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你給烏必蒼雄下一道命令,立刻率領雪狼軍團三萬騎兵進入大湖,在安然渡口渡江南下。因此懇請增援。”
“金花王朝?騎兵?”雪傾城有些糊塗了,血殺不像是獨孤和奉敬等人,他在指揮騎兵和步兵上都很有一手,因此他的軍團也是一個混成軍團。不過金花地區根本不適合騎兵的奔襲,而且血殺手中有着三萬精銳騎兵,怎麼還嫌不夠?不過既然昊天說了,她自然也沒有意見,反正烏必蒼雄呆在滇南也沒什麼作用,還不如讓他到血殺麾下領略一下真正的名將風采。
馬車緩緩南下,不過極目望去,沿途居然看不到哪怕是一個村莊,目力所及之處,全部都是漆黑的原野和焦黑的叢林,天空中偶爾閃過幾只飛鳥,孤單的鳴叫聲,將整個天空襯托的更加的空曠淒涼。
“這一把大火下去,三越地區,至少二十年內無法恢復以前的環境了。”昊天嘆氣道。
忽然,昊天覺得很不對勁,從朱津渡口南下以來,辛皎就很少說話了。雖然平時辛皎也不愛說話,但是這些天卻顯得更加的沉默。
“皎,你怎麼了?”昊天關切的問道。
辛皎臉色一紅,看着昊天那關切的眼神,突然間有一種心事全部被昊天看透的感覺,臻首輕垂,辛皎低聲說道:“妾身已經有很多年沒回家了,以前還不覺得,不過一靠近這裡,頓時覺得心慌意亂。”
昊天莞爾一笑,近鄉情怯,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輕輕的握住辛皎的小手,臉上滿是溫馨的笑容,此時無聲勝有聲,大約如此。
獨孤早已經接到了昊天即將到來的消息,因此昊天的座駕還在二十里外,獨孤便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儀式。
如果僅僅只有河套大軍,那獨孤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形式。不過定南軍團和破立軍團也在,因此就不能敷衍了,以免外人覺得自己連昊天都不放在眼裡。有些時候,獨孤還真覺得自己是一個聖人,居然能夠考慮的這麼全面。
“啓稟大帥,主公座駕已經不足十里。”探子回來報道。
“等等。”獨孤笑着說道,他不喜歡這樣的形式,昊天同樣也不喜歡,不過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無奈,看來位高權重也未必是好事,不管願不願意,多少要做一些自己很不喜歡做的事情。
媽的,想當初大爺在河套是何等的暢快,哪來的這麼多繁縟節?獨孤在心中罵道。
一炷香後,一面迎風招展的鐵血山河旗已經清晰可見,在兩列身披明黃戰袍的騎兵的保護下,獨孤隱約可以看見後面青雲號座駕的影子。
在河套十數個軍團之中,黃色的軍旗只有昊天的虎賁軍團和春劍賞的金雕軍團。不過金雕軍團的軍旗上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雄鷹,而虎賁軍團的軍旗最爲簡單,上面僅僅只有一個鮮紅的“天”字,說明了他們的身份是昊天的御林軍團。
“諸位,主公已經到了,隨本帥一起迎接主公!”
“是!”衆將士轟然應諾。
成國赤等人撇了撇嘴,雖然已經降了河套,不過他們對於昊天並沒有多少的敬畏之心。他們從軍的時候,昊天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整個河套大軍之中,論資歷,也就只有獨孤和邊重行在他們之上。
距離昊天的座駕還有一里地,獨孤唰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雁翎刀,身後諸將也是抽刀向天,以最隆重的軍中禮節歡迎昊天的到來。
“獨孤宇明特率南征四十萬大軍迎接主公大駕!”
車簾拉開,當先出來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女子的頭髮上似乎扣着一個花環,花環上墜着無數的鈴鐺,頭一晃,立刻就是一陣優美的鈴聲。
“拜見傾城主母!”衆將士齊聲喝道。
“諸位免禮。”雪傾城嫣然一笑,從樓梯上緩緩走下,昊天跟在後面,然後是辛皎和秋沐等人,一看見如此陣仗,昊天頓時一笑:“獨帥,你什麼時候也染上這種習性了?”
看見昊天如此隨和,獨孤也不由得一笑:“主公,這東西也就是意思一下,本帥已經準備好了大腕的酒肉,就等着主公你入席了。”
往昊天身後看了一眼,獨孤驚訝的道:“幾位主母都到了,怎麼昊晉他們沒來?”
