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大道，子彈如蝗，炮彈穿梭，生命飛快消逝。從樑顥的視角望去，只見氣浪滾滾，血肉橫飛。
處於包圍圈中的戰士不屈不撓，英勇奮戰。坦克在逼近，一名戰士突然從某處建築內躍出，肩扛PF98式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瞄準。
噠噠噠！
重機槍子彈急襲，撕碎戰士血肉之軀。
一名戰士從樓頂欲扔手雷攻擊坦克脆弱的頂部。
砰！
狙擊子彈掠過，勇士胸膛濺起血霧。
M1A2勢頭無可阻擋，炮塔轉動，轟蹋拐彎處一幢兩層樓房，埋葬裡面的火力點。
路邊，一個水井蓋悄然由裡向外推開，一名民兵爬出，接過下水道里戰友遞上來的40火。
不可一世的M1A2近在咫尺，露出側翼。
民兵毫不猶豫扣發火箭彈，40毫米火箭彈撕破坦克側面裝甲，轟！金屬流引爆坦克內部彈藥。猛烈的氣浪向四周擴散，吞噬襲擊者……
“好，漂亮！”
樑顥釋放壓抑的情緒。他一直選擇忍耐，控制出手支援的慾望。
回到戰場現場。首輛M1A2的爆炸鼓起了守軍的士氣，指揮官適時組織反擊。
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進入樑顥視野。“大傻？”民兵部隊的大傻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給他留下悍勇的印像。今天再見，風采依舊。
硝煙中，大傻貓腰突擊，靠近那輛冒濃煙的M1A2。真是個傻大膽，扛着40火突然繞過癱瘓的坦克朝其後第二輛M1A2開火，完全無視坦克之間的步兵。
M1A2正面皮糙肉厚，抗住了火箭彈的打擊。不過數名山姆大兵卻遭受飛來橫禍，剛發現濃煙中躥出來的“魔鬼”，尚未來得及開槍，或被火箭彈的氣浪推倒，或被碎片擊穿。
樑顥在狙擊鏡頭裡看得瞠目結舌：大傻扔掉40火發射具衝鋒，似乎像要赤手空拳單挑M1A2。
大傻不是李元霸，勇猛而已，並非逆天。只見壯士滾到一名山姆大兵屍體邊，從腰間摘下一顆手雷。
當樑顥以爲他爬上炮塔撬開艙蓋投彈時，大傻表現出了一流的殺戮天賦，把拔掉保險栓的手雷塞進主炮炮管裡。
精彩上演，小小手雷在狹促的空間裡爆炸，威力無窮，炮管當場碎裂，氣浪涌進坦克內部，如同天然氣在地下管道爆炸，炮塔艙蓋直飛沖天，坦克詭異停頓，相隔半秒，可怕的殉爆發生，“轟——轟”驚天動地的連續咆哮聲中，炮塔脫離坦克車，翻滾上天。
“幹得好！”
胡志軍與樑顥情不自禁異口同聲讚歎。
大傻的瘋狂逼迫山姆大叔的坦克排後退，露出缺口。寶耶營長果斷指揮部衆突圍。
可是敵人早有預謀，後備力量充足，一個天竺坦克連接替攻擊，又把守軍堵了回去。
形勢危急，一名又一名戰士前赴後繼倒在向坦克衝鋒路上，白幕大急紅了眼，冒死衝出掩體，接着硝煙掩護撲到一個榴彈發射器陣地前，一把推開腦袋碎爛的射手，罔顧狙擊手爆頭的威脅，操起發射器朝坦克隊列猛掃，一口氣將剩餘半串的30毫米榴彈彈鏈打光。
彈雨把躲在坦克後面的天竺步兵炸得血肉橫飛，兩輛T72不同程度受傷，攻勢爲之窒停。
彈鏈打完了，白幕大低頭尋找新彈鏈，毫無徵兆地一發火箭彈砸下，落在陣地前方，暴烈氣浪洶涌橫掃，三十多公斤重的發射器像狂風中的枯枝敗葉般騰起，後翻360度，轉體100度，再漂移數十米。
熾熱氣浪毫不客氣撕裂，卷光白幕大背部的衣物。一根橫飛的槍管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右手手腕，打碎整個關節，疼得他當場暈死過去......
