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目光落到那堆小本子上,他又煩躁起來。 首發哦親居然讓他餓着肚子畫這些?還擺着一桌子飯菜在面前,也太殘忍了吧?
一擡頭對上她冷嗖嗖的目光,又只得認命地勾畫起來。
他就是死也想不到她到底會是怎麼知道的,看模樣並不是葉楓那小子說的,他不說,袁紫伊也不會知道,那麼她又怎麼看出來的呢?
纔開了個小差,面對傳來響亮的一聲咳嗽,他趕緊又低頭畫起來。
畫上的人真真是羞恥,那就當他們是幾顆大白蘿蔔好了。
他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本能**,顫着手勾勒起來。
這一夜榮昌宮的燈直到子夜才熄,擡進去的大食盒出來就只剩幾個乾乾淨淨的空盤子。
翌日早上房門一開,宋澈就東倒西歪地走出門來。
廊下太監們看見嚇了一跳!連忙遞帕子給他抹臉,只見他眼圈青黑,鼻孔下還有殘留的血跡。太監們紛紛爭着要去請太醫,又有人敲他們的腦袋說應該吃補腎壯陽的大補湯纔對。徐瀅從門內跨出來,說道:“不用補元陽,去煮點紅棗當歸補點血就成。”
宋澈捧着帕子幽怨地回頭望她一眼,鬱悶地衝去了書房。
昨兒夜裡他可是畫全了足足四本春宮才換來一頓飽飯,一開始還能當那裡頭的是大蘿蔔,可畫着畫着那些大蘿蔔就在眼前跳了起來,而且他肚子越餓他們跳得越快,到最後簡直讓他都沒臉擡頭了!
而那畫一張才準吃口飯的主意更絕,他越是餓,那心血就越是控制不住,鼻血擦了沒多會兒又流,襠下小帳蓬就沒倒過,更讓人抓狂的是,他好容易畫完了也吃飽飯了,她居然還一腳踹了他去炕頭上睡。簡直不要太折磨人!
這個女人,簡直太狠了!
他又不是故意要拆散徐鏞的姻緣,都是流銀這傢伙唆使的他!
“流銀呢!?”
正在內院打點他出行裝備的流銀忽然縮了縮脖子,摸了把後腦勺上豎起的汗毛。打起哆嗦來……
宋澈早飯後出了門,徐瀅這裡也起身招來侍棋,着她派人送訊去給徐鏞。
徐鏞這裡接到信後自有一番計較不提。
卻說馮清秋回到馮家之後,受到以馮夫人爲首的馮家上下熱情關愛,心裡自然感慨萬千。但當妹妹馮江萍等人****前來也行着禮道着安的時候,她心裡又涌出幾分失落,未出閣前她雖然也不見得跟姐妹們好如一個人,但也沒生疏到見面要行禮的地步,到底是出嫁女了。
加之馮江萍也在議婚,馮夫人和馮大奶奶未必有那麼多時間總陪着她,心裡落差便又強烈了些。
如此呆了兩日,就想起從前的那些手帕交來,這兩日就開始相互串起了門。
程淑穎收到她邀請去馮家吃茶的帖子時正在跟沈曼學畫畫。
看完之後她眉頭皺了皺,就浮現出一絲遲疑。原先她跟馮清秋也不算十分要好。她每次來府裡找她,結果總是聊着聊着就去找了程筠,她漸漸也覺得沒趣。可是以手帕交的身份去赴約也是赴得的。
然而上次她成親時崔嘉對程筠那番冒犯之後,她就不想再跟她往來了。
她把帖子放在一邊,又提筆沾了點硃砂。
沈曼道:“接了人家的帖子,怎麼也沒句回話?”
她說道:“是秋姐兒的帖子,我不想去。”
沈曼頓了頓,再溫聲道:“就是不想去,也要給人回句話兒,這是禮貌。”
程淑穎哦了聲。便就着人去回話,說她這幾日得了風寒,不舒服,不出門。
沈曼再沒有說什麼。又指點起她的塗色來。
馮清秋這裡碰了壁,心知程淑穎這是因着上次喜宴上那事惱她,更是惱起崔嘉當日的犯渾來。
想了想,便就着丫鬟備了幾色小禮,帶着前往程家來。
程淑穎正畫得高興,聽說她上門來了。只得一跺腳,扔了筆回房去裝病。
沈曼望着被濺出的硃砂弄污了的宣紙,眉頭微挑,信手在上頭畫了幾朵紅梅。
程筠走進來:“穎姐兒急急忙忙地,去做什麼了?”
沈曼擡頭笑道:“是馮家的大姑奶奶聽說她不舒服,來看她了。”
程筠聽到是馮清秋,立刻皺了眉。
他真是從來沒有如此不歡迎一個人過。
“你要是想出門溜溜的話,我這院子後頭的角門正好開了。”沈曼揚脣望了他一眼,繼續往紙上繪起梅枝來:“我馮姑奶奶這個時候一定已經進了二門,你這會子出去,八成會碰上她。”她忽閃的睫毛下帶着絲狡黠,靈活得像樹上的百靈鳥。
程筠本來有些鬱悶,聽她這麼一打趣,卻是笑了,“你這話說的倒像我怕她。”
“你不怕她,只是我們怕。”她說道,“回頭若再被人捉住發酒瘋,姑母不知多煩惱。”
程筠無可奈何地笑笑,看一眼窗外,便就道:“那我就承你的好意了。”
說着越過她,從她身後的月洞門出了去。
沈曼面上一派淡定,再添兩筆,一幅小寒梅圖就出來了,回頭倒可做個扇面樣子。
程筠這裡出到街口,再讓小廝去牽了馬出來,便就順着大街小巷,一路往東面出城到了郊外一座山青水秀的村寨。
才進村口就聽倚池而建的一座四合小院內傳來錚錚的古琴之音,時而婉轉清靈,時而雜亂無章,但聽起來又並不覺得刺耳。
進了院門一看,只見正對着院門的大窗戶內坐着四五個垂髫小童,身上皆着錦衣,人手一把古琴,皆認真地撥弄着琴絃。而坐在上首的男子風雅俊秀,舉手投足之間氣度如同勁竹蒼松,正是多日未見的柳餘蟬。
程筠在窗外看了兩眼,不由笑着進去:“柳兄這個琴塾倒是開得有模有樣了。”
柳餘蟬停下手,笑着迎出來:“我也是東家走西家串地厭煩了,所以才找了這麼一處地方養養性情。如今天下太平盛世繁榮,京郊有些家底的人家也開始附庸風雅來,也正好給了愚兄一碗飯吃。”
“謙虛了。”程筠道。
這裡自有小童在陽光底下襬了竹桌竹椅,沏了香茗。
柳餘蟬道:“我聽說你家裡最近正給你議婚,你如何有閒往這等粗樸之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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