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行路畢竟和曼丹接壤,而且耶律滄海所圖非小。即使清風已經喪失了幽雲十六州,可是憑藉着河南的實力,依然不是曼丹能夠對抗的。而爲了避免清風以後的報復,那東北三國就必須殺過大河,將清風滅國。這樣艱鉅的任務,並不是曼丹一國能夠承擔的。那樣的話,曼丹必須要聯絡上拜京和海西,纔有機會真正的吞併清風。只是這樣一來,這前面給拜京和海西的好處可不能少。
比起卡辛巴斯在軍事上的卓越才能和金眉流的陰森狡詐,耶律滄海不愧爲塞外第一智者。對於天朝這樣一個有着龐大的國土,上億的子民,數千年的悠久歷史的明古國,即使他現在已經衰弱不堪,但是耶律滄海也從來沒有存下輕視之心。耶律滄海並不認爲以曼丹的國力就能夠同化這些看起來迂腐不堪,骨子裡卻是清高孤傲的天朝人,所以,他只能選擇將幽雲十六州的百姓全部屠戮一空。既然不能同化他們的子民,那麼就殺完他們的子民之後同化他們的土地。
只要曼丹的百姓能夠在太行路生根發芽,並且在這裡佔據主流地位,那麼數十上百年之後,太行路也就和曼丹的本土沒有什麼區別了。所以太行路在河北三路中的面積最小,但是曼丹遷徙過來的百姓接近兩百萬,而曼丹全國的人口也就一千萬多一點,這樣一來,太行路也就集中了曼丹七分之一左右的百姓。而爲了保證這些百姓的安全,耶律滄海在太行路是佈置了二十萬大軍,畢竟在壺口渡口的西岸,便是對東北三國苦大仇深的河套昊天。昊天這人的德性不怎麼好,此人做事情既不講章法也不按套路。想當年剛剛纔統一河套,便讓麾下僅有的八萬騎兵全部出塞,將東北三國鬧得雞犬不寧。現在的河套已經是兵強馬壯,雖然主力已經南下豫州路,但是誰知道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傢伙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曼丹在吞併了太行路之後,雖然實力得到了較大提升,但是人口基數和國力畢竟有限,因此耶律滄海雖然竭盡全力,曼丹全國的兵力加上地方駐軍,也不過八十萬。真正有戰鬥力的士兵也就是五十萬左右,畢竟當年河套鐵蹄出塞和壺口會戰,給曼丹的損失也同樣巨大。其中十五萬大軍已經隨着卡辛巴斯到達了揚州路,十五萬精銳駐留國內,因爲在東北三國的北面,還有着彪悍善戰只認錢不認人的阿巴特人。而其餘的則是分駐在各地的地方駐軍。耶律滄海對這這塊新佔領的地方也是特別重視,曼丹宿將耶律遲顯,三王子耶律明雄和大將冷布方都駐守在這裡。
這天早晨,耶律明雄按照以往一樣起牀洗涮,然後率領着自己的一千親兵在晉州附近進行例行的巡視。曼丹四個王子,耶律明輝還算的上是沙場戰將,現在正在揚州路和清風大軍對峙。而耶律明煌呆在國內,雖然這個兄長是有些膿包,但是由於國王耶律滄桑的寵愛,因此即使耶律明煌不是長子,但是在國內依然有着不少的者,而老四耶律明壯正在曼丹北部防守阿巴特人。曼丹的王位繼承並不像是清風帝國,乃是嫡長子繼承製,而是能者居之。可是現在弄到了這個鬼地方,耶律明雄心中自然是很憋屈。老大和老四都在爲建立戰功做準備,老二呆在國內,繼續鞏固他的地位,就只有自己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鬼混。雖然如此,這例行的巡視還是必須的。畢竟耶律遲顯怎麼說也是曼丹王族,爲人又古板生硬,自己如果躲懶被他知道了,到時候在父王面前說些什麼,那自己就更沒有登上王位的希望了。因此,雖然每次的巡視都是馬馬虎虎,但是耶律明雄還是儘可能的讓自己能夠走馬觀花的看上一下。
快要巡視到當年壺口會戰的戰場的時候,耶律明雄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渡口對面的河套士兵似乎有些不對勁,渡口附近似乎多了一些船隻。壺口會戰之後,河套那支孱弱的水師倒是一直駐守在這裡。不過自從昊天率領着大軍南下之後,河套水師也跟着離開了,因此這裡也根本沒有水師和商船,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一下子多了這麼些商船。
有情況!耶律明雄心中一驚,當即讓親兵立刻去報告坐鎮太行首府同州的大帥耶律遲顯。而自己則是留在這裡想看看河套究竟是想玩什麼把戲。不過爲了穩妥起見,耶律明煌還是讓親兵迅速去調集駐守在晉州城外的五萬大軍。曼丹在太行路的二十萬大軍,耶律遲顯十萬大軍駐守同州,冷布方五萬士兵駐守武州,以應對河套春劍賞的壓力,而耶律明雄則是鎮守晉州,以防備河套本部的偷襲。
不過耶律明雄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他的親兵纔剛剛跨上戰馬,晉州城的方向就升起了濃濃的烽火,而彷彿是約好了一般,渡口那邊的數十艘商船突然也升起了帆,在一陣整齊的號子聲中,乘風破浪的朝着渡口這邊駛來。當先的商船之上,居然是飄着一面秦字大旗。耶律明煌好生疑惑,河套的大小將領他都還算熟悉,什麼時候鑽出了一個姓秦的將領?