天空中，嗡嗡聲震動耳膜，敲擊心臟。
直升機！
來了，大屠殺。衝鋒在前
的大傻首當其中，數十名戰士連同兩輛廢棄的坦克瞬間籠罩入鋼鐵火雨之中，屍骨無存。
生命之於戰爭，脆弱得像沙漠裡的一滴水，沒有電視裡的特寫悲壯鏡頭，說沒就沒了。而大傻的鮮活影子還活躍在樑顥的腦海裡。
直升機到來，盟軍大兵士氣大振，十數輛坦克和悍馬戰隊隨之加強火力，又將守軍壓縮回西南銀行漢中分行附近。
河對岸，樑顥等人心急如焚。
“和他們拼了！”逃兵用行動雪恥，抓起樑顥擺在地上的56衝轉身跑下樓梯，扎西扛着40火響應。
樓下頓時傳來交戰動靜。倆人成功襲擊了一輛悍馬，擊斃三名山姆大叔，隨後卻慘遭坦克炮遠程轟擊。
相隔6層，樑顥與胡志軍感受到了天崩地裂的震動，幾乎以爲樓房要蹋了。
“老樑，快反擊，要不沒機會了。”胡志軍擔心敵人搜尋上來。
“不，再等等。”樑顥咬牙拒絕。
小口徑榴彈難以威脅到重型坦克，貿然開火徒然打草驚蛇而已於事無補。現在直升機的威脅最大，打坦克不若干掉直升機。
打直升機需要開闊的視野，樑顥決定轉移到樓頂冒險。
樹挪死，人挪活。登上樓頂，機會浮現。一架“海眼鏡蛇”爲躲避城市旮旯角落裡射出來的單兵導彈躲到了沿江大道以高樓爲掩體。
“海眼鏡蛇”懸停狀態，對準西南銀行大門前的停車場傾瀉火箭彈，猛烈的火團吞噬裝甲殘骸，吞噬數名火箭彈手。在她的火力掩護下，一個排四輛M1A2坦克裹挾着步兵進攻。
被壓縮在銀行大樓裡的守軍拼死反擊，寶耶營長更是悍氣爆發，站在停車場的車輛殘骸之間，扛着單兵防空導彈直瞄“阿帕奇”。“阿帕奇”飛行員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天妒英雄，寶耶射出導彈之際，一串火箭彈閃光撲來，從他前面十數米開始爆炸，像地下巨龍翻身，對準他一路滾動炸過去......
樑顥知道不能等了，即便是死，也要幹掉這架直升機。
距離，1200米，高度平行。就她了。
樑顥架起狙擊榴彈發射器，調整瞄準鏡焦距，焦點在座艙玻璃與火箭巢來回移動，有些猶豫，既擔心榴彈無法擊穿座艙玻璃，又顧慮火箭巢跳飛榴彈。必須儘快定奪，到處是高樓大廈，說不定下一刻狙擊子彈就炸開他的腦袋……
忽然目光一亮，焦點鎖定直升機的右上側進氣口。進氣口大約腦袋般大小，彷彿爲狙擊榴彈專門而設計。
砰！
食指扣動扳機。
由於擔憂狙擊手，樑顥無心欣賞戰果，扣發的下一個動作連貫着撤退。
身影動，殺氣至。砰！一顆橫空而來子彈擦着下頜撞擊槍把，差那麼幾毫秒便擊碎他的下巴。震驚恐懼噬咬神經、冷汗將出未出，子彈跳飛無規則運動，不幸經過他的右手手掌。
啊——！
慘叫。
樑顥跌倒再在地，鑽心的疼刺激他滿地打滾。
其時胡志軍正通過望遠鏡觀看狙擊成果，雖然錯過榴彈鑽入直升機進氣口的神奇一幕，不過淋漓震撼的一刻永遠刻入腦海。火球從直升機右側引擎處噴出，更大的二次爆炸發生，烈火包卷大半架“海眼鏡蛇”，撕碎機體，巨大的旋轉翼脫離，像竹蜻蜓升空，而殘餘機身垂直落地，墜落之時火苗向上，如同火雞。
胡志軍張嘴，歡呼卻卡在喉嚨裡。耳膜充斥着淒厲的哀嚎，轉頭望去，樑顥已然倒地，身軀捲縮翻滾，在他附近，三根手指散落地上，翻卷着皮肉露出骨頭，觸目驚心……
加爾各答，傑克遜中將意氣風發。今天，他使世界相信漢中市在盟軍有效掌控之下，使世界相信盎珊政府復辟成功。
後者意義重大，無論政治抑或軍事。政治自不必贅言，軍事上也
