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漢末之時,黃巾起義,天下紛亂,盧植時爲北中郎將,率軍鎮之,而宦官左豐到盧植軍中檢視,盧植未向左豐行賄,左豐於是壞恨在心,污陷盧植,而致下獄,若非皇甫嵩極力搭救,怕是……”
韋雲起也不由得微微頷首。“無忌此言甚善,如今天子昏庸,喜聽順眼,而董純前車之鑑在,元慶賢弟不可不防啊。”
“多謝二位,裴某自當謹記於心,到時候自會提醒家父,以免爲小人所乘。只希望,不會如賢弟所料方好。”裴元慶朝着我們抱拳一禮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
看着那天穹明媚的圓月,我不禁有些感慨,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影響到裴元慶父子的命運。希望他們能夠擺脫歷史上那悲慘命運的束縛。
夜裡,十多條漁船一直在運送着那些青壯,還有守城所用的武器,直到了天色快要擦亮的時候才停止,雖然船小,一次不過裝載十數人,但是十多條漁船,一夜的功夫,也運過去了近三千青壯還有大量的物資。
而第二天開始,突厥人果然如韋雲起所言的那般,並沒有向我們發進進攻,而是全力地攻打着那靜安縣城,甚至於距離五六裡地的我們,都能夠聽到靜樂縣縣城傳來的激烈廝殺聲。
只是留下了數千突厥騎兵遊弋在我們的寨牆之外,時不時的竄上前來往我們這邊射上幾箭。不過,在被李瑤光、李世民、裴元慶之類的神射手的收拾之下,損失了數十人之後,突厥騎兵再沒有步進距離寨子牆百步的距離。甚至於,突厥人於脆就在距離我們三百米之外,坐了下來,燃起了篝火烤起了牛羊,時不時的還衝我們挑釁一番。
雖然很清楚,突厥人所倚仗的正是他們的機動力,料定我們不敢出戰,甚至於我懷疑這些傢伙是不是想誘我們出戰。
還真有不少人上當,畢竟李玄霸這樣脾氣暴燥的傢伙,幾次都想要竄出去,最終被比他更彪悍的三姐瑤光給收拾一頓之後,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家部曲的駐地,狠狠地操練起那些部曲來。
我倒是真沒想到,脾氣同樣好不到哪的李瑤光在這個時候冷靜而又剋制的表現,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瞎子都看得出來,突厥人分明就是想要誘咱們出戰,出去是咱們吃虧,我纔不會上這樣的當,除非,我有必勝的把握,就像昨日一般。”瑤光妹子雙眼一眯,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這話讓本公子稍稍鬆了口氣,看樣子,瑤光妹子在大事上看得分明。
嗯,只要不像李玄霸這樣明知道是個坑還想往裡跳就成。這至少證明,瑤光妹子居然對於戰場上的一舉一動,有着靈敏的思維和天生本能。
“怎麼又老盯着我看?”瑤光妹子很是警惕地打量着我,一副認爲本公子又要耍流氓的架勢。
“我這是對你方纔的想法而讚賞,這大白天的,這麼多人圍在這,難道你還以爲我能於啥不成?”我很是大義凜然地道。大半天的,俺想於啥也不可能,遺憾的是,本公子的實話換來的是瑤光妹子一個可愛的白眼。
空氣很清新,世界很美好,唯一不和諧的玩意就是那些卑鄙的突厥人,現在正在玩命的攻打着靜樂縣。不得不說,突厥人野戰很牛叉,但是攻城嘛,簡直就是像小孩子過家家。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除了雲梯之外,其他啥子攻城武器也沒有,當然,突厥人的騎射還是較爲厲害的。但問題是靜樂縣縣城的城牆很是堅固,而且,又有汾河的流水爲護城河,突厥人努力地拿雲梯搭橋,渡過護城河,但是,城頭上的磚石滾木,還有熱油,甚至是火油,這些玩意兒,給突厥人造成的傷害,絕對是觸目驚心,特別是那種被點燃的人型火炬發出的非人吼叫,掉落在護城河裡的時候,那情形實在是。
本公子只能努力地催眠自己那邊正在開展攻城和守城的幼稚小遊戲。順着吹過來的焦糊味只當中烤肉失敗的殘次品味道,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策略兩天之後的突襲上。站在那特地建造的塔樓之上,看着遠處的地形,然後在那白紙上,將大致的地形給繪製出來,沒辦法,那種所謂的軍事地圖在我的眼裡邊,實在是太不精確,不適合本公子這樣才高八斗的高級參謀使用。
“還得有多久啊?咱們都在這上面呆了快一個時辰了。”李瑤光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依着欄杆眺望着遠方,不滿地道。
