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生死看得這麼淡然,沈柔覺得趙玄機和慕容小樹簡直都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嚇我了。”
趙玄機苦笑:“沒嚇你啊,放心吧,我至少得把多多撫養大才可能撒手離開。現在就讓我死,沒門兒。”
那也不行啊,多多六歲了,成年也就是十來年的事情。趙玄機現在二十啷噹歲,難不成三十多歲就不行了?
但趙玄機顯然不在乎這些,反倒很慚愧地表示讓沈柔擔心了。沈柔心塞塞的,暈暈沉沉離開了臥室,但眼淚忍不住就啪嗒啪嗒流了下來。
此時臥室裡就剩下倆人,小樹這才嘆道:“總算明白你上次爲啥說配不上柔姐了,是怕她當小寡婦吧。”
“嗯。”趙玄機點了點頭,但又搖頭,“也不全是。就算我身上沒毛病,也不適合跟柔姐在一起。像我、或者說像我們這種人風裡來雨裡去的,犯不着讓人家這樣普通人家的女子跟着提心吊膽。其實上次連累她被劫持,我就已經很慚愧了。”
小樹伸出食指搖了搖:“別這麼說啊,咱倆可不是一路貨色,我是一位人民警察呢,纔不跟你同流合污。”
“我咋就污了,我還不樂意跟你攪合呢。”
“哈哈哈……咦對了,你真能活十來年嗎?就你這病,我咋覺得發力一次就可能震斷了心脈呀。”
趙玄機嘆道:“孫苦禪臨死之前送給我一小瓶鎮元丹,不但固本培元延續我的壽命,而且每次發力之後還能協助我修補傷勢。當然治標不治本,遲早還得玩完。老孫頭兒說我運氣好了一輩子不打鬥的話,說不定還有個十幾年壽命。要是劇烈打鬥太多就不好說了,每一次都會損傷一些陽壽,就算有鎮元丹也一樣損傷。”
小樹不住嘆息:“孫苦禪真不愧是醫界第一聖手,連你這種隨時可能暴斃的傷勢,都能續命十幾年。”
說到這裡,小樹忽然抽了抽鼻子,瞪大眼睛說:“我勒個去,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啊。那你要是還能再活這麼久,能做多少壞事啊……趕緊交代你是幹什麼的,從哪裡來、做過什麼壞事,要在雲水有何圖謀!”
趙玄機舉手做發誓狀:“真要是爲非作歹的壞分子兒,哪敢在你這樣的超級女俠面前顯擺啊,早就躲一邊兒去了。放心吧,我在雲水就是爲了找老姐度過殘生的,只不過沒想到自己先送走了她。往後的日子,能把多多撫養成人就是了,沒別的想法兒。”
“真的?”小樹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狠狠盯着他看。
趙玄機也盯着她,貌似誠懇地笑了笑。
但她似乎不是太相信。
趙玄機也轉移話題問:“那你呢,來自什麼地方?這一手診脈的手段也是不差的。”
“你不告訴我,我憑啥告訴你。”
那行,咱們就都別提。“好,那就問你一件事,你真不是絲襪大俠?我是誠懇地尋找這位大俠,表達一下感謝。”
小樹撇嘴笑道:“姐姐我的絲襪只會套在大腿上,傻子才套臉上,惡不噁心啊。”
一邊說着,一邊擡起大腿扯了扯彈性十足的肉色絲襪,故意擺出媚眼如絲的模樣兒。趙玄機剛纔就注意到,這妞兒今天穿了這麼火辣辣的衣服,看來她知道一旦把錢夕惕的事情告訴趙玄機得不了好臉色,於是施展一下美人計好緩和氣氛。
“那麼,你接下來會怎麼做?”趙玄機問,“當然我知道錢夕惕的想法,肯定是希望我去報復韋嘉,進而繼續死磕大德,而你也希望看到這一幕吧。”
慕容小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嘆息着搖頭:“算了,原本我覺得你這傢伙這麼厲害,讓你跟大德狗咬狗一嘴毛也是蠻好……打個比方唄、瞪眼乾嘛……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爲什麼改變主意?”
“還不是你的病啊!”小樹臉色陰鬱,“和大德較量,肯定少不了打打殺殺的。你這身體打一次就早死幾個月,我慫恿你這麼幹,豈不是要害死你。算啦算啦,還是我自己單槍匹馬好了。反正楊漢興墜樓這件事也是個抓手,我再深挖一下。”
趙玄機點了點頭,心道這妞兒雖然想利用自己,但說到底只是想找個並肩作戰的伴兒。而一旦發現自己身體不好,又馬上改變了主意。就憑這一點,這個朋友就值得交。
小樹隨後又再次叮囑他不要衝動,也別忙着尋找錢夕惕了,橫豎錢夕惕就是一堆臭狗屎,你找到他也不能弄死弄殘,何必。再說我還得用他給我作證好多事呢,有用。
趙玄機盯着他看了看:“這話音兒聽起來,怎麼好像你知道錢夕惕這孫子躲在哪裡?”
“啊?我說了嗎?沒啊!”小樹拿着小手兒在嘴巴前面扇了扇,顯然有點失語。
不過趙玄機也接受了慕容小樹的建議,畢竟對錢夕惕這混蛋的報復已經夠狠。而要是真想進一步報仇,最好還是按照小樹的路子,在法律的框架內解決問題,安全穩妥。
趙玄機:“還有,剛纔你似乎提到了悍匪一枝花和鷹刀?”
是啊,小樹剛纔那些話的信息量好大。
慕容小樹點了點頭:“聽說這兩個傢伙最近活動頻繁,而且就在咱們這一帶附近……等等!你是不是鷹刀呢?”
趙玄機苦笑:“當然不是。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懷疑絲襪大俠是不是一枝花呢,不都是女人嗎?”
“得了吧,那種破娘們兒,怎麼可能行俠仗義!”
小樹說一枝花是破娘們兒,因爲她是一個——採!花!賊!
這是個女採花賊,但她和別的男採花賊一樣,也只盜採女孩子,實在是令人髮指。小樹把“令人髮指”這個詞連說了三遍,可見這個二二乎乎的小警花兒相當受不了這種事兒。
此時小樹已經皺起了眉頭,擺着手指:“一枝花、鷹刀、絲襪大俠,還有你,加上當初的景雷他們幾個……最近的雲水似乎很熱鬧呀,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呢。這是要搞事情嗎?看來我這位人民保護神的工作壓力很大呀。”
這姑娘的責任心太強了。
不過她說着的時候,還故意瞥了瞥趙玄機,似乎懷疑趙玄機也是這些奇怪人物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