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什麼?追下去!”茫茫綠林,事已至此,命令也是他下的,東陽西歸還能說什麼,看着和他一 樣,同樣盯着破車墜毀位置的隊員,他立馬爬起身,往山腳下跑去。
個人心裡都有一張附近山林的地圖,他們知道繞到前面,有路可以下崖,雖然危險,但還是能下。
子桑傾立馬從石頭後起身,第一個衝了下去,緊跟在東陽西歸身後,沿着山路往前跑。
四人前後腳快速往前跑,跑了約莫十分鐘後,東陽西歸停下,向下張望着不那麼陡峭的山崖,從這裡 下去,應該沒問題。
“前面有條小路可以下崖!”從後趕上來的子桑傾,拍了掌東陽西歸的肩頭,她停都沒停就越過東陽 西歸,繼續往前跑。
緊跟而來的肖順,也聽到了子桑傾的話,但他沒有立即跟上子桑傾,而是在東陽西歸面前停了下來, 他心裡有疑惑,子桑傾怎麼知道前面有小路可以下崖?
“跟上!”東陽西歸冷眸一閃,催了肖順一句,立馬轉身就去追子桑傾。
“怎麼回事?不從這裡下?”牧陽看着一個個都往前跑,他也繼續往前跑,但他也認爲東陽西歸停下 的這個地方,是最近的可以下崖的地方。
“據說前面有小路。”肖順的視線越過東陽西歸,看着飛快往前跑的子桑傾,他算看出來了,只要是 子桑傾說的,東陽西歸壓根就不帶一丁點的懷疑。
兩人都還沒結婚呢,不對,他們甚至都還沒在一起,東陽西歸就輸得這麼徹底了。
兩座在山腰處連在一起的山峰中,山路往右側轉了一個彎,子桑傾且徑直前方雜草叢生的空地上跑, 跑沒百米,她一個轉彎跑上了另一座山。
子桑傾在山腰上踩着齊腰高的不知名灌木,硬是在灌木叢中劈出了一條小路。
東陽西歸緊跟在子桑傾身後,雖然他覺得子桑傾走的是無路,而不是小路,但他並沒有出聲質疑,而 是一言不發的緊跟着她。
這面山體往下看去,同樣深得很,但不至於那麼陡,亂世雜草橫生,微風吹拂之下,一片搖曳的雜草 灌木,壓根就沒路。
子桑傾在山腰上橫着走了二三十米後,便開始往下走。
她還撿了根一米多長手腕粗的樹枝,把分枝折去後,便拿在手裡當木棍,敲打着身前的灌木,開路的 同時,還可以敲打出動靜,驚動灌木裡的蛇鼠等小動物,提醒它們快點逃命去。
往下走了一二十米,東陽西歸突然伸手抓住子桑傾的揹包,把她向下走的身影給拽停了。
子桑傾不解回頭,還沒來得及問幹什麼,東陽西歸就幾個跨步走到她前面,並且奪過她手中的木棍, 不容置疑的說道:“我開路,你乖乖跟在我身後。”
“……”木棍敲打在灌木上,發出的‘啪啪啪’聲中,子桑傾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東陽西歸,靜默着沒 回話。
東陽西歸肯定是大男人主義又犯了,她開路怎麼了,讓他跟着又不會怎麼樣。
相比較於鑽礦的位置,這裡的地勢往下沉了至少一千米,當子桑傾一行四人,有驚無險的下到山崖下 時,距離巫海灃墜崖,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
估計是地勢較低的關係,崖下的峽谷裡,有一條小小的小溪,溪水很淺,踩上去僅能淹沒人的腳掌, 水倒是挺清澈。
子桑傾四人沿着小溪逆流而上,時不時擡頭仰看着崖頂,尋找着巫海灃的破車墜下來的大概位置。
千米多的山崖,連人帶車的墜下來,有沒有生命危險只能看閻王心情好不好,收不收巫海灃的小命了 。
因爲擔心巫海灃的生命安全,四人的腳程很快,逆流而上跑了十分鐘左右,就看到了兩輛摔得不成形 的破爛越野車,車身嚴重扭曲撞毀,這兩輛破車是徹底報廢了。
第一輛是垂直撞下,車頭已嚴重摔毀,裡面的黑人被子桑傾一槍爆頭,又摔下山崖,自然是沒有生還 的希望了。
第二輛被摔翻,車底朝天,四個車輪只剩三個朝天,還有一個滾到了小溪邊。
子桑傾四人連忙跑到第二輛破車,駕駛座上的保鏢不墜崖也被一槍斃命了,副駕駛座的車頂被摔凹一 大塊,副駕駛座上的保鏢也已停止了呼吸。
老崔身中兩槍,年紀又大了,這一番折騰下來,他似乎也不行了。
子桑傾走到車身左側,後座車門大大敞開着,他看到渾身是血的巫海灃半個身體爬了出去,此時面朝 下,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東陽西歸和肖順在車身另一側,牧陽和子桑傾同側,他彎着腰察看前座保鏢的情況,子桑傾走近巫海 灃,伸腿就去踢巫海灃,看看他還有沒有氣,還有沒有點反應。