不過耶律明雄終究是曼丹的王族,雖然身邊只有一千親兵,但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能夠後退。一邊下令麾下的一千親兵準備作戰,耶律明雄一邊派人給身後的大營和武州同州的曼丹大軍求援。耶律明雄實在不明白自己身後襲擊大營的敵軍究竟是來自何方,不過敢於襲擊擁有五萬精銳大軍的曼丹大營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來的必定是河套大軍,不知道爲什麼,耶律明雄的腦子裡突然冒起了這個念頭。他也知道河套有一支騎兵已經從東海路上潛入了幽雲十六州,不過那支騎兵的數量並不多,而且他們要想到達太行路,必須穿過拜京的地盤北原路。卡辛巴斯雖然已經帶領着遙今夕到達了揚州路,不過拜京大將赫基木兒還在北原路坐鎮,他們是怎麼到達這裡的。
晉州曼丹的軍營並不是佈置在晉州城中,當日血殺等人爲了出城的方便,在晉州的西面城牆上挖了好幾十個大洞,結果現在的西城牆已經是搖搖欲墜。而由於從晉州城到壺口渡口東岸的這二十里的距離,每一步都橫屍着河套士兵的屍骨,而東北三國爲了泄憤,在收容了自身戰死將士的遺體之後,也就任由着十多萬河套士兵的遺骸暴屍荒野。所以曼丹不少的百姓遷徙到了太行路,但是看着這裡到處都是的累累白骨,自然不會有人前來居住。而曼丹士兵也是懶得去收拾,於是也就將軍營設在了城外。
壺口會戰過去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雖然耶律滄海和卡辛巴斯都多次提醒曼丹士兵需要提防河套士兵的偷襲,但是這一年多的風平浪靜,而河套的主力也全部南下,曼丹士兵的提防之心也就漸漸鬆了下去。今天早晨耶律明雄率領着親兵出去巡視之後,大營中的士兵照例在副將圖門所圖的指揮下進行軍事操練,不過還沒等曼丹士兵進入正常的訓練,一陣緊急的馬蹄聲便壓下了清晨軍營的喧譁,蹄聲雷鳴處,一支鐵騎席捲着漫天的沙塵朝着曼丹大營殺來。
“河套信刻在此,誰敢與本帥一戰!”騎兵還沒有到達軍營的柵欄,信刻的吼叫聲便如同霹靂一般在曼丹大軍的軍營上空迴盪。話音末了,一個鬚髮皆張的彪悍青年已經跨着一匹戰馬,揮舞着手中的雙刃戰斧將還沒有來得及關上的軍營大門砸的木屑橫飛,兩個跑的慢了一點的士兵也是順手被他砍成了兩截。
“信刻?居然是河套的那個被稱爲打不死的殺神的信刻?”圖門所圖當時就是一陣頭皮發麻,河套五大戰將雖然都是聲威赫赫,但是要說最讓東北三國頭疼的,便是這個信刻。血殺等人雖然也是一時無雙,但他們並不是沒有弱點。而信刻此人,雖然看起來全身都是弱點,但每次就是打他不死。他就真的像是東北士兵送給他的稱號一樣,是一個打不死的殺神。而且越是在困境之中,他的精神越旺盛,殺氣也更加濃厚。
雖然不知道河套騎兵是怎樣穿過赫基木兒的地盤到達晉州的,但是圖門所圖卻知道這支騎兵的數量。現在大營之中有近五萬士兵,而河套騎兵不過一萬六七,要想拿下擁有充足的戰略物資和五萬精銳士兵守衛的曼丹大營,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下圖門所圖立刻飛鴿傳書給耶律遲顯彙報消息,然後組織士兵立刻迎戰。只是圖門所圖最擔心的還是耶律明雄那裡,耶律明雄剛纔只率領着一千士兵出去巡視,如果撞上了這支河套大軍,是一點僥倖的機會都沒有。如果耶律明雄真的戰死,那麼就算自己守住了大營,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只是這個時候再擔心這些也沒有作用了,還是先擋住河套大軍的衝鋒在說。
