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柳掩嘴笑道:“你真是一個僞君子,吃飯之前怎麼不說這話?”
王揚接口道:“吃飯之前說了,那就是傻瓜,吃完了再說顯得比較難廉潔、公正。”
鐵幕板着臉,不再說話,他知道此時無論說什麼,都可能招來古柳的白眼球。古柳哼了一聲說道:“怎麼我感覺有點過河抽板的嫌疑,算了,下次吃啥,我一定徵求鐵哥的意見,免得我花了錢,人家還不領情。”
王揚微微一笑說道:“憑着你們倆的交情,還用領情啊,感情都寄放在眼波流轉當中了,我有自知之明,不當你們的電燈泡,要不要在酒店裡開一個房間,彼此休息休息再出去玩?”
鐵幕彈飛了手中的牙籤說道:“不必了,下午我們到鴨綠江畔看看,隔江就是具有‘優良傳統、艱苦樸素’的朝鮮人民,還是學習一下真正的勞動人民的本色,才能不忘前人植樹後人乘涼的崇高理想吧。”
來到江畔,鐵幕把車停在一個斜坡上,下車到對面的小賣店買菸。下車的時候可能忘記摟緊手剎,就在他剛剛走到對面的時候,車子慢慢向前滑動,他背對着車子,手伸在口袋裡掏錢,看不到背後發生的事,古柳坐在前面看着車窗外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王揚最先發現車子滑動了,驚叫道:“車怎麼走了?”
古柳這才發現車子已經越來越快離開停車的位置,前面就是沿江公路,車子滑下如果被橫向奔馳而來地車子撞到,天知道會發生怎樣的禍事?
車上兩個女人高分貝的尖叫淹沒在馬路上隆隆的汽笛和發動機的聲響之中,鐵幕還是不緊不慢地問價付錢,並不曉得兩個女人面臨的危險。
就在車子距離沿江路還有二十米的距離,古柳站起來,左腳踩在剎車踏板上,車子吱一聲站住了,後排的王揚已經把車門打開,如果車子再不停住,她就要棄車而逃,看到古柳阻止了車子下滑,拍了拍誘人的胸脯說道:“嚇死我了,這個鐵幕,真是一個鐵布衫,他以爲我們都跟他一樣刀槍不入啊。”
古柳的臉色還好看一些,沒王揚那麼激動,淡淡地說道:“鐵幕他也是一時粗心大意,如果他是故意的,我想不出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鐵幕買好香菸,回頭看不到車子,心裡正在納悶,放眼搜索一下看到車子到了坡下,大吃一驚,這纔想到自己忘記了鎖好車輛,車子放在坡道上,應該拉緊手剎,把車子的檔位掛在高速檔上面,用機器齒輪的力量讓車子保持靜止,這些他都忘記做了。
狂奔着跑過來,打開車門,看到古柳的腳還踏在剎車踏板上,等着他回來,嘴裡不住說道:“對不起,對不起,sorry,sorry。”
古柳淡淡說道:“沒啥,我死了就死了,王揚可不能有事,要不,你的心裡要愧疚一輩子的。”
王揚撅着嘴巴說道:“我死倒是小事,古柳坐在前面,有危險沒事首當其衝。”
鐵幕說道:“爲了給你們兩位大小姐壓驚,我去給你們買兩瓶飲料吧。古柳,你喝什麼飲料?王揚呢?”
王揚心裡餘怒未息,心想,在家裡,你一口一個阿揚,到了古柳跟前就變成了王揚,可見,你還真是在乎古柳這個妖精。
王揚跟着說道:“我也隨便。”
鐵幕打了一個響指說道:“ok,就這麼辦,我再去買兩瓶飲料。”說完,把手剎摟上,拍了拍手說道:“這下好了,你們安心等着吧。”
轉過身,鐵幕的眼睛一變,眼球變得可怕起來,不知道他心裡打着什麼主意,這些都是揹着古柳做的。
他拿着兩瓶津美樂飲料走回來,再次抱歉地說道:“沒比這個更好的飲料了,將就一下吧。”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一如任何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把車開過沿江路口,停放在停車場裡面,三個人一起來到江邊。丹東是中國和朝鮮一江帶水的分界線,也是鴨綠江在黃海的入海口,兩座鋼架結構的大橋架在朝鮮的新義州和丹東地地面上,其中一座大橋從中間位置被炸燬,那是50年前發生的一場殘酷的戰爭的結果,美國的飛機把這個大橋靠朝鮮的那一面炸燬了,爲的是阻止中國的軍民用物資從橋上源源不斷輸送到朝鮮人民的手中。戰爭結束以後,在距離四十米遠的地方又重新架起一座大橋,比原來的那座更寬闊更結實。
鐵幕指着大橋說道:“你們看,這是兩座很有紀念意義的大橋,上面還寫着‘堅決粉碎美帝國主義的陰謀詭計’戰爭和仇恨帶給人的,是半個世紀也無法恢復的傷痛。”
王揚不以爲然地說道:“這個還有什麼意義?難道還會發生戰爭嗎?現在的人都非常理智,非常實在,難道還會回到以前,不給錢就衝到戰場上拼命?”