昊天笑道:“楚大人將他們兩兄弟留了下來,準備親自教導他們兄弟。畢竟這個帝國的未來,還是他們兄弟的,我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到時候就敗在了他們的手中。”
獨孤悶哼了一聲:“主公這句話也太喪氣了一點,晉兒和安兒自小聰慧,就算比不上主公你的英明神武,不過日後依然必定是一代明君,怎麼能夠這樣說了。”
昊天又是一笑:“那就看他們兩個的造化。”
嘴角拉起一抹弧線,昊天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在五小郎君出征的時候,昊晉居然依依不捨的將英季兒送到了天都聖京的城門處,那情形,差點就讓昊天忍不住下令英季兒留守天都聖京。
而自己離開的時候,這個小屁孩居然是揮了揮手就拉着昊安一起回去,讓昊天的心中哇涼哇涼的。
張月婉的眉毛一挑,昊天僅有兩個兒子,而且都是天意的嫡子,以後的皇位繼承人自然要從他們兄弟之中挑選。昊晉乃是長子,而且果敢剛毅,自然是最佳人選。不過聽獨孤和昊天的意思,似乎兩個還沒有確定。
雪傾城臉上雖然也滿是微笑,不過心中同樣在想着這個問題。昊天的幾個妻子之中,最爲精明的就是她與張月婉,昊天僅僅是露了一下口風,就讓兩人浮想聯翩起來。
獨孤等遠征軍剛剛從東倭回來的時候,佟秀刁餘闕和陳寒等士聯名上奏,認爲昊天既然已經立國稱帝,而且不乏子嗣,因此建議冊立太子,以安天下民心。不過摺子送到昊天那裡的時候,昊天隨手將其扔到了垃圾堆裡面。然後以帝國浦立,建制還未完善爲由推脫了過去,不過當天晚上,昊天便找來駱祥血殺等人商議了許久,只是當時連辛皎都因爲避嫌而沒有參與,因此雪傾城等人自然無緣得知昊天商議的結果。不過看昊天對兩個兒子的態度,根本沒有任何的偏向。
“太子,那可是帝國下一任的繼承人,要是押錯了寶,還真有些麻煩。”雪傾城和張月婉心中同時想到。
來到獨孤的營帳,昊天當之無愧的坐在首位,辛皎慣例是坐在他的身邊。獨孤等軍團長坐在左邊,秋沐四女和四個軍團長相對而坐,其餘諸將則是坐在末席。昊天剛剛端起酒杯,突然笑道:“定南軍團的將士何在?”
成國赤三人連忙站起,躬身說道:“末將在。”
“坐下坐下,不用虛禮。”昊天呵呵笑道:“嗯,英武不凡,不愧爲靖南公的得力干將。”
成國赤連忙說道:“主公誇獎了,不過是老公爺錯愛,要說得力,末將等人可無法和河套將士相比。”
昊天不以爲意的說道:“鎮守西江數十年,力抗數倍敵軍,守護了江南三路的千百萬百姓,你們功不可沒。”
成國赤汗顏道:“可惜最終還是沒守住。”
“這不怪你們,最後依然能夠堅守洪州不失,足見諸位將軍的能力和人確實是上上之選。”昊天寬慰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人不敢怠慢,也是連忙幹完,這才規規矩矩的坐下。
“蕭漠,這次南征感覺如何?”昊天轉過腦袋問道。
李蕭漠和昊天很是熟悉,自然不像成國赤等人一樣拘謹,笑着說道:“千百年來,我神州大軍鮮有如此揚眉吐氣的時候,一路上可謂是酣暢淋漓,只是屬下並非行伍出身,因此偶爾無法領會獨帥的戰略要義,倒是錯失了不少戰機。”
李蕭漠這自然是謙遜之言,當初能夠率領着兩千騎兵重創極樂聖教燕悲歌軍團的青年俊傑,又豈是泛泛之輩、不過昊天聞言之後,居然是眉毛一皺:“看來蕭漠你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位置啊。”
大營裡本來是歡笑盈盈,但昊天此話一出,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一臉驚訝的看着昊天,便是連李蕭漠都是滿臉疑惑。
不過,也不是沒有冷靜的人,至少辛皎和獨孤就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難道,主公這是覺得破立軍團不怎麼穩定,因此想要削減自己的兵權?”李蕭漠心中想道。
“三越已下,金花很快就會平定。我已經和楚大人等人商議過,準備在三越地區設置百越路,轄地爲三越故地。金花地區設置嶺南路。大軍過後,這兩地必然是寸草不生,需要從帝國內部遷徙大量的百姓前來充實。蕭漠,你不如辭去軍職,擔任這百越路太守之職,並暫時節制嶺南路,你意下如何?”
衆人聞言,都鬆了口氣,然後全部以羨慕的眼光看着李蕭漠。河套現在設置的十餘個太守,除了大湖路的顧長風,全部都是來自於河套三路。雖然百越路和嶺南路現在確實是百廢待興,要想發展起來至少要二十年的時間,但是能夠授予一路太守的高位,並且節制嶺南路,這樣的殊榮,在整個河套都是極爲罕見。
很顯然,李蕭漠這絕對不是被疏遠了,而是深得昊天信任。
“屬下遵命。”李蕭漠算計了一下,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不再軍中,那麼家族中人必定會偃旗息鼓很多。但爲了保險起見,李蕭漠還是張口問道:“主公,那破滅軍團的軍團長,由誰來擔任?”
