一路上她想好了,水玥一定是急着復國,所以暫時沒時間管他們,但是隻要南祁那邊穩固了江山,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她已經等不了這麼多了,水玥沒時間,可是她可以自己回去啊,只要回到水玥的身邊,她的人生就算是圓滿了。
一路上,她幾乎是懷着對未來無限的憧憬與嚮往,跌跌撞撞的向回趕,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沫蘭,雖然對於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好消息,但是無論如何,晴雨已經成功的爲水玥解開了三萬鐵騎軍的封印,那麼水玥也應該會履行諾言的將解藥給寒琇他們纔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