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婉趕忙上前幾步跪倒在地，規規矩矩的垂首說道：“奴才見過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吉祥！”
德妃柔柔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顧姑娘不必多禮，快起來！玉竹，還不趕緊給顧姑娘搬凳子來！”
顧小婉聞言緩緩的站起身子，早有玉竹搬過來一個軟凳放在她的身後，顧小婉微微笑着，穩穩的坐在軟凳上。
德妃娘娘笑着說道：“顧姑娘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顧小婉微微頜首，恭敬的說道：“回德妃娘娘的話兒，奴才的身子好些了，不敢勞德妃娘娘惦記！”
德妃娘娘沉了沉眸子，說道：“這天兒乍暖還寒的，顧姑娘還需仔細身子纔好”
顧小婉說道：“奴才謝德妃娘娘關心”
德妃娘娘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顧府中倒是多事之秋，想必顧姑娘也是跟着勞心勞力吧？”
“娘娘過譽了，顧府上事務雖多，卻也有奴才的爹爹，孃親做主，奴才不過就是個小丫頭，倒也幫不上什麼忙”顧小婉垂首說道。
德妃娘娘微微點頭，說道：“顧姑娘前陣子在一品堂的事兒，本宮也略有聽聞，倒是受了不少的驚嚇吧？”
顧小婉心中一動，無聊的寒暄終於結束了……半晌之後纔開口說道：“回娘娘的話兒，天地會在一品堂刺殺風離墨，十風離墨，奴才確實在場，累得風離墨爲奴才受了傷，奴才心中一直惶恐不安呢”
德妃娘娘怔了怔，說道：“哦？原來老四這傷……竟是爲了就顧姑娘？這個，本宮倒是第一次聽說”
語氣中雖然滿含探究，眸色卻是清亮無比，只是淡淡的看着顧小婉……今個兒她趁十四阿哥未在京城，召這顧小婉進宮，不過就是想探探她的心意。
想不到這丫頭倒是聰慧的緊，似乎已然洞察了她的心意，就一品堂發生的事兒，半句未曾提及十四阿哥，倒是對四阿哥讚不絕口，難不成……
這丫頭的心思，已然放在了四阿哥身上不成？
顧小婉說道：“此事確實千真萬確，若不是四阿哥冒死相救，奴才怕是沒有性命再見德妃娘娘聖顏”
“哦？想不到我這個兒子，倒是個面冷心熱的……”德妃娘娘低頭抿了口茶水，說道。
“奴才心裡對風離墨感激的緊，也不知該如何報答纔好？”顧小婉話鋒一轉，擡眸說道。
德妃娘娘眼眸中溢出半分笑意，開口說道：“顧姑娘若想着報答四阿哥，不如嫁了他做福晉，豈不是一樁美事兒？”
語氣中隱含的着深深的探究，德妃娘娘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顧小婉，見她垂眸不語，又狀若惋惜的說道：“哎呀，只可惜我這兒子已然有了嫡福晉，依着顧姑娘的人才，倒是……”
德妃娘娘故意未將話兒說完，只是淡淡的看着顧小婉……
顧小婉趕忙站起身子，盈盈跪倒，說道：“奴才並不看重名份，若能得德妃娘娘成全，奴才感激不盡！”
“哦……”德妃娘娘心中一喜，想不到此事竟然如此順利，這顧小婉真心也罷，假意也罷，如今她既然認準了四阿哥，不過是過府當個側福晉而已，萬歲爺哪裡倒也好說話兒，那她倒是樂得成全。
見德妃娘娘喃喃的不置可否，顧小婉將頭垂的更低，沉聲說道：“德妃娘娘，奴才這身子確是體弱多病，對於四阿哥，奴才怕是高攀了”
“哎……顧姑娘快請起來說話”德妃娘娘淡淡開口說道。
顧小婉站起身子，垂首不敢坐下，只是默默的立在一邊兒，德妃娘娘卻是笑着說道：“顧姑娘，這邊兒坐……”眼眸看了看軟榻的另一側。
顧小婉會意，輕輕的坐在軟榻之上，只聽得德妃娘娘接着說道：“顧姑娘哪裡的話，你此等人才，若是甘願做老四的側福晉，那纔是委屈你了”
頓了頓，眼眸挑了挑看着顧小婉的臉頰，說道：“顧姑娘若是真有這個心思，我這個做人孃親的，倒是可以想法子成全與你，只是不知，顧大人的意思……”
“爹爹同孃親與奴才心意相通，對四阿哥也是極爲讚許的“顧小婉接口說道。
“那就是了……這事兒若是成了，也算得上是一樁喜事兒了！”德妃娘娘笑了笑，說道。
“皇上駕到”一聲有些尖利的聲音響徹耳畔，顧小婉心中一沉，嘉明果然還是到了！來不得細想，趕忙跪下身子，準備接駕。
“愛妃，朕在門口兒就聽到你這笑聲兒了，你倒是說說看，有何喜事兒啊？”嘉明大步走進暖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小婉，朗聲說道。
“奴才顧小婉叩見萬歲爺，萬歲爺吉祥！”顧小婉將頭深深地伏在地上，輕聲說道。
“顧小婉？免了！”嘉明從顧小婉面前走過，坐在軟榻的一頭兒，說道。
顧小婉這才緩緩的站起身子，只覺得跟着嘉明進來的還有一人，薑黃色的長衫，青色的布靴子，輕輕的站在自個兒的身側。
