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曼海，煙波浩淼，迎來一位遠方稀客的造訪。晨曦迷霧中，一支懸掛北朝鮮國旗、規模龐大的艦隊乘風破浪，由南向北開進。艦隊拉出一條線，仿如長龍，延綿數海里。仔細一數，一共12艘，兩艘補給艦，10艘“炮艇”。之所以被許多人誤作艇，實在是噸位太小，與“艦”沾邊需要足夠的想像力。小到什麼程度？滿排1000噸出頭。爲了完成萬里航程，不得不輔助兩艘補給艦。除了噸位小以外，落後的武器裝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以現代海軍的標準衡量，小軍艦上的五門陸軍制式105毫米口徑的榴彈炮根本不入流。
軍艦裝備陸軍大炮聽起來很奇葩，不過，存在就是硬道理。因爲它爲火力支援而生，直白點，就是海上流動炮臺，專門轟炸島嶼或沿岸防禦設施的。所以，它有一個獨特的名字：火力支援艦。
搭乘北朝鮮人的火力支援出海，不啻於經歷一場地獄式歷練。這方面，大秦海軍蘇洋上尉深有體會。作爲租賃方的24個駐船代表之一，從始發港啓航首天，他就一直處於暈船狀態中，在進入安大曼海之後，纔開始漸漸清醒。
應該說，是戰鬥慾望驅趕了渾渾沌沌。帶着絲絲鹹味的海風彷彿透着硝煙味，越是靠北，那股味道越濃重，越清晰，澎湃着他的心潮。
艦隊先沿着丹老羣島外線航行，在小鳥天堂外海，即煙煙島附近臨時停泊兩個小時補給作業，同時接上數名高級大秦軍官，而後折向西北，直奔科科羣島而去……
這邊的戰鬥進入倒計時，遙遠的新德里，天竺總理領導下的部長會議率先爆發一場口水仗。天竺部長會議由總領領導，成員包括內閣各個部長和副部長。爭執起源於國防部長提出大幅增加國防預算的議案。蛋糕有限，有人多割一塊，必有人損失，零和博弈遊戲。
儘管面臨同僚們一致的質疑和反對，國防部長安東尼先生依舊態度堅決，“我重申一遍，這不是危言聳聽，亦非矯情。必須在原有的基礎上至少增加10％，否則我們將失去東北區。”今年的國防預算爲305億花旗元，增加一成意味着增加30億的赤字。
財政部長說：“我無法理解你的意思，去年國防部的預算說明清楚地列明，305億花旗元裡包含了東北區的安全事務，囊括科科羣島的防務經費。我們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否則明天又會聽到沒有30億科科羣島將淪陷的說辭。”
“對！”
“沒錯！”
“必須作出交代！”
其它部長紛紛附和。因爲前幾年與大秦的戰爭，經濟發展緩慢，政府債臺高築，這兩年受益於農業產值的高速增長，總算緩過一口氣，多收的三五斗也只是讓緊巴巴的財政沒繼續惡化而已。安東尼部長下巴輕輕，張開血盆大嘴就要30億花旗元，還讓他們活不？
安東尼有些氣惱，道：“此一時彼一時，東北區的敵情遠超軍方之前的評估，從他們發動的全面攻勢來看，兵力達到了5萬人，武器裝備全面升級，從反坦克導彈到防空導彈，應有盡有。我承認軍方工作有失誤，但是諸位也看到情報了，大秦國對曼尼爾武裝的軍援規
模和質量超乎以往。如果我們再不作出補救，國家將面臨分裂的局面，而，在座諸位，包括我在內，就是國家罪人！”
“荒謬！”農業部部長反駁，“看看你的報告，從子彈，到迫擊炮炮彈，到榴彈炮彈，樣樣告急，從步槍，到裝甲車，到戰機，全都缺乏維護，凡此種種諸如此類，之前的預算都拿去幹什麼用了？”難怪他生氣，着急。近年來，天竺的經濟增長主要依靠他主持的農業，由於引進並全面推廣暹羅國某公司的優良稻種，產量翻倍，第一產業收穫15％的年複合強勁增長率，彌補了工商業的頹勢，爲天竺經濟作出不可磨滅的功績。俗話說，既要馬兒跑得快，好草少不了。今年和明年的糧食產量欲再創佳績，資金方面得投入更多，擴大良種的種植範圍和教導農民種植技術。然而，國防部的預算再分配案極有可能擠佔他的份額。
安東尼一臉的無辜：能怨我嗎？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民族軍工產業的窩囊，子彈炮彈不會生產，國產步槍質量奇差，飛機維修廠更是深招詬病。總之，一切依賴進口，西方軍工產品歷來價高，外號吞金獸，不知不覺間，錢花了，東西沒見着多少。
又是一陣公有公理，婆有婆理的激烈爭吵。會議陷入僵局，此時，主持人、總理古傑拉爾終於打破沉默，“先生們，我爲你們的辯論感到臉紅，雖然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駁你們雙方的觀點。”語氣一頓，目光犀利環視兩側，“我敢打賭，看見我們這樣的不作爲，毛派武裝一定會樂壞，並希望我們繼續空耗，錯失力挽狂瀾的良機。”
