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你們什麼證據都沒有,這樣抓我們走,小心我去告你們!”
被強制性的架着走的月白,試圖用大聲囔囔來吸引附近人的注意。
奈何,負一樓的停車場,傍晚時分,一眼看去,除了他們幾個,真心沒有其他人。
洛寒舟目送着被強行拖走的北野修和月白,伸手一按就關電梯。
之前丘婉兒說得話,洛寒舟記得很清楚,說要把子桑傾送到隔離區,他便又回到了十五樓。
十五樓的隔離區,整個走廊只有一個人。
洛寒舟一眼就看到站在玻璃窗前的東陽西歸。
子桑傾在左側最角落的隔離室,洛寒舟走過去站在東陽西歸身旁時。
透過不大不小的長方形玻璃窗口,再透過裡面落地窗,他看到了隔離室裡的子桑傾。
子桑傾躺在雪白的病牀上,右手輸着液,左手手指夾着好幾個夾子。
與夾子連接的,是牀頭的好幾臺醫療設備,洛寒舟看不懂那是什麼。
“東陽教官,她會沒事的。”洛寒舟的視線從隔離室裡移轉出來,看着身旁的東陽西歸道。
他們從隔離室出來,沒想到子桑傾反倒進去了。
但既然他們能從隔離室出來,就說明子桑傾會沒事的,她一定也會從裡面出來。
“嗯。”東陽西歸輕應一聲,冷眸自始自終都沒有從子桑傾蒼白的小臉上移開過。
東陽西歸的自責,從試管破裂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北野修被帶到了負一樓的停車場,雙方在電梯裡動手了,牧副教跟我說,電梯裡有攝像頭。”
洛寒舟猶豫了幾秒,接着說道。
從東陽西歸的側面看過去,可以明顯看到他好幾天沒刮鬍子的冷硬側臉,給人的感覺,冷氣壓非常低 。
“以後在私底下時,你可以叫我隊長。”
東陽西歸就像沒聽到洛寒舟的話一樣,沒頭沒腦的迴應道。
“……”洛寒舟有一秒沒反應過來,隨即不自覺的立正嚴聲道,“明白!”
洛寒舟暗暗的想,他有種奇怪的想法,總覺得東陽西歸是嫌‘東陽教官’四個字太長了。
對於隊長這個稱呼,洛寒舟雖然面上沒多大的反應,但其實他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他之前就發現了,肖順、牧陽、左清源,他們在私底下的時候,都是尊稱東陽西歸爲隊長的。
這一刻,洛寒舟的眼神璀璨生輝。
有一種被認可的感覺,滿胸腔的溢着一種榮譽,雖然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丘瑜和丘婉兒還在隔離室沒出來,東陽西歸和洛寒舟不說話後,整個走廊都靜悄悄的。
雙雙沉默着又過了五六秒,洛寒舟想着要不要再催東陽西歸一下。
畢竟子桑傾在隔離室出不來,她又沒醒,東陽西歸光這樣看着,似乎也沒多大用處。
子桑傾躺在病牀上的蒼白小臉,深深地印刻在東陽西歸溢滿各種情愫的冷眸裡。
身穿病號服的東陽西歸,靜立玻璃窗前,在洛寒舟又一次想開口時,他率先說道:
“走!”
東陽西歸說完果斷轉身,視線不再貪婪的黏在子桑傾臉上。
子桑傾暫時是安全的,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寒舟看着說走就走的東陽西歸,連忙就跟了上去。
他還以爲東陽西歸只顧着子桑傾,沒聽到他剛纔說得話。
洛寒舟跟着東陽西歸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副圖片前,醫院佈局的平面圖。
兩人仔細研究着平面圖,洛寒舟還沒看完一半,東陽西歸就又轉身走了,他連忙又跟了上去。
“爬樓梯?隊長,我們要去哪裡?”
天已經黑了,樓層角落較偏僻的樓梯並沒有人,洛寒舟一說話,聲控燈突然就亮了。
“上樓,別說話!”