斜眼兒望去，那人的側臉在有些陰沉的光線下確實清清楚楚，竟然是金凡……
思緒還未轉動，只聽得嘉明笑着說道：“德妃啊，朕說你這裡怎麼這樣熱鬧，原來是找了顧姑娘過來聊天？”
德妃娘娘福了一福，便坐到嘉明身側的軟榻上，笑着說道：“可不是嘛，顧姑娘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後又受了些驚嚇，臣妾就想着找顧姑娘過來問問也好”
嘉明聞言，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望了顧小婉一眼，說道：“那可是巧了，金大夫正好在這裡，就讓他給顧姑娘診診脈如何啊？”
“萬歲爺說的，自然是好的！金大夫醫術超羣，顧姑娘得他診脈，也算得上有有福氣的，金大夫，那就勞煩你到前廳爲顧姑娘診脈可好？”德妃娘娘說道。
金凡沉了沉眸子，上前一步說道：“德妃娘娘過譽了！”
顧小婉也趕忙上前福了一福，說道：“奴才謝萬歲爺，謝德妃娘娘”
說着，兩人緩緩退出了暖閣來到前廳，金凡沉着一張俏臉，看都未看顧小婉一眼，只是開口淡淡的說道：“顧小婉小姐請……”
語氣中盡是疏離，好像與顧小婉毫不相識一般！
顧小婉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這裡是皇宮大內，且不說暖閣裡面坐着的是皇帝，皇妃……就是這前廳裡的太監，宮女，哪一個不是長着一雙眼睛，一對耳朵。
隔牆有耳這句話還算是輕的，現如今就如同有千萬隻眼睛，千萬只耳朵一起擺在那裡，冷冷的望着金凡與顧小婉的一舉一動！
他們二人在此時萬不可行差踏錯一步，有時候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眼神兒，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也有可能演變成天大的事情。
顧小婉挑了挑嘴角兒，緩緩走到桌邊兒坐下，輕輕伸出右臂，放在桌上方纔開口說道：“勞煩金大夫了”
金凡點了點頭，將手指輕輕搭在顧小婉的手腕兒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沉思片刻，開口說道：“顧小姐，近日睡的可好？”
顧小婉搖了搖頭，如實說道：“睡的不大好，若是有點兒動靜便會驚醒……”
金凡微微點頭，蹙了蹙眉接着問道：“從小姐的脈象看來，似有咳喘之症，不知近日裡可有發作？”
顧小婉沉聲說道：“自晚秋病發以來，本已經日漸好轉，不曾想近日裡似乎又有些反覆”
“嗯……這也不妨事，只需多注意休息，飲食清淡些就好”金凡挪開手指，緩緩說道。
“多謝金大夫！”顧小婉站起身子，規規矩矩的福了一福。
“顧小婉小姐無須多禮！”金凡說道。
玉竹此刻自暖閣處閃了出來，笑着說道：“金大夫，顧小姐，萬歲爺、德妃娘娘請二位進去回話兒呢”
暖閣內，嘉明笑着不知在和德妃娘娘說着什麼，見金凡同顧小婉走了進來，轉過眸子說道：“金大夫，顧姑娘的身子如何啊？”
說完，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掀開杯蓋兒，微微吹了吹熱氣，微微的抿了口茶水。
“回萬歲爺的話兒，顧小姐身有咳喘的舊疾未愈，又加上受了些驚嚇，以至於憂思過甚，升虛氣弱，依着草民看來，卻是需要好生調理纔是”金凡說道。
“哦？是嗎？”嘉明端着杯子，擡眸定定的看着金凡，說道。
金凡依舊垂首凝眸，不動聲色的答道：“從顧小姐的脈象來看，確實如此……草民可開個方子，顧小姐回去之後按方抓藥，定時服用即可”
嘉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過眸子對德妃說道：“你看看……這丫頭還真是嚇着了，這事兒可得怪十四阿哥！”
德妃娘娘怔了怔，隨即笑道：“可不是，十四阿哥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請顧姑娘過去作甚，被那幫子叛黨平白的嚇了去”
顧小婉心頭顫了顫，萬歲爺在這個時候偏偏提起了十風離墨，這到底是何用意……是爲他解釋，還是萬歲爺心中與她的指婚人選屬意的還是十風離墨？
“奴才不敢，不過是自個不小心罷了，怪不得十風離墨”顧小婉趕忙垂首說道。
嘉明嘴角抖了抖，對顧小婉的話不置可否，笑着看了看德妃，說道：“好了，朕還有事兒！李海，起駕！”
外屋裡伺候着的李海，朗聲喊道：“萬歲起駕！”
德妃連忙起身福了一福，說道：“臣妾恭送萬歲爺！”
嘉明只是看了顧小婉一眼，說道：“顧丫頭再陪德妃呆上一會兒，以後若是有空兒便常來陪德妃說說話兒，也是好的”
說完，轉過身子，帶着金凡匆匆出了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