古傑拉爾接任不到兩年，與前任，前前任，甚至歷任的前輩具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以窮兵黷武爲手段，妄圖追求世界大國地位的政治訴求。此番表白無疑暴露了他的立場。反對增加國防預算的內閣部長們一聽，全部閉嘴，眼巴巴望着老大，等待洗牌方案的宣佈。
“30億缺口，分成三份，通過超發國債、各部自我縮減以及推遲部分落後軍備研發各解決三分一。”方案出臺，第二條，節衣縮食的比例牽動部長們的心思，國防部長安東尼則爲第三條煩惱。
“爲何不直接發行價值30億花旗元的國債？”弱勢羣體的代表、文體部長與衛生醫療部長聯袂反問。一次搞定，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爲？
財政部長搖頭，這30億屬於超發的超發，受戰爭影響，僅僅是着幾年，政府一共量化了上百萬億盧比，摺合花旗元兩萬億，債務與GDP的比率接近300％，超出警戒線兩倍，造成惡性通貨膨脹，嚴重拖累經濟的發展。適量發債可以，超發過一定的限度，觸發質變按鈕，外表金碧輝煌的大廈勢必然崩蹋。所以,就算超發價值10億花旗元的國債,也必須小心翼翼。
“就這麼定了。”總理快刀斬亂麻。
確定大體框架，剩下細節討論，該砍誰的項目，該動誰的奶酪。毫無懸念，文體與衛生醫療首先衆望所歸，其次內政部的扶貧計劃、交通部的校車採購案，總之，人人有份。於是，聯邦運動會一筆勾銷，節省200億盧比；醫藥補貼畫餅充飢，少花400億盧比；衛生項目揮刀自宮，又多出60億盧
比；扶貧計劃望梅止渴，截留300億盧比......
“總理先生，我以國家的尊嚴向您提出抗議，”衛生部長尷尬地棄座而起，“難道我們就爲了區區1億花旗元，讓外國媒體繼續恥笑我們國家是一個露天公廁？”
國防部長義正辭嚴回絕：“比起國家安危，我寧願讓他們恥笑千萬遍。”
“你，少偷換概念！”衛生部長臉紅脖子粗。
總理安慰他說：“我們國家國情地大人多，一萬個公廁杯水車薪，於事無補，乾脆再延一年。何況每個部門都作出了犧牲和讓步，國防部亦然，那個四代MACA和阿窮兩大科研項目再緩緩，這樣吧，明年的預算優先考慮傾斜你們衛生部門。”
明年？衛生部長心裡直罵娘，明年預算後年到帳，天曉得後年自己在哪個位置，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實施全國興建1萬個公廁的龐大工程，油水充足，誰知竟是南柯一夢，竹籃打水一場空。
塵埃落定之際，全軍盡墨的文體部長忍不住嘀咕：“萬一科科羣島戰事起，我們再從哪弄來另一個30億花旗元？”
酸溜溜一句，如同掉入平湖的石塊，砸出圈圈漣漪。部長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幸災樂禍的目光逐漸聚焦在安東尼身上。
安東尼神態自若，道：“各位請稍安勿躁，吉爾部長的擔心可以理解，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衆所周知，大秦國暫時缺乏侵佔科科羣島的能力，兩棲作戰力量薄弱。而且據情報部門多方面所獲取的可靠信息表明，大秦暫無意奪取科科羣島，至少在明年中以前是安全的。”
接安東尼的眼神指示，副部長接着補充：“不妨告訴諸位，我們潛伏於漢龍國的情報人員收集到一條重要的信息，大秦三軍總司令曾大帥的岳母、王昭君女士，最近大手筆購進金融股股票。”
“那說明什麼？”
“在以往，每逢我們與大秦大打出手，王昭君女士總是提前買入軍工股，獲利豐厚，掌握節奏的準確性完勝股神。”
哦。衆人恍然。明白之後，還是有疑心，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理解爲曾大帥的陰謀亦未嘗不可。
安東尼笑道：“我們的判斷是基於多方面情報的綜合，包括友好國家的共享。昨天東京方面證實了，大秦對越南的空襲箭在弦上。還有最爲重要的一點，目前大秦海軍主力與我們的維蘭特航母戰鬥羣在加爾各答和實兌之間的海域對峙，梅農少將向我報告，對方根本不堪維蘭特航母一個攻擊波，登陸作戰能力和支援火力密度難以對科科羣島構成威脅......”
極爲諷刺，彷彿是打臉，在他說話期間，總理秘書匆匆走進會議室，附在總理耳邊小聲作報告，並遞上一份電報。
總理一愣，臉色黑沉，過了數秒才望着衆人宣佈：“諸位，壞消息，開戰了，一支不明艦隊偷襲大科科島，炮火猛烈。”
怎麼可能？大秦西洋艦隊在遠離科科羣島的實兌港，在維蘭特航母的監控之下。
千真萬確，總理展示盎珊絲姬發來的緊急求救電報，哭訴大科科島遭到來自海上的萬炮齊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