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鬆終於沒有經受住‘誘’‘惑’,根據以往剿匪戰鬥的經驗,打死抗日分子最多的時刻不是面對面作戰的時候,而是偷襲密營的瞬間,在對方防備不足時往往能取得最好的戰果。
10日傍晚,吉鬆留下了聯隊後勤,帶領着大部分日軍和一個營的僞滿軍悄悄的出發了,兩支部隊俱爲輕裝,除攜帶幾十匹戰馬揹負重機槍和彈‘藥’等,吉鬆並未以騎兵狀態出擊,幾天來的密林襲擾與反襲擾作戰使他明白了:在這種寬闊地不多的,沒有幾條小路的多山地帶,在這種枝蔓橫生的山地森林中,騎兵並不比步兵好使。
吉鬆出發後,留在營地的日軍力量就只剩下不足百人的後勤部隊,他們照料着多達1400匹軍馬,營地防護力量主要由僞滿軍27‘混’成旅騎兵團第二營和第三營約300僞軍擔任。
隱藏在西邊5公里一處背風山坡上的馬遷安收到了最新情報,興奮地拍了一下手掌,好哇!鬼子頭終於分兵了,那樣的話鈴蘭橋附近的幾百僞軍和大批軍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馬遷安馬上下達了命令:“通知部隊,向前移動,趁夜敲掉敵人警戒線上的哨兵,潛伏到敵人眼皮底下明早發起攻擊。”
馬遷安的部隊早晨就從‘春’秋嶺方向出發了,爲避免與可能的敵人相遇,部隊特意避開了本地百姓通常行走的小路,選擇了當地人很少走的另一條曲徑,繞了一個彎行走了50多華里重新來到鈴蘭橋不遠的地方,收攏了原先放置在這裡擾敵的百餘人,靜靜的等待出擊的時間。
與鬼子想比,馬遷安的優勢就是高技術通訊,多達6部的步話機實時傳遞着最新情報,使馬遷安能夠迅速瞭解這片區域的鬼子行蹤,他已經實現了粗糙的戰場監測。
他在‘春’秋嶺依然佈置了疑兵,留下了一個小隊的士兵和幾個狙擊手,他們將負責吸引鬼子搜剿部隊的注意力,不要求他們能夠殺掉多少敵人,能夠拖着鬼子進行武裝大遊行即可,爲這邊主力爭取時間重新破壞鐵路。留下的人都是體格健碩能跑的,鬼子要在山嶺密林中抓到抗聯,除非他們變得比野豬還能跑。
經過馬遷安的調動,原先佈置在鐵路附近的疑兵變成了主力,而原先撤到‘春’秋嶺附近的主力則變成了疑兵。馬遷安相信,在一兩天時間內,鬼子不會那麼快就反應過來。
當夜,情報陸續彙報上來,派出去偵查敵情的偵查員順利的抓了兩個舌頭回來,馬遷安搞清楚了敵人兵力具體分佈情況。
300僞軍,100日本後勤兵。當然先攻擊日本人,僞軍嘛打不打都行,一次炮擊一個衝鋒就可以將他們趕跑,對於僞軍的戰鬥力,大家嗤之以鼻,也就是幫助僞警察維持治安的貨‘色’,就是俘虜了他們還是要放掉的,沒勁。
11日早5時,‘春’秋嶺來電,‘已接火,鬼子中了我們5枚火箭彈。’
好!馬遷安放心了,這支已前進到‘春’秋嶺的鬼子即使現在趕回來也需要5-6個小時,這時間足夠他重新佔領並毀掉鈴蘭橋了。
“上!”馬遷安一揮手,指揮着身邊早已躍躍‘欲’試的一中隊和七中隊戰士撲向鬼子軍營。濃霧給他們提供了很好的掩護。
手頭還有十中隊和一個新兵中隊做預備隊,對付區區一百鬼子後勤兵,上了兩個中隊都算是給了他們好大面子。
天亮了,僞軍營地裡重新活泛起來,伴隨着霧氣洗漱吃飯‘亂’糟糟一片。
僞滿軍團長岑一虎是個老東北軍,體格壯碩,眼睛裡總是閃動着‘陰’冷的目光。九一八事變那年他還是連長,隨同上級一起投降了日本人,十年間逐漸升遷到了團長的位置。
他的兵更新換代很快,自從38年“滿洲國”頒佈了《國兵法》之後,他的團裡每年都要補充一批徵來的只進行過基礎馬術訓練的莊稼漢,而一些老兵則不斷退役到了地方。/僅僅三年,大頭兵基本被換了一遍,那些一直跟隨他東征西討的老兄弟不是死了就是被勒令退伍了,如今這支騎兵戰鬥力根本不行,只因他們的隊伍正巧拉練到五常,離此地最近又是騎兵機動能力強才被命令來此,這次‘抽’調他們來保衛鐵路線完全是‘陰’差陽錯。
自己的兵戰鬥力低這個問題還不是岑一虎最鬧心的事情,最令他惱火的是那個新來的日本顧問安倍智信,這人不像他的前任那樣只知道與岑一虎‘花’天酒地,這人很“正直”,是個現役的大尉,對騎兵團的現狀處處不滿意,他們的關係處的不太好。
昨晚,他與二營和三營的兩個日本指導官偷偷的喝了一點酒,這兩個日本人來到他的團裡已經一年多了,與他們的前任顧問一樣,很吃岑一虎的這一套,與他的關係不錯。
昨天倆指導官酒酣耳熱之時吞吞吐吐告訴岑一虎,讓他多多與安倍溝通,他們說好像安倍對他很不滿呢,曾經泄‘露’過一句要岑一虎滾蛋的話。