東陽西歸提醒了一句後,放輕腳步,速度卻非常快的一跨跨好幾個臺階。
洛寒舟不敢再說話了,黑燈瞎火的跟着東陽西歸爬了好多層後,東陽西歸突然轉身拐進了走廊。
走廊燈已經大亮了,一整條長達百米的走廊寂靜無聲,左右兩側的房間,每一房門也都緊閉着。
東陽西歸目標明確,走過三四個房間後,他停下腳步,大掌直接抓上左側房間的門把手。
洛寒舟站在東陽西歸身後,特意擡頭看了一下,門上有個門牌,上面寫着監控室。
門並沒有鎖,東陽西歸小心翼翼的擰開門,推開門發現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快進來,上鎖。”東陽西歸閃身進去,輕聲提醒跟在身後的洛寒舟。
進去前,洛寒舟警惕的左右張望了一眼,長長的走廊除了他和東陽西歸,並沒有其他人。
“這麼多攝像頭?”
進入監控室後,洛寒舟看着一排排的屏幕,每一個屏幕還劃分出若干個小畫面,他直接就看眼花了。
他們在電梯裡打人的攝像頭,在哪裡?
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讓洛寒舟驚訝的是,東陽西歸僅站在門口掃視了幾眼不大不小的監控室,就徑直走向左側。
完全無從下手的洛寒舟,跟着東陽西歸走過去。
洛寒舟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衆多顯示出電梯的畫面,還是沒找到他們要找的那個電梯。
可在洛寒舟一頭霧水的時候,東陽西歸拉開椅子坐在電腦前,眸光嚴謹的凝視着面前的攝像頭畫面, 修長的手指就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不知道怎麼幫忙的洛寒舟,唯有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幾秒後,被切分出若干份畫面的屏幕,就回放出他們在電梯裡的畫面。
洛寒舟快進的看了一遍北野修和月白被揍的畫面。
隨即,他就見東陽西歸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着。
再然後,那段畫面就突然變黑了。
“走。”當屏幕恢復成最初的若干份畫面時,東陽西歸也站起了身。
“這就好了?”洛寒舟有些訝異,卻還是乖乖跟着東陽西歸走。
“不然呢?”東陽西歸頭也不回,“這個點,值班人員估計去打飯吃了,出門了就跑,小心點別被發 現。”
“哦。”洛寒舟反射性的點頭。
他的腦子還在想,他們爬了那麼多層樓梯,結果進了監控室沒一分鐘,就又要出去了。
東陽西歸出去時,走廊上還是沒有人,但他眼尖的發現,電梯跳動的字數,已經上升到二十樓了。
“關門,快走!”東陽西歸一出監控室,穿着醫院拖鞋的他,就快跑了起來。
洛寒舟哪敢耽擱,輕輕關上監控室的門,就飛奔着去追東陽西歸。
想到要去修理北野修,兩人順着樓梯下到十五樓時,東陽西歸便又繞回了走廊。
兩人上去下來,正好遇到丘瑜和丘婉兒剛從隔離室出來。
“你們好,我想請問一下,之前收走我們的裝備,放在哪裡?”
東陽西歸快步走到丘瑜和丘婉兒面前,攔住了她們。
按理說,他們應該槍不離身的,但一被隔離,很多事都不好說了。
再加上這是軍醫院,東陽西歸也就沒有阻止。
“在保管室鎖着,放心,沒人會去碰你們的東西,你們還要住院觀察幾天,出院的時候自然會還給你 們的。”
丘瑜這會兒倒也挺和善的,看着東陽西歸解釋道。
“我現在需要用到一些東西,可以讓我進去拿嗎?”
東陽西歸表示瞭然的點頭,又繼續道。
他們是被隔離,又不是囚犯被囚禁。
醫務人員要是敢碰他們的裝備,或者少了什麼的話,看他怎麼收拾他們。
當然,東陽西歸也就想想而已,軍醫院的醫生護士也都是軍人,基本的紀律還是有的。
“住院部什麼生活用品都齊全,你需要用到什麼?”
