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咬着脣沒吱聲。
鍾立維眯眸盯着手中的高腳杯,脣角若有似無的笑,淺淺的、淡淡的一縷,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他輕輕晃了晃杯子,暗紅的酒液打着漩兒,在杯底掀起小小的風暴。
他似乎出了一會神,心情隨着風浪起伏,忽地一擡頭:“你剛纔說什麼?”
陳安正要發作,卻聽到話筒裡一個男子低低的聲音:“總裁,您在問我?”
Aaron心裡忐忑,他跟隨鍾先生多年了,從美國的華爾街一直到北京,自以爲對老闆的脾氣秉性摸得差不多了,只要老闆一眯眼,那就表示他心情不好或是生氣了。
不過,這帶着笑的俊俏面容,卻又那麼冷,Aaron一時吃不準,鍾先生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他還留意到,老闆握着手機的手越來越用力,直到指節泛白。
此時老闆很不高興!
是誰,這麼大膽子?
鍾立維看了看他,小手指輕撫下跳動的眼皮,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嘴角僅有的一縷笑也消失了。
Aaron心有微詞,老闆不爽時,他們還是怕他的,老虎畢竟是老虎,不是紙糊的。
他小心翼翼地說:“我是問您,訂哪天的機票返京?”
鍾立維又給自己斟了少半杯,擎在手裡,透明的水晶玻璃杯,冰涼的沁在掌心,他一皺眉,似乎已經捂了很久了,卻感覺總也捂不熱,象是石頭做的。
老闆不回覆,Aaron有些緊張,大氣不敢出地也看着那杯子,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不過老闆的手真漂亮,漂亮的手握着漂亮的杯子,映得指節修長分明,連細微的紋路也照得一清二楚,好象天生就該這樣搭配。
鍾立維又走了一會神,才淡淡地說:“明兒再說吧,跟Bonnie說下,我的私人號碼不要泄露給客戶!”
Aaron趕緊說:“好的。”他似乎找到了老闆生氣的答案,笑着打手勢示意:“您有電話,不打擾了!”
Aaron走了,鍾立維又呷了一口酒,這才說:“哎,小安子?”
陳安長長透了一口氣,才覺呼吸順暢了。
今晚的他有些詭異,有些反常,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是他,她幾乎不相信看不見的對面是沉默的鐘立維。
還是工作中的鐘立維就是這副樣子的,認真而謹慎?她不得而知了。
總之,她不習慣。
她故意笑着說:“您老人家有什麼困惑的,需要律師爲您指點迷津?”
鍾立維哼了一聲,又搖了搖杯子:“我哪敢勞駕您啊,陳律師現在也算小有名氣了,談工作都談到大街上了!”
“當然,爲了養家餬口,爲了房貸車貸,不拼一把怎麼行!”
鍾立維一挑眉:“喲嗬,有了女強人,還要糙老爺們兒幹嘛,小安子,我不吃軟飯!”
陳安不由氣樂了:“那不能夠,我害怕被你的女人們追着打!”
“哪兒,哪兒,在哪兒呢?”他委屈得大叫:“我除了你,哪有別的女人!”
陳安翻了翻白眼:“得,沒事我掛了啊!”
“別介,小安子,我話沒說完!”
“那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