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人羣中,魯莽穿着樸素的青衫,帶着一頂斗笠,拄着一根柺杖,在玄巖和玄石的陪同下信步閒逛。
魯莽的臉上掛着一道傷疤,臉色透着大病初癒的蒼白和虛弱,肩膀也不如以前那麼挺拔,走路的時候,多少顯得有些遲緩。
這次受傷真不是時候,恰逢他剛剛晉級藍光,境界還不穩固,不但傷到了和內臟,就連七條體脈也變得虛弱無比,甚至失去了原先的堅韌和彈性。
不過往好的一面想,在他危機時刻,玲瓏和他有了更好的互動,而且蠍靈也與魯莽的本體更加融合,日後或許它們會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來。
魯莽穿過喧囂的街道,來到忙碌的碼頭前,眺望前方蒼茫的大海,頓覺心胸開闊,心神激盪。
玄巖和玄石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不禁驚呆了,一副失神的樣子,極目遠望。
廣袤的東海,入海口的位置稍微有些昏黃,然而視線越過一道黃色的界限,海水變得蔚藍而深邃,延伸到蒼茫的遠方,與藍天銜接在一起,極目也望不到邊際。
浩波盪漾,海風迎面吹來,魯莽精神一振,接着便看到了一位向他招手的少女。
少女站在一艘大船的船頭甲板上,穿着五彩長衫,腰懸短劍,裙襬飛揚,一頭長髮被海風吹得四處飄散,雖然遮住了面容,但魯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少女。
珠珠?!
魯莽驚訝不已,急忙向着碼頭的木板橋走去。
他有很久沒見珠珠了,一則是因爲自己老在打仗,二來珠珠畢竟出身大富之家,而且是紫楓王朝冊封的大公爵,也不便和魯莽來往。
魯莽登上大船,來到珠珠面前,細看珠珠,總覺得珠珠有些不一樣了。
珠珠讓魯莽看得渾身不自在,嗔怒道:“怎麼了,是不是脫光了衣服你才認得爺?!”
玄巖和玄石暴汗,訕訕退下,魯莽又是親切又是尷尬,衝着珠珠咧嘴一笑。
珠珠這時才發現魯莽臉上的傷疤,不禁瞪大眼睛:“你的臉?!”
魯莽摸摸面頰,苦笑道:“破相了!”
珠珠瞪着魯莽,忽然想到什麼,揹負雙手,仰天長嘆道:“魯莽,爺嫁人了!”
魯莽本能點點頭,轉而嗯了一聲,驚訝萬分:“什麼,你竟然嫁人了?!”
珠珠眼圈通紅,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怒聲道:“什麼意思,你當爺沒人要嗎?!”
魯莽讓珠珠弄得有些頭暈,搖搖頭:“這,這也太突然了,早說我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爺纔不稀罕呢!”珠珠白了一眼魯莽,幽幽道,“我這次來是護送糧船給紫璃公主運糧來的,聽說你也在附近,還受了傷,所以專門等着你。”
魯莽駐了一下柺杖,笑道:“沒什麼大礙。”
珠珠眼睛一瞪,大聲道:“你難道一點都不關心,爺嫁給什麼人了嗎?!”
“關心,當然關心了,你嫁給誰了?”魯莽急忙問道。
珠珠氣鼓鼓的,悻悻道:“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魯莽一臉黑線,乾咳一聲,從腰間取出菸斗,上了菸絲,正待點上,卻被珠珠一把奪了過來。
“抽菸對身體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咚的一聲,菸斗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出船頭,掉進大海里。
我的千年石楠根菸鬥!
魯莽徹底無語了,無奈看着珠珠,意思是你到底想怎麼樣。
珠珠怡然不懼瞪着魯莽,意思是你管我想怎麼樣呢。
兩人對視着,眼神中漸漸閃現出狂野的光芒,珠珠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狂熱,蝴蝶般撲進魯莽的懷裡,向着魯莽乾裂的嘴脣吻去。
咚咚,咚咚,兩人緊緊摟抱着,跌跌撞撞從梯子滾落進船艙裡,一路撕扯着彼此的衣服,到了一間小臥室的時候,兩人都已經一身赤條條的。
“魯莽,爺想死你了!”珠珠玉體橫陳,眼神迷離,最終呢喃着,被洶涌而狂野的完全淹沒了。
入夜,魯莽和珠珠相擁着,彼此不見,但卻能清晰感覺到雙方的體溫,遙遠而又近在咫尺,甜蜜中帶着淡淡的感傷,讓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最終,珠珠幽幽一嘆,打破了沉默:“魯莽,我真的嫁人了!”
“我知道。”
“你的初戀情人,林夢竹,也嫁人了。”
“我知道。”
黑暗中,珠珠驚訝看着魯莽,撫摸着魯莽的面頰:“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
“想什麼,寡人有後宮佳麗三千,什麼都不用想!”
珠珠悻悻道:“也是,真不公平,爺還想嫁個七房八房的呢,最好連你也算進來!”
魯莽哈哈一笑,在珠珠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坐起身,從蛇肚子裡掏出兩件寬大的棉袍,自己換上一件,給珠珠塞了一件。
黑暗中,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響起,珠珠道:“我明早就回國了,你趕緊去找人,將船上的糧食都卸下來。”
“糧食?”
“嗯,十幾艘船的糧食,足夠救濟災民熬到開春了,紫璃公主是怕你們這的災民老去難民區尋釁滋事,所以留給你的!”
魯莽不禁大喜,扒拉着珠珠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珠珠急忙將魯莽推搡開,怒聲道:“爺嫁人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魯莽哈哈大笑,站起身,和珠珠重新返回甲板,鄭重和珠珠告別後,急忙帶着兩位長老趕往城主府。
當夜,上千名士兵趕到碼頭,連夜將十七艘船上的糧食都卸下來,運送到府衙庫房中。
翌日,就在珠珠帶着船隊起航的時候,城主府張貼榜文,感念君上恩德,正式在城西和城東設立兩個粥棚,賑濟難民。
城主府的大廳中,魯莽居於主座,聽取着部下各個方面的彙報,對鶴港城的情況大體上有了瞭解。
這座城市原本就是玄離在東海的貿易港口,居民十幾萬人,但流動人口非常大,因而治安很不好,尤其是在彩雲的駐軍向莽龍交接完撤走後,不但城中經常有殺人搶劫的事件發生,近海上也有不少海盜船攔截商船,讓鶴港城的經濟雪上加霜。
擔任城主的是原先莽龍會的一位堂口大哥,鄭大珠,排行秀字輩,手段也算雷霆,對不法分子一律格殺勿論,即便如此,他手下只有五百士兵,加上二十多位光武戰士,難免顧此失彼,是以鶴港城的情況一直不見好轉。
鄭大珠恭敬站立在大廳中,也看不見斗笠下魯莽的面容,心中忐忑萬分,其他官員也噤若寒蟬,甚至不敢擡頭看魯莽。
魯莽看出衆人的緊張,淡淡道:“你們做的不錯,寡人會抽調更多的人手給你們的。”
鄭大珠不禁大喜,躬身道:“多謝君上!”
“當務之急是開倉放糧,這件事做好,大功一件!”魯莽鄭重交代罷,起身離開大廳,去偏院的小花園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