心裡有着另一番打算的丘瑜,並沒有立即答應東陽西歸,而是反問道。
“我要拿回自己的東西都不可以?”東陽西歸本就不苟言笑的峻臉,突的沉了一下。
“當然可以!但你拿什麼?幹什麼?”
丘瑜見過不少的軍人,但像東陽西歸這樣氣場足又帥氣的男軍人,她見得還真不多。
東陽西歸都快把病號服穿出潮牌的味道了,這身材簡直沒話說,她就是想和東陽西歸多說幾句話而已 。
“你不是我上級,我沒必要向你彙報吧?”
子桑傾具體什麼情況,他一點都不知道,本就有些煩躁的東陽西歸,耐心已經快被磨完了,直接冷臉 道。
“……”丘瑜的臉色也不太好,好歹她也是女的,她沒想到東陽西歸這麼不給面子,竟然甩她冷臉。
“我帶你去。”丘婉兒見氣氛有些冷有些尷尬,便主動道。
東陽西歸不再理會丘瑜,二話不說就跟着丘婉兒走了。
洛寒舟臨走前,不忘多看了幾眼丘瑜,還特別掃了眼她掛在胸前的胸牌。
明明很好解決的一件事,竟然刻意爲難他們隊長,這個護士什麼意思。
腦袋被驢踢了嗎。
“你什麼眼神!”
洛寒舟太不客氣了,滿目的輕視,丘瑜的脾氣一下又起來了。
“沒什麼。”洛寒舟跟上東陽西歸的步伐,頭也不回。
明顯被排斥的丘瑜,氣得在原地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洛寒舟以爲東陽西歸要拿什麼,原來是拿通訊裝備。
丘婉兒見東陽西歸拿了通訊裝備,跟她道了謝就走出保管室,她也暗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爲東陽西歸要拿槍,要真是拿槍的話,她可不敢立即放東陽西歸走。
萬一東陽西歸拿了槍要去幹什麼壞事,她責任可也不小。
東陽西歸讓洛寒舟坐電梯下負一樓,他自己則拿着通訊設備走樓梯去了。
洛寒舟默默地看着東陽西歸離去,視線落到了東陽西歸拿在手裡的通訊設備。
東陽西歸肯定會在黑暗的樓梯裡,有所動作的。
如洛寒舟所說,東陽西歸在下了幾層樓梯後。
他在上下兩個樓梯間偵察了幾個來回,見沒什麼人後,便拿起單兵通訊設備呼叫起海洋。
“黑鱷呼叫海洋!黑鱷呼叫海洋!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完畢!”
“……海洋聽到!黑鱷請講!完畢!”
東陽西歸等了幾秒,纔等來海洋的迴應。
“海洋,我在DB軍區總醫院看到了北野修,請指示。完畢!”
東陽西歸壓根就沒想到會突然遇上北野修,還是在國內,重點是還在軍醫院。
北野修這是嫌命太長了的節奏。
“軍醫院?他在軍醫院幹什麼?完畢!”
東陽西歸說完上一句後,他明顯聽到海洋停頓了好幾秒纔回應他。
“他左小腿打着石膏,骨折了估計。完畢!”東陽西歸如實彙報道。
“你想把他怎麼樣?完畢!”
海洋又一次沉默了幾秒,隨後反問着東陽西歸。
東陽西歸沒想到海洋竟然問他這個問題,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逮捕他!”
難得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北野修。
這麼好的機會若錯過了,把北野修放回暗戰的話,只會是後患無窮。
東陽西歸語氣堅決的說完後,通訊那頭的海洋,再次沉默了下來。
幾分鐘後,東陽西歸出現在了負一樓的停車場。
一眼望去車挺多的,東陽西歸在停車場仔細看了一圈,最後找到了停車場角落的衛生間。
走進衛生間,東陽西歸就看到肖順、牧陽、左清源、洛寒舟,正百無聊賴的盯着男廁。
“隊長。”肖順見東陽西歸進來,不自覺的挺直隨意站着的身體。
東陽西歸無聲的點頭回應了一下,他再往前幾步,就看到月白一臉警惕的站在廁所裡。
至於北野修,則揉着青紫的嘴角,一臉無所謂的坐在馬桶上。
“你!”一看到東陽西歸,北野修揉着嘴角的手一伸,就激動地指着東陽西歸,“看看你手下,把我 打成什麼樣了!”