古柳說道:“給錢又如何?再多的錢也沒生命寶貴,我看,戰爭很難再發生了。”
鐵幕聽了她們的話,暗自搖頭,指着停放在江口的船隻說道:“我們選擇大船還是快艇?”
古柳問王揚:“你暈船不?”
王揚愁眉苦臉地看着滔滔不絕的江水說道:“看見水,我就暈,以前沒坐過船,不知道暈不暈船啊。”
古柳的血脈裡有冒險的性格,本來她想乘坐快艇,速度非常快的工具才能爲人帶來快感和激情,慢慢騰騰的遊輪不適合年輕人的口味。看到王揚畏手畏腳的樣子,對鐵幕說道:“那我們還是坐遊輪吧。王揚暈船,不適合坐快艇。”
鐵幕跑去買票,沒走到售票口,就被五六個人圍住了,七嘴八舌地說道:“大哥,大哥坐我們的船吧,還有三分鐘開船,二十公里的沿江遊覽,最近距離領略異國風情,肉眼可見國外的生活情調。只需要80元一張船票。”鐵幕看着他們亂七八糟的樣子,高聲說道:“我是來找人的,不是坐船的,散開啊。”
等那些人帶着失望的眼睛慢慢走開,又圍住另外一個路人,鐵幕這才脫身,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悄悄對他說道:“只要25元一個人,跟我來,大兄弟。”
鐵幕心中一動,說道:“三個人。”
那位大媽咬牙說道:“三個人六十元,不能再少了。”
鐵幕對不遠處的古柳二人招招手,她們走了過來,跟在那位大媽的後面,來到一個上下兩層的遊輪上面,把錢遞給大媽,三個人上了船。
鐵幕對票價從80元濃縮爲20元,心裡很是不解,上船以後,找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說出心裡的疑惑,那個男子果然明白,說道:“其實,80元的遊輪走得遠,看到的風景多,20元的就是沿着鐵橋兩邊走一走,到了江裡,不經常坐船的人感覺不到距離,都差不多的,多付出,一定會多得到,你以爲那些人裡面有傻瓜嗎?”
鐵幕這才恍然,反正他以前見識到朝鮮的風光,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沒啥區別,埋下心中解開的疑惑,回到二女的身邊,隨意談笑。
在船上還有租借望遠鏡的,一個望遠鏡十元錢,隨意看多長時間,一般都是一個團隊一個望遠鏡就能滿足,鐵幕爲了彌補剛纔少付出船費的愧疚,特意租了兩個望遠鏡給古柳和王揚,至於,船走不到的地方,藉助望遠鏡看看吧。
王揚果然暈船,把身體萎縮在鐵幕的身邊,不再左顧右盼,只有船上的遊人驚歎的時候,才擡頭看一看四周的風景。
朝鮮那邊的岸邊停着幾艘漁船和一艘有軍人出入的軍用巡邏艇,船體上面一律是斑駁的鐵鏽,兩國居民的生活水準和娛樂項目多寡一目瞭然,那邊的人偶然出現在江邊,穿的都是粗布料的衣服,完全沒有中國這邊那麼種類繁多,縱然是夏天,沒有人穿短褲的,只有短袖的上衣、長褲子,偶然能看見邁着整齊的步伐一晃而過的巡邏隊。
遊船從原路返回,王揚再也堅持不住暈船的滋味,捂着肚子說難受。鐵幕摟着她的身體,小聲安慰她,礙於古柳在旁邊,不能給她揉肚子。
古柳有經驗,看王揚的臉色不對,伸手試了試她的體溫,讓她張開嘴巴看了看,說道:“你這是明顯的水土不服,看來,中午吃的螃蟹還真是浪費了,你堅持一下,到了岸上,找一個旅館住下來,我先給你一點藥吃吃看。”
打開隨身的皮包,古柳拿出一個小瓶子,把瓶蓋倒滿液體。鐵幕嗅了嗅,聞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古柳解釋說:“這是用罌粟泡製的藥酒,對治療王揚這種病很有效果。”
鐵幕嚇了一跳,說道:“不會上癮吧?”
古柳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喝幾次不會的,天天喝就不好說了。”
罌粟的果實是製作毒品的原料,同時,罌粟還是很好的藥材,泡製的藥酒在民間流傳,對中暑、拉肚子、暈船、暈車很有效果,王揚喝了一小口酒,馬上變得暈暈沉沉的,水土不服的症狀減輕好多。
堅持到遊船靠岸,鐵幕就近找了一家旅店,讓王揚進去休息,王揚躺在牀上,苦笑着說道:“這下,我可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你們去玩吧,不要管我。”
鐵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和古柳沒啥的,下午,就在這裡休息吧,早晨起得太早,有些睏乏了。”
古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啊,丹東的景點不多,看來看去,就是一些山山水水,山是不高的土丘,水是渾濁的鴨綠江水,要看到清澈的水,高高的山,向北走到寬甸和鳳凰城一帶才能看到,鐵幕,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王揚。”
鐵幕搖搖頭說道:“我們一起吧,你一個人跑來跑去的,別累着了。”
古柳笑道:“難道,一會兒王揚去廁所,你還能幫上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