“快!快……救我出去……”溪邊有不少小石子,巫海灃好像聽到了腳步聲,微微擡起頭,仰看着一 身迷彩戰服的子桑傾,虛弱又急切的說道。
“你還沒死呢!”子桑傾快要踢上巫海灃的腳一頓,收腳的同時,看着右臉全是猩紅鮮血的巫海灃, 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下,沒死就好。
“我腿被卡住了!快拉我出去!”巫海灃的精神好像還不錯,子桑傾臉上的迷彩掩蓋住她白皙稚嫩的 小臉,聽到她清冷的女性嗓音,巫海灃愣了幾秒,突然就伸出手去抓子桑傾的褲管。
巫海灃的血手剛一擡起,子桑傾就機警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她可不想沾上滿褲腿的血漬。
“我、我也還……活着!快救我出去……”後座另一邊的小崔,聽到巫海灃和子桑傾的交流,又看到 窗外兩道橄欖綠的身影時,雙腳被卡吊着,身體往下墜撐在車頂的他,擡起血流潺潺的右臂,無力的搭在 窗邊,衝東陽西歸呼救道。
摔下山崖的破車,在崖底翻轉了幾下後,最終車頂朝下摔扁在亂石上,車身嚴重摧毀,後座的三人, 雙腳全被卡住,除了後座兩側窗邊的巫海灃和小崔,其他人都停止了呼吸。
東陽西歸聽到呼救後,彎腰低頭,順着伸出車窗把地上石塊都染紅的血臂往裡看,他看着被倒掛在車 內,凌亂不堪的黑西服被血染得不成樣子的小崔,默默地直起腰,走了。
“你……我還活着!你救我出去……”看到東陽西歸穿着軍人的迷彩戰服時,小崔已經絕望的心,頓 時燃起熊熊希望,來人不是巫海灃的死對頭就好,軍隊來的人,就算他犯的罪再大,也會先把他救回去, 再懲罰的。
但是,小崔萬萬沒想到,東陽西歸竟然這麼的冷血無情,就看了他一眼,竟然就走了!
東陽西歸繞到車子另一邊,見巫海灃還有一口氣後,他同樣沒有說話,彎下腰的低得更低了,冷眸直 直看向車內探索着。
看到東陽西歸好像在車內搜尋着什麼的冷眸,巫海灃的小眼睛輕輕一閃,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一樣,要 死了般趴在地上。
“箱子呢?”確定車內並沒有銀白密碼箱後,東陽西歸直起腰,冷眸在四下張望一翻,山崖下也沒有 銀白密碼箱的影子,他看着趴在地上要斷氣一樣的巫海灃,冷聲詢問到。
“什麼箱子?我不知道!”巫海灃擡頭看向東陽西歸,一跟東陽西歸犀利的冷眸對上,他立馬低下頭 ,裝傻充愣道。
“你從鑽礦帶出來的,裝着鑽石的銀白密碼箱!”東陽西歸冷眸一厲,“你不說可以,反正你死在這 裡也沒有人替你收屍!”
此時肖順也繞了過來看着趴在地上的巫海灃,他們四人漠然的站在車旁,並沒有人出手救巫海灃和小 崔的意思。
“你!你要活着把我帶回去!你不敢讓我死在這裡!”巫海灃心裡一咯噔,他比誰都明白,那個銀白 密碼箱是個物證,不見了更好。
巫海灃一把年紀了,又在官場混跡了那麼久,出事後會發生什麼,他比誰都明白。
東陽西歸四人是誰派來的,他心裡更是清楚,他還更清楚的是,只要他抵死不認,東陽西歸不敢把他 怎麼樣!
“你說得對!我不敢讓你死在這裡!”東陽西歸冷眸深深一狠,從那麼高的山崖摔下來,怎麼就沒摔 死巫海灃。
東陽西歸看着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的巫海灃,他哐噹一聲長槍上膛,槍口隨便一瞄巫海灃垂放在地上的 手臂,扣動扳機立馬就‘咀——’
“啊——”巫海灃瞬間尖叫起來,直接被子彈射穿的手掌,疼得他齜牙咧嘴,整條手臂都痛得微微顫 抖起來。
子桑傾沒想到東陽西歸會突然開槍,冰瞳一閃的往旁邊瞥了一眼,發現肖順和牧陽鎮定得很,好像一 點也不奇怪東陽西歸會有這舉動。
“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是剁了你手腳帶回去,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此時此刻,東陽西歸整 個人氣場很冰冷,他冷冷的睨着巫海灃,冷眸有着鮮少的冷血無情,嘴角更是牽起一抹冷笑,“你要不要 試一試?”
