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章

武冰忙完一切, 已過了午時。

李霽要去嫖倌,自然不會帶上武冰武火二人,便放了他們的假, 任他們自行尋伴過佳節去。

易谷原想四人遊, 被崔少宴哄着騙着打發了和武火二人一起去看七夕廟會, 自己則一聲不吭也不催促的等着武冰。

武冰辦完了事, 頗有些內疚的走到崔少宴面前:“崔兄……”

崔少宴拋過一個萬分哀怨的眼神, 語氣卻是毫無責怪之意的溫柔:“冰美人兒,你可是忙完了?不急不急,不必顧慮愚兄, 只要冰美人兒能在今日,抽出哪怕半柱香的時間陪陪愚兄, 愚兄便是無憾了……”

武冰愧疚更甚, 臉頰有些泛紅, 撇過頭不敢看他:“我們走吧……”

李霽一路咬牙切齒地到了花香樓,黑着臉叫來虔婆, 拍出一刀銀票:“今天那柳若檀的時間統統歸本公子了!”

那虔婆生得白白胖胖,一雙綠豆眼嵌在餅大的臉盤上,提溜提溜轉個不停,直將李霽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公子是……?”

李霽大大方方得容她用剝皮拆骨的眼神從頭到腳探了個清楚,咧開一口白牙森然笑道:“看清楚了沒?要不要本公子脫乾淨了讓你瞧得更清楚一些?”

虔婆賠笑, 綠豆眼擠成了一道縫, 只見那白花花的餅上兩串紅辣辣的豬腸一啓一合:“哎喲, 公子說的這是哪裡的話, 實在是老身不知禮數冒犯了公子, 還請公子見諒。您瞧,公子今日來的不巧, 檀奴他……”

大抵有身份的人來這花香樓與曉月樓都曉得裡頭的潛規矩,明示暗示的自報名姓,再者這京裡有頭有臉又愛嫖的大人物虔婆多數都是見過的。她雖看得李霽氣度不凡,穿着不菲,卻是年紀輕輕,只當他是哪家的紈絝公子出來消遣,便拿出老一套的說辭來。

李霽心情本就不好,哪裡容得她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打發了,從腰間掏出令牌來頗有氣勢的扔在桌上:“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老太傅獨子李霽是也!不曉得鴇母聽過沒有?”

虔婆一見那李字令牌,臉色當下變了變,再看李霽形容,穿紅戴綠眉清目秀,果然就是京城裡盛傳的那副模樣。

李霽頗爲自得的瞧着虔婆笑容更爲可掬,點頭哈腰的姿態就快伏到他腳邊,得意洋洋地起身就要往樓上走。誰知那虔婆白花花的臉糰子又陰魂不散的擋到他面前:“唉喲我的李大人!真的不是老身蒙你,檀奴公子他這幾日當真染了風寒,現在鼻涕淚花子糊的一臉都是,且不說他敗了大人興致,若是將病症傳給了大人,那可真是罪不可恕喲!”

李霽怔在原地,一萬分不相信地瞪眼看着虔婆。他難得心情不佳,語氣也是十分之衝:“染了風寒?就這半溫不火的天氣,若檀公子偶染風寒?還是他算準了日子,偏偏這一日風寒?”

虔婆只笑得諂媚:“實在對不住喲李大人!要不然老身替大人另叫幾位公子過來,保證個個都是天香國色!大人今日的開銷統統算在老身身上,且當賠罪,大人意下如何?”

李霽氣炸了肺,幾乎想往上硬闖,看看那柳若檀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他又想起今日未帶武冰武火二人出來,想來闖也是闖不進去的。

他一生氣,頭暈之症又發作,退了兩三步跌坐回椅子上,頹然地揮了揮手:“罷了,先給本大人來一罈酒!”

那邊崔少宴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帶着武冰將節日氣息濃重的市集逛了一番,巧果糖人買了不少,當真將武冰哄的眉開眼笑,戒備之心全除。

武冰想去看看廟會,崔少宴猶豫再三還是岔了條路,引他去看京裡供人許願的聖樹——他不願遇到武火與易谷這兩個拖油瓶。

這一天過的不比往日慢,卻也不比往日快。崔少宴費盡了耐心,卻要做出一番興致盎然的模樣帶着武冰東逛西走,務求在這一天之內將感情升溫,之後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崔少宴也只有在美色上頭捨得下些功夫花些耐心,他每每急不可耐之時便偷偷看看武冰英挺的側臉,彷彿有溫水滑過他的胸腔,瞬間便有神清氣爽的滿足之感。

眼見天色隱有黯淡的趨勢,武冰走的也有些乏了,崔少宴心中熱火翻涌,面上卻是一派平和的溫柔體貼:“乏了麼?不如我們先尋家酒館歇歇腳?”

