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人倒沒有注意到這一幕,正忙着爲自己猜對歡呼又或者是猜錯了唉聲嘆息拿酒出氣,李世民果然很會做人,方纔楊師道來搭腔,這傢伙立刻打蛇隨棍上,跟楊雄這位大隋朝實權人物的愛子套起了近乎,而那唐儉看樣子跟李世民如同心有靈犀一般,配合的天衣無縫。
看來,在爲人處事方面,李世民就算不是天才,但是至少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特長的。不然,不會在那大唐立國之後,手底下還有一大票爲其效死,爲其奪帝位而前赴後繼的名臣良將。
而此刻,酒宴的氣氛已然是漸漸地推向了高潮,一個二個的勳貴子弟跳將出來,舉盞而誦,或誦古詩,或誦新句,每一人跳出來,都會獲得熱烈的喝彩和叫好之聲,好與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參與精神。
喝得有些暈呼呼的本公子也與諸人一般拍桌子,應該叫擊節喝彩,鬼哭狼嚎之音不絕於耳。就連那李瑤光也被這種熱烈的氣氛所感染,拿着筷子敲擊着青銅酒尊叫好不停。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花廳之外行來了一名宦官,入廳之後,捏着嗓子尖聲道:“楊師道、長孫無忌何在?”聲音之尖銳刺耳,讓原本喧鬧的花廳瞬間啞火。正跟手裡邊一根炙得噴香的羊排當熒光捧揮舞不停的本公子也不由得一愣,擡起了頭來。
“那宦官在叫你呢,還不快去。”李世民也是一愣之後,趕緊推了我一把。
你妹子的,本公子這才吃了個半飽,真不知道這死太監這個時候跳出來想要幹嗎。悻悻地扔下了手中的肉骨頭,理了理衣襟,跟着楊師道一同來到了面白無鬚的宦官跟前。“在下正是楊師道,不知中官喚某有何事?”
“你想必就是長孫無忌嘍?”宦官先是衝楊師道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正是,中官喚我二人有何事?”我也照貓畫虎地問道。
“陛下駕臨觀德王府,正在前廳宴飲,特傳楊師道、長孫無忌覲見。”
“什麼?!”聽到了這話,本公子不由得一呆。陛下,自然是那位在歷史是譭譽參半的隋二世隋煬帝楊廣。真想不到,這麼快就能夠見到大隋朝的最高統治者,這樣的路數,實在是跟玄幻穿越小說的打怪升級套路不合,這樣的大BOSS一般都是最後纔出場,或者是作爲幕後黑手,唔……歷史與玄幻,果然是兩條不同的道路。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楊師道很習以爲常地衝我小聲地道:“陛下有旨,那我等快去吧。”轉身朝着花廳諸人拱手一禮之後,和我一塊跟前這名宦官朝着前廳行去。
“陛下這時候喚我們去幹嗎?”我與楊師道緊跟着那名宦官的步伐,一面小聲地向他請教道。
“賢弟何必緊張,一會便知,不過想來,必是賢弟之大作驚動了陛下吧。”楊師道呵呵一笑答道。“所以陛下才會着我二人前往覲見。”楊師道呵呵一笑答道。
觀德王府前廳內外都燈火通明,因爲來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前廳根本就坐不下,而幸好如今已是晚春,天氣暖和,所以亦有不少的人乾脆就在室外宴飲。
繞行至了前廳廳門外,這名宦官示意我們停下了腳步,然後他自己上前數步之後,捏着嗓子向着主席的方向跪稟道:“啓奏陛下,楊師道、長孫無忌覲見。”
裡邊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呵呵,來的倒也不慢,傳!”
我跟前那楊師道邁入了這間極爲開闊的前廳,前廳之內,怕是也擺出不下數十案席,裡邊的人可真不少,不過相比起在外面的人而言,這裡邊的官員勳貴絕對都是大隋朝最重量級的,至少我看到了唐國公李淵只坐在中間偏上的位置,在他上首,還坐着不少的勳貴高官。
而襄國縣公段文振也同樣坐在席內,雙目驚疑不定的死死盯着本公子,看樣子,這老傢伙今天才知道,原來已經名震長安的長孫體還有那首令人傳唱不休的《望月懷遠》正是出自本公子之手。
我隨同那楊師道前行十數步,跪坐於地板上,朝着身形魁梧高大,據案而坐,身着赭黃色錦衣腰懸玉帶,面容威儀不怒自威的楊廣恭敬地行禮致意。
“汝便是長孫無忌?”楊廣撫着長鬚,頗有興致地打量着我笑問道。
“正是。”我恭敬地答道,搓了擲掌心冒出來的細汗,心裡邊不停的自我催眠,俺現在是在演電影,正在排演古代電影,而俺扮演的正是那種才華橫溢,驚世駭俗的大才子。
楊廣眯着眼睛淡淡一笑:“朕聽觀德王兄言,汝之詩才世所罕見,而且書法自成一家,頗具大家風範,朕其異之,故爾,特詔汝與楊師道同來,就是想要見識一番。看我朝是不是又出了如楊師道一般的年輕俊傑。”
“呵呵,陛下所言,正是老臣心中之願也。無忌賢侄,今日陛下在此,汝可也要好好的表現一番纔是。不負陛下對你的誇讚。”就坐在緊挨着主席左下首的觀德王楊雄先是衝我微微頷首之後,向着那楊師道吩咐道。
“不錯,今日,就以朕之司花女手中牡丹爲題,你們二人,各作一道,朕與諸卿,皆爲評判,如何?”楊廣撫須長笑道,還特地指了指就站在他所坐的胡牀後邊侍立着的一位眉宇如畫,嬌酣可人的持花少女。
“此花乃是朕親手所摘,諸花之中,唯有此株牡丹最美。”楊廣一臉欣賞地望向了那朵連枝帶葉的牡丹花。
這位少女聽得此言,輕移蓮步來到了廳中,然後舉起了手中牡丹向着廳中諸人展示,而自有宦官跟隨在這名司花女身邊高舉明燭,當然也是讓我與楊師道能看仔細這株枝幹之上綠葉之中綻放的三朵嬌豔紅牡丹,而這三朵紅牡丹蕊瓣交疊,嬌豔輕嫩。
花中央處那嫩黃色的花蕊,看起來份外的誘人,猶如碧血之中,綴上了幾枚黃寶石一般。燭光之下,牡丹之旁邊,如此嬌色,映得那肌膚如雪的司花女嬌酣可人。
“既如此,那賢弟,爲兄可就先拋磚引玉了。”楊師道打量那紅牡丹良久,方自朝着我微微頷首之後,開始在已經變得靜寂無聲的前廳內吟誦起了他所醞釀構思好的詩句。“漢家伊洛九重城,御路浮橋萬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