“……”巫海灃後背發寒,他擡眼仰視着站在兩米外的東陽西歸,心裡震驚不已。
他從沒見過一個軍人會有這種氣場,氣場再強大冰冷的軍人他不是沒有見過,但像東陽西歸這種冰冷 中還帶着邪性,冷霸得目空一切的軍人,他心裡的預感非常不好。
低頭看看他毫無預警就被一槍射穿的左手掌,這是最有效的警告,他開始擔心東陽西歸真的會像他說 的一樣,把他弄得半死不活再帶回國去。
“箱子在哪裡?”東陽西歸又一次把槍口對準了巫海灃,無聲的警告着他,最好老實點。
東陽西歸是真有些不明白,巫海灃墜崖的時候,他非常肯定密碼箱一定在車上,不可能一摔下崖箱子 就不見了。
車裡沒有,就算摔出車來,也會在崖底其他地方,可這條峽谷的百米範圍內,連個箱子的影子都沒有 看到,往上看去,崖壁非常陡峭,不可能掛得住密碼箱,他也沒看到有。
怎麼可能一轉眼間,銀白密碼箱就不見了。
“……車墜下來的時候,小溪邊剛好有一個黑人小孩,密碼箱又該死的摔出了車窗,那個小男孩也不 知道怎麼想的,撿起就跑了!”巫海灃本不想告訴東陽西歸的,畢竟那個密碼箱一旦被東陽西歸拿去,對 他非常不利。
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密碼箱再不利,他也還是要保命先,且,誰知道密碼箱被拿到什麼地方去了, 指不定東陽西歸找不回來。
“你開什麼玩笑?這裡連個人影都沒有,怎麼可能無端端就跑個黑人小孩出來,還好死不死的就搶走 了你的密碼箱!”牧陽非常不滿意巫海灃的回答,這擺明了就敷衍他們。
“你愛信不信!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快點救我出去!”雙腳被卡住,身體被吊掛着,這姿勢一 點也不舒服,巫海灃再這樣吊下去,他的雙腿就廢了,知道面前的四個大兵不敢讓他死,他便衝牧陽吼了 起來。
“艹!要我們救還敢吼我們?你給我等着!”牧陽一聽巫海灃一點也不客氣的吼他們,他氣就不打一 處來,他們當然會把巫海灃拖出來,但休想他現在就把巫海灃拖出來。
子桑傾見東陽西歸冷着眸向小溪走去,她便也跟了過去,兩人站在溪邊,她輕聲對東陽西歸道:“也 許他說得是真的,這些地方,指不定哪個山窩裡,就藏着一些難名。”
子桑傾對非洲這片土地,雖談不上多熟悉,但也不算陌生,她認爲巫海灃沒說謊,不然密碼箱不可能 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我知道。”東陽西歸冷眸一緊,側頭深深地看了眼子桑傾,點頭道。
開着直升機送東陽西歸四人來南非的老蔣,就停在附近某個安全的山谷裡,東陽西歸先和他通了話, 告訴老蔣他們的位置,讓老蔣速度過來。
隨後,東陽西歸便試圖連線上級,調好頻道後,面對小溪背對衆人的他,便沉冷的呼叫道:“黑鱷呼 叫海洋!黑鱷呼叫海洋!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東陽西歸僅等了三秒鐘,耳麥便來一道沉穩醇厚的男低音:“海洋聽到!海洋聽到!黑鱷請講!”
“目標摔下懸崖,腿部受傷,暫無大礙,但目標交易回來的箱子丟失了。通話完畢!”東陽西歸沉冷 的報告着最新情況。
“……目標即刻帶回!你們留下,務必找回箱子!通話完畢!”
耳麥裝置另一邊代號海洋的男人,在沉默了五秒鐘,又下了另一道指令。
“黑鱷明白!一定完成任務!通話完畢!”東陽西歸冷眸微沉,堅定的回道。
通話結束後,東陽西歸依舊背對衆人站在小溪邊,此時此刻,東陽西歸的心情非常操蛋。
巫海灃找到了,人也沒死,本來這個任務到這裡也就可以完美結束了,可偏偏半道跑出來一個什麼黑 人小孩,這茫茫大山一片連成一片,讓他上哪兒去找銀白密碼箱!