立竿見影，法國總統表示將履行之前的諾言——抽調位於亞丁灣的“戴高樂”航母戰鬥羣前往孟加拉灣。
“恭喜將軍。”參謀部洋溢喜色，白宮總統特使沃爾爲代表。大秦戰爭曠日持久，盟軍尤其花旗軍傷亡慘重，白宮備受財政、輿論和民意壓力，更擔心陷入又一場“朝鮮戰爭”泥沼，總統希望月內取得決定性勝利。特遣得力助手到戰場施加壓力。
“同喜，同喜。”傑克遜不露聲色。如同沃爾特使所說，“戴高樂”航母搭載20多架“陣風”戰鬥機，是一支值得尊敬的力量，重奪制空權指日可待。“不過，高興尚早，高盧雞是來分蛋糕的，如果發現盎珊政府並未掌握主動權，他們可能隨時反悔。”
爲了誘惑法國人蔘戰，白宮以安大曼海油氣田的5成股份爲報酬許以這位盟友。法國人心裡清楚私相授受的瓜分協議乃建立在大秦覆滅的基礎上，也就是說，他們只願意錦上添花，雪中送炭免談。
沃爾點頭，“下週‵布殊′號航母結束維護，下月能馳援到位。我想這有助於法國人判斷形勢。”
“你說得對。可別忘了孟加拉灣6月進入雨季，我們必須在雨季前一錘定音。四個月的時間足夠曾大帥恢復元氣。”想起漢龍國那無與倫比的製造能力，傑克遜頭痛不已。
“將軍有新的進攻計劃？”
傑克遜轉向他的參謀長：“越南師何時到達？”峴港之恥後，河內政府主動提供一個精銳陸軍師，請求盟軍幫助投送。
參謀長說：“先遣營明天空運直達漢中市，整個師需要一週。”
……
三人正說着，電話響，前線指揮官打來報告戰果。
“確定？”傑克遜拿着聽筒，喜形於色，“好，好，馬上用直升機送回來。”
掛掉電話，他對沃爾說：“誘餌戰術大獲全勝，擊斃包括一名少校營長在內的兩百餘守軍，俘二十人，據俘虜供認，其中一人是民兵司令。”利用盎珊替身引誘守軍上鉤是他的一箭雙鵰之計，沒想到釣了一條大魚。
“民兵司令？”沃爾有些不以爲然。
“先生有所不知，大秦民兵司令白慕大還有兩個顯赫身份——曾大帥妻子的兄長、大秦精英會核心成員之一。”
“是嗎？好，太好了，這是沉重打擊敵方士氣的機會，請馬上安排新聞發佈會。”政客時刻保持着敏銳的政治嗅覺。
傑克遜樂得避開他的糾纏，當下吩咐部下與他一起去籌備。
此時統計參謀送來戰損統計報告。
翻開報告，傑克遜立刻眉頭緊蹙。報告是用來應付媒體的，公開之前必須得到指揮官的首肯。
“緬軍警衛營全軍覆沒。”參謀補充一句，報告上只羅列本國軍隊的情況，盟友鮮少獲得關注，只因這次有些特殊，盟友元首的嫡系警衛營被一鍋端，而且還是花旗國親手指點培養的部隊，參謀覺得有必要提醒。
其實傑克遜根本不在意盟友死了多少人，那些烏合之衆丟了一個營轉頭可籌建兩個，多印些鈔票罷了。而本國官兵則不同，國內反對派媒體時刻盯着不停上升的傷亡數字，並以此煽動民意。
22死35傷，報廢一架直升機和三輛坦克。絕對是反對派組織一場反戰大規模遊行示威的好素材。
稍作考慮，傑克遜摘下胸前口袋的鋼筆，“嘩啦啦”地把22和35的十位數塗掉。
參謀一看，好傢伙，神筆將軍一如既往，一下子“救活”20人，順便“治癒”30名傷兵。
改完，收筆，面無表情返還報告給參謀。此時電話響。傑克遜抓起電話。作戰處處長打來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無人偵察機發現，天竺盟友擅自行動了，倉促發起蠻德勒戰役，上萬官兵在武裝直升機的掩護下從金烏鎮出發，向南面僅80公里的蠻德勒推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