河套騎兵的衝擊力究竟有多強悍,圖門所圖還是很清楚的,畢竟他曾經就經歷了那場慘烈悲壯的壺口會戰。當時河套騎兵犀利的攻擊力和堅韌的意志力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雖然只是面對着不到兩萬騎兵,他依然絲毫不敢怠慢。
河套騎兵兵分兩路,一路三千最擅長砍殺的士兵跟着信刻,從大營的大門衝了進去,一路上是人見殺人佛見滅佛,凡是擋在他們前面的東西,不管是有生命的還是沒生命的,全部都被他們手中鋒利的馬刀砍成了碎片。河套三個騎兵將領之中,信刻最擅長的就是正面突破,不管他的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不管他的身後是十萬士兵還是一百士兵,他都是勇者無懼。而信刻也從來沒有讓河套將士失望過,就算是前面沒有道路,他的雙刃戰斧也會砍出一條血路來。
不過這裡的五萬士兵畢竟都是曼丹王朝的精銳,而圖門所圖雖然不是曼丹名將,但也不是耶律明煌那樣的膿包。況且這裡也不是曼丹的臨時營寨,曼丹在這裡駐紮了一年有多,裡面的防禦武器自然不會缺少。因此信刻雖然是衝破了一層又一層的障礙,但是曼丹的編制一直沒有混亂,在圖門所圖的組織下,曼丹士兵有利用營寨中的諸多器械,對信刻的三千騎兵節節阻攔層層防禦。圖門所圖相信,他的軍營現在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海綿,最終會將信刻這股波浪給全部吞噬。
不過信刻不是孤軍奮戰。奉敬率領着一萬四千騎兵,並沒有尾隨信刻殺入曼丹的大營,而是領着騎兵圍着營寨利用手中弓箭射殺營寨裡面的曼丹騎兵。河套但凡騎兵,都受過較長時間的騎射。雖然他們在奔馳的馬背上射擊的精確度不如遊牧民族,但是也蔚爲可觀。而奉敬現在又是有心訓練他們,因此一個個是將自己的騎射技術發揮的淋漓盡致。
曼丹的五萬大軍之中雖然有兩萬騎兵,但由於失去了先機,他們還沒有完全組織起來,便被奉敬的騎兵封鎖在了營寨之內。而他們好不容易組織起了隊形,信刻的騎兵便已經奮不顧身的衝了過來,將他們的隊形衝散。身爲河套騎兵名將,信刻自然明白騎兵最大的天敵究竟是什麼,那就是騎兵自己。河套的三千騎兵現在雖然看似佔據了上風,在大營中也是縱橫穿鑿馬踏連營,但是信刻明白,如果一旦讓曼丹騎兵列陣完畢,那麼配合着大營中的曼丹步兵,河套騎兵就算能夠逃脫昇天,恐怕也是所剩無幾了。
圖門所圖的心中好生奇怪,河套騎兵的行動實在是太怪異了。面對自己擁有五萬大軍的大營,河套騎兵如果一擊不能得手,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即刻遠匿。畢竟河套騎兵是孤軍深入,而同州耶律遲顯的騎兵,最快只需要三個小時就能夠抵達晉州。以河套騎兵的精明,他們應該不會犯這個錯誤。可是他們現在卻只是將自己的五萬士兵困死在了營寨之中。難道,他們的目的就是封鎖住自己的五萬士兵,然後掩護他們的大軍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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