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還真是魏徵!
魏徵不肯給孫子善高額紅包的原因,可不是看不起孫子善,更不是吝嗇!而是……真的沒錢!
與明清時期不同,大唐官員的俸祿還是挺高的,魏徵又身居宰相之職,一年的俸祿大概是三千貫。按說,這也很不少了,換算成人民幣,也有幾十萬塊錢!
但是,魏徵賺得多,花的也多。
以宰相之尊,必要的排場得有吧?比如家奴院公,婢女丫鬟的工資,就佔了他收入的三分之一。
那還有三分之二呢?
首先就是家裡的窮親戚了,隔三差五的就得來幾個親戚或者老鄉,來他的府邸裡面連吃帶拿!魏徵最是好名,敢說半個不字嗎?
再有就是一些在長安城混不下去的讀書人了,這些人本事不咋樣,也不懂什麼國家大事,就知道魏徵是天下第一的好官。既然是好官,還不能管咱幾頓飯嗎?所以,魏徵家裡常年有着混吃混合的讀書人!
就這樣,這位年收入三千貫的大人物,根本就沒有什麼餘錢!給孫子善一個看門的小人物五十文錢,已經是少有的大方之舉了!
把魏徵讓進了客廳,郭業道:“魏大人,您可是稀客,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見教?”
魏徵花白的鬍子抖動了半天,才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物事,道:“這個小玩意兒,還望秦國公笑納!”
郭業接過來一看,是一個小盒子,漫不經心得遞給了孫子善,就要收起!
魏徵道:“您打開來看看!”
這也太不和規矩了,別說是以秦國公之尊,就是平頭老百姓,也沒有當着客人的面兒驗看禮物的!
郭業道:“這……”
魏徵一把就把盒子搶了過來,把盒子打開,卻是一副玉鐲!郭業這個暴發戶對玉沒什麼研究,只覺得還挺好看的,道:“魏 大人,您這是……”
“這個玉鐲,乃是我那賢妻的陪嫁,價值不菲!”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怕郭業聽不懂,道:“最少價值一千貫!這就送給您了!”
郭業一皺眉,道:“魏大人您這是幹什麼?我怎麼敢收尊夫人的陪嫁之物?”
魏徵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語帶哭腔道:“我求求您了,您就被收下吧!”
郭業都被魏徵嚇傻了,這可是剛直不阿的魏徵!這可是忠言敢諫的魏徵!面對李二陛下都能慷慨陳詞,怎麼主動對自己行賄?見自己不收,還跪下來苦苦哀求?宰相的威嚴去哪了?
如果不是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就是……
郭業臉色一變,道:“好你個魏徵魏玄成,竟敢參與謀反!”
“沒有,絕對沒有!”魏徵一下子就站起來了,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
郭業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您這麼大歲數,以宰相之尊,給我郭業送禮,到底爲的是什麼?難道與羅邇娑婆一案無關?”
“唉!”魏徵嘆了一口氣,道:“還真讓您說中了,老夫今日前來,還真是跟羅邇娑婆一案有關!不過,和羅邇娑婆有關的,可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家夫人!”
“裴夫人?”
“正是!”
“您坐下來,咱們好好說!”
魏徵重新落座,道:“事到如今,老夫也就不隱瞞了。世人都傳言我魏徵懼內,您可知我魏徵爲什麼懼內?”
“這……這是您的家事,我哪知道?”
“想當初,我魏徵幼年喪父,家貧無以爲生,不得已當了道士!長大成人之後,雲遊四方,也是囊中羞澀,不能娶妻生子。直到遇到了我的賢妻裴氏,她是世家大族河東裴氏的嫡女,愛惜我的才華,爲了與我共結連理,不惜與家族決裂……這個玉鐲,就是她從家中拿出的唯一值錢之物!”
想不到魏徵還有這種豔福!郭業上下打量了幾眼,這老頭長得還真不咋樣,哪怕年輕的時候,最好的評價也不過是“不醜”!裴小姐能看上他,只能說明這是真愛啊!
郭業道:“魏大人,您這年輕時候的風流事兒,固然是讓人……羨慕!不過,這和羅邇娑婆又有什麼關係?”
“我那夫人自從與我成親之後,一直賢良淑德,是我魏徵的賢內助,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哪怕是我一直賙濟窮人,令家中用度匱乏,她也毫無怨言!可以說,我魏徵現在雖然是宰相之尊,我那夫人跟着我也沒享什麼福!”
說到這裡,魏徵又是長嘆一聲:“可是,自從羅邇娑婆出現之後,我那夫人就求我不要爲難羅邇娑婆,老夫也是一時糊塗……這才釀成了這滔天的大禍!”
郭業小心翼翼地問道:“尊夫人,有沒有告訴您,她爲什麼要幫助羅邇娑婆?”
“事關國家大事,老夫怎能不問?可是她就是不肯說!”
“現在也不肯說?”
“正是!”魏徵道:“老夫這輩子,虧錢我那夫人很多,所以我一直在夫人面前硬氣起不起來,也不敢細問!老夫這次來找您,就是求您……不要在我那夫人身上做文章!”
這下魏徵的一切行爲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老頭子還真是對他的老婆一往情深,爲了自己的老婆,不惜給郭業下跪求情了!
名滿天下,身居宰相之位的魏徵魏玄成做出這種姿態,郭業還真不好不給他這個面子。最後郭業也沒要魏徵的玉鐲,並且向他保證此案絕對不會牽扯到裴氏,才把魏徵魏老頭給打發走了!
魏徵才走,又有一個人登門拜訪!這個人正是郭業的老冤家——張亮!
張亮見了郭業,就是無比的熱情,道:“哈哈,秦國公官復原職,實在是可喜可賀!我張亮給您道喜來了!知道您不缺錢,我也不拿那些俗物送您!特送寶鎧一具,聊表存心!這個寶凱可不得了,非金非銀非鐵,乃是天外隕石……”
郭業冷笑一聲,打斷了張亮,道:“勳國公,咱們打開天窗 說亮話!您這次來就是爲了給我道賀,就沒有其他的事情?”
“有是有,不過……”
郭業臉色一沉,道:“說吧,這次謀反的案子,你到底牽扯進有多深?”
“沒有!絕對沒有!”張亮連連擺手,道:“我張亮對天發誓,絕對和謀反一案無關!我這來,主要是咱們倆有點小誤會……現在,唉,怎麼說呢,我是想和您商量一下,以後咱們能不能和平共處?”
郭業道:“那就要看勳國公的誠意了!我就不明白了,想當初,你爲何非要置我郭業於死地?”
“您不早就知道了嗎?還不是鄭連成搞得鬼,我這也是受逼不過,不得不從呀!”
“你那麼大一個勳國公,執掌大唐軍中密諜不良人,難道還怕鄭連成?”
張亮苦笑道:“怕倒是不怕!不過這次,是他把我的一個義子給綁架了!逼着我跟您作對,我是不得不從!”
“義子?”郭業嗤笑一聲,道:“您有五百個義子呢,綁架一個義子就能逼着您跟我郭業作對,我郭業也太不值錢了吧?”
張亮滿面羞紅,最後一咬牙,道:“明白跟您說吧,那個不是我的義子,而是……”
“什麼?”
“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