“箱子的密碼是什麼?”命令已經接下了,東陽西歸心情再不爽,也得繼續面對接下來的任務,他轉 身就看着了無生氣,趴在地上裝死的巫海灃道。
“……838,696。”巫海灃看着來勢洶洶,氣勢懾人的東陽西歸,他沉默了幾秒,知道他已經沒有退 路了,這纔回答道。
“裡面都有什麼,價值多少?”帶着一批軍火,僅提着一個密碼箱從鑽礦出來,東陽西歸知道猜到箱 子裡的是鑽石,但裡面的數量克拉,具體有多少,還得問巫海灃才知道。
“……箱子裡只有鑽石,全都是小鑽,市場價值3億2千萬。”巫海灃再次沉默了幾秒,已經到現在這 個地步了,他說不說都一樣。
“我艹!”牧陽聽到3億2千萬時,忍不住咒罵了一聲,巫海灃就這麼拿公家的裝備換了鑽石私吞,還 一次吞這麼多,胃口這麼大也不怕被撐死!
巫海灃看了眼冷冷的俯視着他的東陽西歸,這些人臉上都塗了迷彩,他應該不認識他們,最起碼,東 陽西歸這雙冷眸他一定沒見過,不然如此冷血震懾人心的冷眸,他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
而且,這個部隊竟然還有女兵,巫海灃沒聽說過,哪個部隊還可以男女兵一起執行任務了。
“你們快把我救出去!我腿快廢了!”東陽西歸一看就是這四個人裡面的頭,未免自己的右手也被打 出一個血窟窿來,巫海灃也不敢去招惹東陽西歸,小眼睛一轉,便衝話最多的牧陽喊道。
“廢了好!有本事跑到這裡來,有本事你自己爬出來!”牧陽眼睛一瞪,東陽西歸都說巫海灃只要有 一口氣回去就行了,巫海灃的腿廢不廢掉,關他什麼事。
巫海灃氣極,可面前的四人冷眼旁觀不救他,他也沒辦法,如果他能自己爬出來,他早出來了,哪還 會傻傻地在這裡等他們,他的密碼箱更不會被一個小屁孩撿走了!
還在車內另一邊的小崔一直沒出聲,巫海灃都沒被救出去,他還是省點力氣好了。
老蔣僅過了十多分鐘,便飛了過來,鑽礦裡的黑人看到有直升機向鑽礦的方向飛過來,一個個驚得立 馬舉起了槍,跑去通知他們小木屋裡的頭領。
黑人頭領跑出來後,仰看着越飛越近的直升機,拿出望遠鏡看了看,看到是華夏部隊的直升機,他以 爲是巫海灃運輸機壞了,另外叫了一架直升機來他回國,便不以爲意的朝底下激動的黑人揮了揮,示意他 們沒事。
巫海灃的飛機還大咧咧的停在鑽礦,雖然黑人頭領說沒事,但一個個持槍黑人還是激動的高舉着長槍 沒放下,但直升機還沒飛到鑽礦,便在其他地方降落了下去,他們便也和黑人頭領一樣,安心的放下了槍 。
遠遠看到老將的直升機來了後,東陽西歸一個眼神下去,肖順和牧陽這纔去解救巫海灃,他們倆拉着 巫海灃,是一點也不客氣的往外拽,任憑巫海灃疼得嗷嗷慘叫,他們愣是裝沒聽見。
直升機降落時,被拖出來的巫海灃和小崔,就跟去了半條命般,有一氣沒一氣的挺屍在地上。
“你們快點!這地方不能停留太久!”老蔣一降落下來,巨大的螺旋槳聲響中,他就緊張的衝東陽西 歸喊道。
機艙門打開後,肖順和牧陽擡起巫海灃就往直升機上走,東陽西歸站在一旁沒動,子桑傾便也默默地 站在一旁沒動。
當肖順和牧陽把小崔也擡上直升機時,他們的右前方兩點鐘方向,約十公里外,突然傳來‘砰——’ 一聲槍響。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立馬看向槍響方向,烈陽當空,茫茫大山,綠油油的山林,除了山,他們什麼也沒 看到。
螺旋槳的嗡嗡嗡聲中,肖順和牧陽也清楚的聽到槍響,他們一把丟下小崔,立馬跳下了直升機,艙門 一關就跑出了螺旋槳的嗡嗡轉的槳葉範圍。
“快走!”槍響方向,很有可能和密碼箱有關,東陽西歸不敢耽擱,衝老蔣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起飛 走了,他便帶領着其他隊友,拔腿就往槍響方向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