武冰毫無戒心地向他落的套中鑽:“好啊!不如我們尋家館子用過晚膳,再去夜市看燈如何?”

酒樓是崔少宴選的,武冰自然沒甚意見;他特意要了間廂房,武冰雖說覺得有些鋪張,卻也不曾說什麼;菜餚是崔少宴點的,武冰亦是隨和的任他去了——

待兩壇酒上桌的時候,武冰忍不住發聲道:“這裡不過你我二人,等下還要去看花燈,何須這麼多酒?”

崔少宴笑了笑,替他先滿上一碗,手指似有若無地擦過碗沿:“今日難得高興,冰美人兒且陪哥哥喝上一些助助興,有何不可?”

武冰也不好推辭,又怕喝醉了誤事,特意先吃了些菜墊過腸胃,這纔將碗中的酒飲了。

這一來二往之間,武冰已被崔少宴勸下了三四碗酒,崔少宴自己也喝了不少,紅燭暗涌之下,兩人竟都漸漸紅了臉。

崔少宴連眼角亦有些泛紅,曖昧的火燭之下尤顯得情深動人,竟將武冰看得有些發怔,眼見他越湊越近,卻依舊怔在原地忘記了閃躲。

崔少宴看似正經的喝酒吃菜,時而聊上幾句,心中卻是慾海翻騰,掐準了時辰只等得藥力見成效之初便已是按捺不住,湊過臉去先偷香一回。

大約是承了催情散的功力,武冰愣愣怔怔的瞧着他溫軟溼潤的嘴脣貼上自己的臉頰,又輕緩的一路側移,試探地吻上自己的嘴角,心中卻無半分厭惡,只覺一道火從心底燃起,直燒紅了整張麪皮,燒化了全部理智。

崔少宴並不曾指望武冰迴應,但見他不躲閃已是心中暗喜。雖說□□萌動,心下卻是十萬分的清明,一舉一動都在算計之內。他還未吻深便堪堪退開,雙眸在燭火的襯映下似水含情,印在武冰眼中便是一副癡情模樣:“武冰……”

這是相識以來崔少宴頭一回如此正經的連名帶姓地喚他,如同一根絲線繞心千匝,輕輕的扯了扯,便收的心房一緊。

崔少宴湊到他耳邊,溫熱的呼吸噴吐在他耳畔:“我喜歡你……自從第一次見你,我便喜歡你了。”

聲如蠱惑,一字字敲碎武冰最後的防線。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上崔少宴的肩膀,形成半摟半抱之勢。心底卻有些困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力量牽着線,引得他不由自主想要抱着眼前人。

崔少宴心中已是狂喜,卻依舊按捺着性子鬆開他,目光竟是十分的真誠懇切:“武冰……你願意麼?”

武冰一知半解,不盡懂他的意思,卻隱約猜到一些。他想說不要,卻說不出口,他的意識拼命在叫囂着想要一個懷抱。喉頭幾番滾動,最終吐出的卻是一句:“你真的……喜歡我嗎?”

崔少宴怔了怔,不假思索道:“喜歡!再喜歡也不過了……”

兩人已摟在一道,這廂房中沒有瑤牀,崔少宴隨手將一桌的碗碟掃落在地。他內火隱起,神智卻是十分清楚,不急着自己瀉火,卻忙着替武冰煽風點火。

他的指尖一路蜿蜒,卻在頸間被一塊玉佩阻滯。

崔少宴只粗粗瞥了那玉佩一眼,登時如遭雷劈,僵在原地——那正是他頭一回見到武冰時讓他贈給武火的古玉!

武冰初經人事,便是豆腐一般任崔少宴揉捏,每一下都是恰到好處的情動,正意亂情迷間忽覺身上人停了動作,泛紅的眼睛盯着他含糊道:“怎麼了?”

崔少宴怔怔地摸了摸那枚玉佩。古玉性寒,卻被那人的身子捂的火熱燙手,愈發溫潤:“這枚玉……你竟自己留下了……”

武冰吃吃笑道:“你這人實在是吃不準……我不敢輕易拿你給的東西去禍害阿火,只好自己留下了。”

崔少宴依舊怔怔的看着武冰,彷彿之前都只是粗淺看過,而眼下才是頭一回認真打量他。

武冰的身材勻稱,雖說是練武之人卻並不魁梧,線條恰到好處;他眉眼含笑,便是那一點笑容,明明是兩人相同的相貌,他卻比武火多了些親和與生氣;鼻樑挺拔,脣線明晰……他以往只曉得武冰好看,卻不曉得武冰竟是如此好看!