“破立軍團的老兵底子畢竟是出於你們秦川,這樣,李鐵戰將軍也是以前的帝國宿將,就由他來擔任。蕭漠,聖蘭心的軍職,我也將其一起消掉,你看怎樣?”昊天笑呵呵的道。
李蕭漠一愣,破立軍團最終還是落在了李家的手中。不過,昊天削去聖蘭心的軍職,很顯然是爲了避免自己和她分居兩地,希望自己二人早日完婚。想到這裡,李蕭漠心中還是浮起了一抹欣慰,昊天確實是一個很體貼人的主公。
昊天看見李蕭漠一臉的驚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蕭漠,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嗎?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在嶺南沒有平定之前,你還是破立軍團的軍團長。”
“嶺南路太守之職由誰擔任了?”駱祥在旁邊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不過天舞星河一直是我河套的忠實部下,這裡,不如就封給天舞星河。”
昊天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加上遠道而來,因此說了兩句,便覺得有些疲憊,於是李蕭漠等人也很識相的退出了營帳。
李蕭漠雖然一臉的興奮,不過心中卻有着幾分隱憂。破立軍團落到了二叔的手中,那麼家族中人便能夠肆無忌憚的往裡面安插人手,那樣的話,這個軍團很快就會成爲李家的私兵。至於昊天特意提點自己和聖蘭心婚事的事情,除了昊天對於自己的關心,恐怕也不無警告的意味在裡面。很顯然,昊天是希望自己明白,他對於這個遼闊的帝國,照樣有着嚴密的監控手段。
禍福難料啊,李蕭漠晃了晃腦袋,一邊走一邊想道。
李蕭漠等人走後,大營之中的將領就只剩下了獨孤一個。
獨孤沒有理睬上首的昊天,照例是在自飲自樂的喝着小酒,昊天不說話,他也就樂得裝糊塗。
終究,還是昊天忍不住了:“獨帥,你認爲我這樣的安排怎樣?”
“主公,不可不防啊。我們最遲明年,就要出兵塞外,到時候必然會將我們河套的嫡系軍團全部抽空。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五個非嫡系軍團共計四十萬大軍。我們主力大軍駐紮在這裡,他們還不敢妄動,我們一旦走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些別的想法?”獨孤笑着說道。
昊天最近的舉動很不尋常,獨孤也有些懷疑昊天是不是知曉了自己等人算盤,因此存心試探一下。
昊天面容平淡的問道:“獨帥認爲他們敢嗎?叛逆,可是誅九族的啊。”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了?如果我們在塞外吃兩個敗仗,國內肯定會風起雲涌。”獨孤無所謂的說道。不過目光卻是炯炯有神的看着昊天。
“何懼之有?”昊天突然一聲長笑:“獨帥,在經過我們大軍南下之後,你認爲現在僅存的部分還能夠掀起什麼風浪?不過是一羣殘兵敗將而已,憑什麼和我們河套爭鋒?再說,我昊天能夠率領着將士們橫掃一次神州,那麼爲什麼不能再來第二次?天下,又豈是這些用碌之輩所能夠逐鹿的?要是他們真的有心,那我昊天倒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你說對不對,獨帥?”
獨孤心中一驚,感受到昊天那突然爆發出來的霸氣和自信,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動作,昊天並不是不知情,恐怕還知道的相當清楚。但是昊天爲了不破壞大家的感情,因此從來沒有明言過,當然,也沒有反對。
昊天是一個矛盾的人。遺傳自秦殤的血脈,讓他散發出一種瘋狂而悽美的氣質。就像當年窺天居士所說,守望族人,是一個極其矛盾的所在,但凡男子,他們既悲天憫人又殘忍嗜殺,既慷慨直爽又睚眥必報,既風流不羈又極爲癡情,既優柔寡斷又執迷不悟,既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又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破壞之慾。這樣的人物,如果能有人好生輔佐,必定會是國之幸事,但是如果無人能制,那必然會是整個天下的悲哀。
昊天不是不知道李家張家在下面玩小動作,可是顧忌着李蕭漠和張月婉等人的顏面,他一直是不理不問。因爲他相信,他們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這種自信,是來自於百戰百勝縱橫天下的戰績。當然,如果李家和張家真的是執迷不悟,而且真的鬧騰出來了之後,昊天也絕對不會手軟。
當然,昊天這句話,不僅僅是針對獨孤,同樣是針對他身邊的張月婉。有些事情,只要沒鬧開,昊天並不介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果那些事情真的觸犯到了自己的逆鱗,或者說是嚴重的挑釁了自己的權威,昊天絕對不介意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心狠手辣。
帶着滿腹的感慨,獨孤目送着昊天回到青雲號上,臉上滿是苦笑,不過對於昊天最後叮囑自己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期待。武鋼車啊,那可是對付騎兵尤其是遊牧民族的騎兵的最強有力的武器。而留守聖京的楚相成已經秘密製作了好幾百輛,看來出塞之後,遊牧民族們又要迎接一個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