北野修說着還特意仰了仰下巴,將腫起一小塊的嘴角暴露給東陽西歸看。
東陽西歸仔細審視一番,附和北野修道:“是該懲罰一下,這打得也太輕了!”
“你!”北野修指着東陽西歸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微顫了一下。
“你們到外面守着,我和他談談。”東陽西歸突然跟身旁的肖順道。
肖順有些訝異,就北野修這一身的罪狀,這還有什麼好談的,直接稟告上級,讓人來抓走北野修不就 行了。
“是!”雖然肖順心裡有着許多疑問,卻還是什麼也沒說,衝牧陽和左清源使了個眼色,轉身就往外 走。
月白聽到了東陽西歸不算低的低語,他更緊張了,莫非是東陽西歸也想揍他們一頓?
“等等。”看着一臉緊張的月白,東陽西歸喚住了擦肩而過的牧陽,“把他拖出去!”
順着東陽西歸的手指方向,牧陽看到他指着的是月白。
“你是要自己乖乖出來,還是我動手拖你出來?”
牧陽並沒有立即上前,他看着月白,一臉‘有種你給老子出來’的眼神,威脅道。
“我、我自己出去!”月白現在是渾身上下哪一處都不舒坦,僅跟牧陽對視了一眼,就特別沒骨氣的 說道。
一對一的打,他還有點勝算,二對一的戰,他只有當人肉沙包的份。
月白這心裡,甭提多憤恨,又無可奈何了。
幾人走出衛生間後,牧陽指着一旁的牆壁,看着月白,就一點也不客氣的命令道:“立正靠牆站!”
“我又不是兵!”月白一聽到立正這個詞,連聲就反駁道。
牧陽這幾個哪裡像兵了,分明就是土匪!
“這語氣……看不起當兵的還是怎樣?”牧陽被反駁得眉頭一皺,抓着月白的衣領就往牆上摁,“你 以爲你有資格當兵嗎!”
後背重重撞上牆壁,力道重得月白心肝肺差點撞出來:“靠!有種一對一的幹!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
月白之所以不反抗,就是擔心他一反抗,肖順、左清源、洛寒舟也會插手,四打一,他這不是找虐嗎 。
“你還挺硬氣?”牧陽不滿了,掄起一拳狠狠揍向月白的肚子,“給我好好站着!立正站好!”
心裡憋着再多怒火,月白看着其餘三個默不作聲,卻又虎視眈眈的看着他的肖順幾人,唯有默默立正 站好。
他大爺的!
只要他能躲過這一劫,早晚有一天,他得讓這些個兵大頭好看!
要不是嫌棄黑人太顯眼了,如果北野修把黑人那個大塊頭也帶回國的話,他們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 個地步。
被壓制得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簡直太憋屈了。
廁所外的動靜,東陽西歸和北野修都聽到了,但他們都沒有去理會的意思。
“你回國是想幹什麼?”站在門外,看着坐在馬桶上的北野修,沉冷道。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北野修的石膏腿姿勢彆扭的垂放在地上。
他全身上下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就好像坐在豪華辦公室一樣,絲毫沒有弱者的氣場。
東陽西歸併沒有過多的反應,他自然知道北野修不會告訴他,他也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兩個氣場同樣強大的男人,穿着同樣的病號服,一裡一外一坐一站的對峙着。
他們看向對方的眼神,有着誰都不示弱的霸氣。
東陽西歸動了,他朝步伐緩慢的朝北野修走去,冷笑道:“你似乎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