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確有此事,其實想必舅父您也知道,段府這三年來,對無忌,對我長孫家日益冷淡,而今,外甥已至立冠之年。想必是段兵部不想將其女嫁予我這個連長孫家都回不去的破落子弟罷了。”我不由得苦笑着解釋道。並且把前些日子,那段綸上門尋釁,被本公子罵得狗血淋頭而遁的事情也一快說了出來。
“……那日在洛河邊上,外甥也與段一娘說清楚了,既然他們段家瞧起我長孫無忌,我長孫無忌也不是沒骨氣的人。月內定將那休婚書遞至段府。”
老舅臉色陰沉如水,聽着說完之後,不禁長吸了一口氣,連連冷笑:“好一個段文振,汝與長孫晟乃是至交好友。天下皆知,倒不想,爾如今居然嫌棄至交之子,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實在是……”
“無忌,你做得對。你孃親性子軟,做事太過猶豫,既然已經明說了,那正好,老夫不信,像外甥你這樣才華橫溢的少年,連個中意的妻子也娶不上。既然你已經明說了,那就早一天把休婚書遞給段文振,省得這老東西再敗壞你的名聲。”
“多謝舅父體諒,不過無忌覺得,他段文振既然如此不講道理,爲了不讓別人覺得他段家是因爲嫌棄小侄,居然如此誹謗外甥,外甥焉能讓他段家好過?”我朝舅父恭敬一禮之後,淡淡一笑言道。昨天李世民告之我的時候,本公子心裡邊就已經有了成算。
“哦?無忌你準備如何去做?”老舅不由得一愣,打量了胸有成竹的本公子兩眼,很是疑惑地道。
“其實很簡單,無忌準備在觀德王壽宴之將,當着諸多達官勳貴的面,將那休婚書親手遞交給段文振段伯父。”俺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
此言一出,老舅不由得瞪圓了眼珠子倒吸一口涼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本公子頭皮發炸,趕緊陪起了笑臉,小心翼翼地道:“莫非舅父覺得無忌做的不對?”
舅父卻沒有回答,只是撫着長鬚,皺起來眉頭,目光落在盛着薑茶的茶盞發了一會呆之後,這才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忌好手段,若真如此,段文振可就真把臉都丟光了。”
我暗翻了個白眼,舅父啥都好,很嫉惡如仇,很正真,但問題就是有點心軟,不過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堅定立場,讓舅父明白我的決心。“舅父明鑑,孔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他段文振既然做出這等事情,那就不能怪我長孫無忌不仁義,外甥可不是唾面自乾的聖人。”
“唾面自乾的聖人?休得胡說,這世上,哪有這等聖人?”老舅悻悻地瞪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也罷,此事終究是他段文振做得太過份,不過無忌,做事,別做得太絕,予人一線生機,這纔是君子之道。”
俺很想繼續反駁,不過轉念一想,老舅也是爲本公子好,既然如此。本公子眼珠子一轉,一個新的陰謀,呸呸,一個新的陽謀在我腦海裡邊成形。或者說,超級打臉計劃已然籌劃完畢。
我按下了心中的喜意,繼續擺出一副恭敬有加的表情,朝着舅父道:“既然舅父有命,無忌自當遵從。明日,無忌定然會再給段伯父一次機會,若是他仍舊執迷不悔,那就怪不得無忌了。”
“唔……好,若是那段文振還執迷不悟,那他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無忌你了。”舅父的表情變得輕鬆了些,很是欣慰地目光,可惜,正直的老舅哪裡知道,本公子只是想給段文振下了一個更大的套,到時候好更狠的抽這老傢伙的臉罷了。
一晃眼的功夫,已然到了觀德王楊雄的壽誕,本公子攜着給楊雄準備的禮物,隨着舅父一起縱馬朝着楊雄府邸行去,嗯,一路上,知道俺因爲失憶而騎馬座姿醜態百出的老舅一路上言傳身教下,本公子總算是能挺起腰桿見人了。
剛到了那觀德王府門前,就被從主街道一直排到了百步之外的觀德王府門前的馬車長龍所震撼,大多數的馬車都顯得很是奢華,看樣子今天來這裡的非富即貴。
想想也是,這位觀德王可是那當今天子的族兄,而且在隋文帝立朝之初,也是頗有功勳的,再者,這傢伙年紀都已經上了七十了,正所謂人生七十古來稀,這年頭,能夠到這把年紀的高官,實在是真沒幾個,所以今日,洛陽城的文武勳貴,怕是能來的都已經來了。
跟隨着老舅進了觀德王府,方行了不遠,就聽到了身後邊傳來了一聲招呼聲:“前面的可是士廉賢弟?”
老舅頓住了腳步回頭一看,不禁臉上露出了笑容拱手爲禮道:“原來是叔德兄賢伉儷。士廉有禮了。”
我順着老舅的目光望了過去,呃,居然是那李世民的老孃竇氏還有一位中年老帥哥,嗯,這位鬢須如墨,劍眉鷹目的中年老帥哥自然就是李世民的老爹,未來的唐高祖李淵。
“呵呵,士廉你可來遲了。”李淵笑眯眯地步上了前來,朝着老舅微微頷首之後轉目看向了我。“無忌賢侄,身子如何了?”
“無忌見過伯父,伯母。多謝關心,小侄的身體已是無礙,今日,前往伯父府上去尋世民,卻未能拜見伯父伯母,失禮了。”朝着這二位恭敬地行禮問候道。
“呵呵,無忌啊無忌,想不到,汝居然如此了得,把伯父和伯母瞞得嚴嚴實實的。”李淵還沒開口,那李夫人倒先笑了起來。
“這……”我有些不太明白了,本公子去你家瞞啥了?難道李世民這笨蛋一不小心沒隱瞞住,把哥幾個一塊混黑社會的事給暴露了嗎?
李淵兩眼灼灼的死死盯着我,帶着一臉的驚歎與感慨道。“就是,那日在楊納言府上一把新奇的摺扇,扇上的一首膾炙人口的《望月懷遠》,引得多少勳貴官員爭相一睹爲快……老夫怎麼也沒想到,令諸人探問訝然不已的長孫公子,居然就是長孫賢侄你。”
“呃,小侄非是刻意隱瞞……”聽到這話,我不由得暗鬆了口氣,乾笑了兩聲道。倒是旁邊滿面光采的老舅站了出來替我解釋,嗯,當然也順便替俺吹捧一番,李淵兩口子聽的不禁連連感慨,李夫人竇氏看我的目光顯得更加的熱切還有幾絲探詢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