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四個老頭提出來長人國出兵的條件,就是要求和新羅的關係保持原狀。一方面,新羅的軍隊不主動進攻長人國。另一方面,新羅的軍隊繼續在山口外駐紮,讓長人國保持與世隔絕。
對於這個條件,事不關己,郭業當然是無可無不可,隨口就答應下來。不過,現在長人國都變成自己的家業了,郭業就不得不爲長人國做長遠的打算。他昨晚仔細一想,覺得多羅笑天的計劃十分的不靠譜。
就算這個條件金德曼認可了,那以後怎麼辦?繼任的國君是否還會信守承諾?
救亡圖存之功,聽起來很大。但是在漫長的時間面前,也就不算什麼了。史上多少開國功臣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憑什麼新羅王是個例外,會一直念着長人國的好?
再說了,這不光是一個政治問題,還是一個經濟問題。幾千精銳部隊一年的開支,可不是個小數目。爲了防備敵人也就罷了,單單爲了長人國的安定,每年就要花那麼多錢。異地相處,郭業都覺得太不划算了。
最後,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長人國的女人,個頂個的國色天香,一旦暴露的話,勢必會引起新羅貴族的覬覦。這些人聯合起來,恐怕就是新羅王真的心向長人國,也有心無力了。
所以說,新羅王反悔,那簡直是一定的。唯一的問題是,新羅王什麼時候會反悔?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載?哪怕最樂觀的估計,也不會超過十年。
當郭業把這個道理,掰開來揉碎了,給四大長老說了之後,四個老頭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多羅笑天才說道:“王上,您說得這些道理,我們其實都知道,也都想過。我們也知道我們的計劃不怎麼合適,只是這已經是我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至於以後如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郭業冷笑道:“不謀全局者,不可謀一隅,不謀一世者,不可謀一時。你們可知道,聽天由命的唯一後果,就是你們長人國的男人全被殺死,女人成爲新羅人的姬妾。這個結果,你們能夠接受嗎?”
多羅明界聽出來郭業話裡有話,道:“王上,您的意思是……此事還有轉機?”
郭業道:“轉機談不上!只能說,還有一線生機,就是不知道你們肯不肯冒險了!”
多羅金纔是個急脾氣,道:“王上,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快說!我先在這裡表個態,別說有什麼危險了,哪怕是要我多羅金才的腦袋,只要能救我長人國,我也甘願受死!”
“好,那我就說了。首先,新羅咱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無論如何,打鐵還需自身硬,長人國的生死存亡,不能寄託在新羅王的善心上。”
“那咱們去哪?莫非要我們跟您回大唐?”
郭業苦笑道:“新羅容不下你們,大唐之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長人國要想延續下去,就得遷居海外!”
“海外?扶桑?”
“扶桑之人,卑鄙狡猾,還不如新羅呢!”
“那您的意思是……”
郭業沒接他的話茬,而是重新問了一個問題,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們是金管伽倻之人,按說語言就得跟新羅相近。爲何你們無論男女老幼,說得都是漢語?”
多羅名界道:“這就要從我們伽倻十二國的來歷說起了。想當初箕子朝鮮被衛滿所滅,大量的箕子朝鮮遺民南下,逐漸形成了伽倻十二國。而箕子朝鮮是漢人所建,國人都以說漢語爲榮。所以,我們金管伽倻之人,人人會說漢語。”
“這麼說來,你們算是漢人?”
“不敢欺瞞王上。說實話,年代久遠,又經過歷代的通婚,我們到底是不是漢人,早就搞不清楚了。不過,長人國之人都有漢人的血脈卻是肯定的。”
郭業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們有漢人的血統就好辦了,要不然把一個這麼好的地方告訴你們,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好地方?”
“不錯,此地幅員遼闊,方圓萬里,認真算下來,比大唐也 小不了多少。就是土地貧瘠了一些,不過再貧瘠,養活你們這不到一萬人還是沒問題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此地並沒有什麼難以對付的勢力,只有一些茹毛飲血的野人罷了!你們很容易就可以在當地立足!”
“這麼好的地方在哪?”
“此地叫做大洋洲,孤懸海外,距離此地大概,呃……兩萬裡!”
郭業的最後一句話,實在是太打擊士氣了!
多羅金才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道:“王上,您這是開玩笑呢?兩萬裡海路,您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富貴險中求!咱們長人國要想發揚廣大,就必須冒險!你們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大洋洲距離陸地越遠,大陸上的國家就越不容易興兵討伐。你們也就越安全。再說了,我說距離此地兩萬裡,又不是說要走兩萬裡海路。咱們不在這上船,從大唐的泉州港上船,我估計一萬里海路也就差不多了。”
在這些人的耳中,一萬里海路和兩萬裡海路,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多羅笑天道:“終歸還是太遠,從新羅到扶桑不過兩三百里海路,都被許多人視爲畏途。您這一下子就是一萬里,說實話,這是九死一生之局啊!”
“我知道是九死一生,不過你們留在這裡,就是十死無生!到底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掂量吧……”
四大長老對視一眼,施展起了拖字訣,多羅笑天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如咱們以後再議。當務之急,咱們是不是商量一下,如何解金城之圍?”
對於澳洲之行,郭業其實也沒什麼把握,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所以,對於多羅笑天的敷衍,並不感到怎麼生氣,道:“也好,那咱們就說說如何解金城之圍!不知衆位愛卿有何高見?”
“在王上面前,哪有我等說話的餘地,一切還請王上做主!唯望國主體念我長人國國小民貧,不要死傷太多才好。”
郭業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是既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咱們長人國本來就實力不濟,再不拿出全力來,要解金城之圍,難!難!難!”
多羅笑天道:“再難還能難得倒您嗎?您可是兩百破五千……”
郭業把手一擺,道:“行了!別拍馬屁了!這話您都說了三遍了,膩不膩呀!拍馬屁可解決不了問題。”
“那是!那是!真正能解決問題的,還得靠王上的大智慧!”
郭業皺眉道:“我來問你,你們長人國和新羅之間有一條秘密的通道,這條通道究竟通向哪裡?能否供大軍通過?”
“這……”多羅笑天面露爲難之色!
郭業臉色一沉,道:“莫非我連知道這個秘密的資格都沒有?你們到底把我郭業當成什麼人了?還是不是你們的國王?”
多羅笑天無奈之下,只得把密道的情況詳細對郭業講述了一遍。
郭業聽完了大喜,道:“好!有此密道,咱們解金城之圍,就算成功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外一半,當然是本王的英明領導!現在我就下本王登基以來的第一道諭旨。只要你們能不折不扣的完成,這次戰爭,咱們就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