武冰見他停着不動,竟是有些急切,主動而又生澀的在他脣上印了一下——這把火燒到此處,纔算是真正着了!什麼理智什麼謀劃,統統燃成了一把灰燼。

再往下的事,便是本能的驅使,動作也不似前時溫柔耐心,倒是添了些豺狼虎豹的野性。

他在做完最後一步之前,手突然被武冰捉住,那人竟還存了半分理智,又將前時問過的問題重提了一回:“崔……少宴,你真的,喜歡我?”

這一回崔少宴連怔也不曾怔,捉開了他抵擋的手,在他的嗚咽□□聲中將之前的回答又重複了一遍:“喜歡!真的喜歡!”

那邊是春光滿室,武火與易谷也是笑意歡騰。

易谷畢竟還是個少年心性,雖說不能同崔少宴武冰一道玩耍難免失落了一些,看着面無表情寡言歡笑的武火也只得勉爲其難地退而求其次了。

兩人攜着手逛完廟會,又去夜市看花燈。易谷買了座糖鵲橋,咬了一口卻嫌太甜,丟了又不捨,湊到武火面前晃了晃,單純地問道:“火哥哥,你要不要吃?”

武火怔了怔,鬼使神差地從他手中接過鵲橋,卻遲遲不忍下口。

易谷甩了燙手包袱,以爲武火亦不愛吃,卻想他扔了也是他浪費糧食,同自己無干,遂高高興興的往人潮中走——他這十六年來,也是不曾見過如此熱鬧的景象的。

一個盤着總角髻的少年大大咧咧在人羣中擠來擠去,易谷一個不留神便踩了那少年一腳,少年也不在意,反倒衝易谷友好一笑:“抱歉。”

易谷搖搖頭;“是該我同你道歉纔是,方纔分明是我踩了你。”

少年好笑,戲謔道:“好好好,你同我道歉——那你可有什麼歉禮給我,纔有誠意吶。”

易谷偏頭想了想,翻出荷包零零落落掏了一陣,選出一枚古血玉來遞給那少年——這是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地宮中尋到的,這血玉血色極重,且看不出年限來,鬻了未免可惜。易谷直覺它是塊靈玉,拿來送人倒是不錯。

少年吃了一驚,連連擺手:“我說說罷了,怎麼好真的收你東西!”

易谷淺笑,一點硃砂襯得他笑容無邪:“我喜歡你,便送你東西,有什麼不對?這玉佩能驅邪避難,保你平安的。”

少年依舊有些吃驚,推拒的卻不似方纔堅定。畢竟處世未深,禁不住誘惑,不曉得虛假做作,也不曉得拿人手短的道理,但憑自己的喜好判斷事物。

他想了想,卻是將血玉收了,有模有樣的學人拱手道謝:“多謝。”

易谷眨了眨眼,摸了摸那少年兩邊盤起的髮髻,便轉身走回武火身旁。

兩人走的有些累了,索性在街角坐下,看人潮涌動川流不息,賞花燈閃閃玉樹紅綢。這時候不消說什麼,只靜靜坐在一隅,看盡世間喧鬧,也是意境極好的。

武火有些癡了,易谷有些醉了,斜斜倚在身邊人肩上:“火哥哥……從來沒有人這樣陪過我……”

武火正欲說什麼,卻見方纔那少年突然擠過人潮跑過來,拿着那枚玉佩欲言又止。

易谷直起身來,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少年有些赧然,像是經過一番心理爭鬥,握着那枚古玉的手卻更緊了:“這玉佩當真能驅邪避難,逢凶化吉?”

易谷笑道:“你信它能,它便能罷。”

少年咬牙道:“你方纔送我了,那它便是我的了,對吧?”

易谷頜首:“自然。”

少年不依不饒,繼續試探地問道:“你不會後悔,又將他討回去吧?”

易谷無奈:“不會。”

少年這才鬆了口氣,換上老氣橫秋的神態道:“那就好。我可是拿來還過你了,是你不要噢,那它便歸我了,你日後來要也要不回去了。”

易谷笑着頜首:“好。”

那少年總算心滿意足的離開。

易谷扭過頭,卻見武火一直看着他,眨也不眨。易谷乖巧地靠上他的肩膀,頗有些依賴地呢喃道:“火哥哥……”

武火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方纔被少年打斷的話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遠處有人燃放煙花,紅橙紫藍,開的漫天繁星失了色,一道道綻亮了夜空。粉的像是桃花,紅的像是石榴花,紫的便是蝴蝶蘭,生生將着一年一生的燦爛在這一剎那燃遍。

恍惚之中,他聽見有人低啞的聲音掩埋在人羣喧鬧歡呼之中,依稀是一句:我喜歡你。

煙花燦爛,這是他一生見過最美的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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