“彆着急,還得有一會,這地圖畫好了,到時候才能用,對了賢弟,把那尺子遞過來。”我又描了半天,朝着身邊看得津津有味的李世民言道。
“兄臺,這地形圖有必須畫得這麼精緻嗎?”李世民把尺子遞過來之後小聲地問道。
“這是必須的,只有最精準的地圖,才能夠讓我們對這裡的地形一清二楚,而不需要再去猶豫,比如說,讓你到一號地區埋伏,我要不畫清楚,你知道是在哪嗎?”本公子拿手戳了戳那才完成二分之一的地圖空白處。
“……呃,好像還真是。不過兄臺,你真的覺得那樣能行嗎?”李世民點了點頭,有些疑惑地道。
“放心吧,這一帶山林掩映,別說是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別想看得出有沒有人,而且這些突厥人可沒那閒功夫跑那麼遠去欣賞風景,更不可能去那一帶檢查有沒有敵人。”我拿着鉛筆點了點方纔所說的一號地區,很是嚴肅地道:“既然想要玩突襲,那麼,我們絕對不能夠讓突厥人有反覆的機會……”
經過了嚴格的論證和反覆的討論,我、楊恭道還有韋雲起得出了這樣一個大膽的計劃。那就是,用兩隻精銳,一隻需要提前一天的時間埋伏到正對着靜樂縣城的那個突厥營寨後方七裡處的山林裡待命。
而另外一組則需要在汾河空襲戰開始之外,趕到另外一座突厥營寨附近待命。這兩隻兵馬作爲奇兵使用,各配兩千騎兵和五千精銳。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突襲河岸突厥大營的戰鬥開始之後,向着這兩座營寨發起佯攻,使突厥人首尾不而兼顧。
而我們這裡,則聚集了四千五千騎,還有整整兩萬精兵,在臨河的突厥營寨被汾河突擊隊襲擾而陷入慌亂之後,向着這座營寨空襲,爭取全殲滅此寨突厥士卒。
而靜樂縣城也會適時的採取佯動,使得突厥人無法摸清我們的主力和真實意圖,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根本我們的估計,至少有九成勝算能夠拿下河岸邊的突厥營寨。
而當擊破河岸邊的突厥營寨之後,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員繼續圍剿殘餘之敵外,還必須向位於中段和最北面的突厥營寨發起進攻,配合原有的襲擾部隊,爭取一舉擊潰此地的突厥人。
全殲是不可能的,畢竟空突厥人可是有六七萬,而且是一水的騎兵,想要擊潰已經是很牛叉的設想,想要全殲,除非我們人手一挺AK47。
若是能夠成功,突厥人必然潰敗退走,而就算是作戰目標只能達成一半,損失慘重的突厥人在摸不清情況的時候,也肯定會撤退,因爲突厥人實在是不擅夜戰。
到時候,再讓騎兵進行追擊,務必使得突厥人不能很快的結陣抵抗,一句話,打就得半殘,不能讓他們能夠回氣來咬咱們。
“最遠的那一隻兵馬的任務是最重的,而韋雲起和裴元慶皆上過戰場,更何況當年雲起兄還曾經指揮突厥兵馬與契丹人作戰,他更瞭解突厥人,所以,這個任務,交給他較爲妥當。”說到了這,我看了一眼已經湊到了身邊支愣起了耳朵,一臉期盼的瑤光妹子,不禁一笑,繼續說道。
“而你們兄妹三人,若是願意的話,可以帶領另外一軍,襲擾突厥人的中間營地,我建議你們,帶上自己的部曲,還有我家的部曲,分出兩千人給你們……相比起其他的軍隊而言,我家的部曲與你們很是相熟,而且也曾經在接受過你們兄妹的指揮,這樣一來,減少了許多的麻煩。”我一面畫着地圖,一面給這對兄妹解釋起來。
“還是你對我最好。”李瑤光一雙水汪汪的眼眸兒含情脈脈地望着我,聲音就像是那浸泡在蜜罐裡的飴糖一般,聽得本公子心中一蕩,倒是那李世民,一副很彆扭,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側着臉深呼吸的表情。
沒功夫理這貨,本公子同樣以含情脈脈的目光跟瑤光妹子對視着,進行着精神上的情感交流,看着那雙在火把下閃爍着星光的美眸,恨不得能一直這麼凝望着彼此。
“我先下去了,真受不了你們倆,哎呀……我說妹子,這可是塔樓,我要掉下去,你負得起責嗎?”李世民搖了搖頭,一副絕世正人君子的模樣,結果捱了惱羞成怒的瑤光一黑腳,吸着涼氣又氣又惱地道。
“哼,你和無垢妹子在一起的時候,我可啥也沒說,你居然敢嘲笑我?”李瑤光不甘示弱地反駁道。這下李世民只能很悲傷地吸着涼氣,順着那木梯爬下了塔樓,嘴裡邊不知道在碎碎念啥,反正肯定不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