當時的滿洲部隊各團設有日本軍事教官,各營、連、排都配備有日系軍官。這些日本人名義是顧問和軍事指導,實際上在‘操’縱着部隊。由於岑一虎的騎兵團人數本來就少只有500人,軍管區司令部的日本顧問團纔沒有派很多顧問來,只配到營級共有7人。而原來的大顧問不知是不願管軍事還是不熱衷權力,對岑一虎的干涉很少,大小事務基本都由岑一虎處理,受大顧問影響,其他的軍事指導官也沒有表現得很過分。可是這個新來的安倍卻完全不同於原先的大顧問,他不僅奪權而且還看不起岑一虎。
外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和日語怒罵,岑一虎不願意聽,只得用雙手捂住了耳朵,慘叫聲是他人的一定是那個安倍,自從這傢伙來了以後,自己手下的兵沒少挨他的揍,軍容不整要處罰,態度“不恭敬”要處罰,大聲說笑要處罰,總之凡是安倍看着不順眼的人他總要找機會修理,岑一虎的部下敢怒不敢言。
外面的鞭打聲沒完沒了,處罰的力度和時間比往常要長得多,在這樣下去,馬伕就該被他打死了,岑一虎實在忍不住出了帳篷‘門’迎向安倍。
渾身鮮血的馬伕見岑一虎終於出現了,趴在地上用微弱的口音求救:“團長救救我!”
“怎麼回事?”岑一虎明知這是安倍在發瘋,但只能硬着頭皮問安倍。
安倍也打累了,隨手將馬鞭擲到一邊,指着馬伕憤憤的罵道:“你的馬伕良心大大壞了,偷吃我的馬料,滿洲人的都是賤種,連馬料也偷,你帶的兵很差。”
“是這樣嗎?”岑一虎唬着臉問自己的馬伕,這個馬伕跟了他兩年,沒發現有什麼偷‘雞’‘摸’狗的‘毛’病。
馬伕揚起被鮮血模糊了半邊的臉,爭辯了一句:“長官不是那樣的,剛纔維持會他們送來一籃‘雞’蛋,本來說好是獻給打土匪的長官們吃的,安倍太君看到了,把‘雞’蛋奪過去說要餵給他的馬吃,讓我去喂,我順便就給團長的馬餵了兩個,被安倍太君發現了就揍我。”
‘雞’蛋這麼好的東西都要餵馬?人維持會的人說的明白,這籃‘雞’蛋是給我們吃的,你憑啥拿去餵你的破馬?變態!
岑一虎轉過臉看安倍,越看越覺得安倍這個小鬼子不是東西,長時間積壓出來的火氣開始一股股涌上心頭,“安倍君,不說你拿兄弟們的‘雞’蛋餵馬吃,就算我的馬也吃了兩個‘雞’蛋,你也用不着這麼發火吧?我的面子還不值兩個‘雞’蛋嗎?何必折磨馬伕呢?”
安倍冷笑一聲,“哼!岑君,我來到你這支部隊一個月了,我發現你根本就不是帶兵的料,你訓練出來的這些兵只配吃屎,還吃‘雞’蛋?做夢!你的馬就更不配。”
岑一虎急怒攻心,上前一大步‘逼’視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安倍,眉‘毛’倒豎衝口而出:“你說什麼?”
安倍當衆這樣藐視自己太傷人了,怎麼說他也是團長,安倍的前任在人前從來都是給他留面子的,哪有像安倍這樣公開羞辱的。
安倍老早就看岑一虎不順眼了,若不是因爲這次權且從急,上邊急調這支部隊護路剿匪,安倍就已經着報告將這個“渾渾噩噩”的老東北兵就地免職了。
不知道滿洲軍要聽日本顧問的嗎?都是上任顧問把岑一虎這個蠻人給慣壞了,今天就讓我給他點顏‘色’看看吧!
安倍後退了一步,惱怒的盯着岑一虎探過來的巨大頭顱,喊道:“反了反了!八嘎!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你?”岑一虎一怔之下氣的說不出話來,安倍這個兔崽子今天要拿我開刀了嗎?竟然在如此關鍵時刻迫不及待開始奪權。
“你什麼?岑一虎徇‘私’舞弊,包庇親信違抗上官,給我拿下!”安倍又喊。
團長和日本顧問衝突起來了,周圍看到的此景的士兵紛紛圍了上來,隨即衆人又按親疏遠近的關係分成了兩撥。
安倍在此團封官許願也培植了幾個“親信”,他們與聞訊趕來的日本人指導官站到了安倍的身後。
岑一虎的親信和平時就經常受到安倍毆打的士兵站到了岑一虎的後面,虎視眈眈。
忽然之間,人們發現岑團竟然分裂了。
“拿下!”
“誰敢拿我?我們找上邊說理去!”事到如今,岑一虎也是騎虎難下,不肯示弱了。
兩邊人馬互相瞪着眼,氣氛緊張的一個火星就能引爆。
“轟!轟!……”幾聲巨響傳了過來。
日本兵營那邊槍炮聲大作,上千匹戰馬一齊嘶鳴起來,遭了!被人偷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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