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河套士兵大多數都是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人物,笑談生死幾乎成爲了他們的本能。在好奇心的作祟之下,陳央一路上都是雙眼微張,偷偷的打量着周圍的情況。只是天色有些昏暗,他又沒有血殺那樣深厚的內力,因此看的並不清楚。只是對於這個神秘所在,心中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
“師兄,你也休息一下,這是最後一波士兵,最遲傍晚時分,我們就能夠通過十絕戮仙陣。到時候,只需要四個時辰的急行軍,我們便能夠繞到陰風古堡的後面,給予秦川士兵致命的一擊。”玄機在一邊說道。由於就只有他們二人,因此玄機也是以師兄弟相稱。
血殺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鬆了口氣道:“嗯,總算沒出意外。這十絕戮仙陣果然是名不虛傳,若非是師弟你指點,爲兄恐怕還找不到路。”
玄機有些得意:“那是當然,十絕戮仙陣本來就是天下奇陣,而此地名列神州七大密地之一,也有着其獨到之處。不是師弟我誇口,就算有二十萬大軍,沒有熟悉道路的人帶路,也休想踏入天機谷半步。”
血殺很是贊同。他雖然是英武居士的弟子,不過這麼多年來也就來過天機谷一次,當時他並沒有注意陣勢的變化,而且十絕戮仙陣以當地特殊的自然幻境爲載體,每個時辰便會變幻一次,若非是玄機這個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師弟帶路,血殺必然摸不進來。
如此說起來,陰風山脈和幻海情天倒有着幾分相似之處,兩處都是濃霧瀰漫並且有奇陣守護。只是血殺從來沒有去過幻海情天,因此也無法做出更詳細的比較。
陰風山脈乃是河套和秦川之間的分界線,自古以來,要想通過陰風山脈,僅僅只有劍門棧道和陰風古堡兩條道路。不過昊天那次跟着神機居士龐燁一起進入過天機谷,因此有幸知道天機谷中有一條小道能夠直通陰風山脈南部。加上玄機本來就是在天機谷長大,因此河套方面特意針對這點而制定了南下作戰計劃。
河套的戰略計劃說穿了幾乎是一文不值,那就是主力大軍南下,將秦川李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陰風古堡。大軍在此佯攻,牽制李家兵力。而另選一支精銳士兵,穿過天機谷直通陰風山脈以南,然後出其不意兩面夾擊,一舉拿下陰風古堡。只要陰風古堡被拿下,那麼平定秦川一掃神州便指日可待。
由於天機谷與世隔絕,因此天下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條小路的存在,因此玄機和駱祥在制定計劃的時候,都相當有把握。不過後來快要到出兵南下的時候,玄機卻發現自己的計劃中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當年一起進入天機谷的,除了昊天等人,還有一個便是清風東方軍團的軍團長忠勇侯向行。
向行是個很將承諾也守口如瓶的人,由於這涉及到天機谷的秘密,之前肯定沒有向外人說過。但是河套這次南下事關重大,向行畢竟是清風帝國的老臣,而且也很有謀略。如果他知道了河套在陰風古堡面前的表現,十有會猜出河套可能的策略。爲了避免向行向秦川李家報信,因此信刻的騎兵特意嵌入到虎牢關地區,以切斷天都聖京和秦川李家的聯繫。若非如此,以信刻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在虎牢關外一呆就是這麼幾天。至於奉敬,同樣也是有這個目的。
“見到大師兄沒有?”血殺張口問道。
玄機點了點頭:“師兄身體尚好,不過他不想過來。窺天一脈向來不染血腥,而我們這次又是爲了復仇而去,還請師兄你見諒。”玄機心中有些疑惑,他和淡泊朝夕相處了二十年,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師兄是怎樣的脾氣。一開始的時候,玄機還擔心淡泊阻止自己等人進入。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玄機就算有血殺相助,也難以通過天機谷密道。不過淡泊居然沒有一點的反對之意,倒是讓玄機迷惑了好久。
其實玄機猜測的也不錯,從內心裡來說,淡泊還真不希望因爲玄機和血殺是自己的師弟便壞了天機谷千百年來的聲譽。但這是當初窺天居士的遺言,淡泊也不敢不遵從。
鬼谷一脈分爲三支,窺天居長,英武次之,神機最末。雖然這一代人之中,血殺的年齡最大,不過淡泊乃是窺天一脈的繼承人,因此即便是血殺,也必須叫淡泊一聲師兄。
血殺沉默了一下,良久之後這才嘆道:“師兄所言極是,我身上的血腥味確實太濃了一些。不過現在的神州,便是需要我輩這樣的熱血男兒,等到一統天下報仇雪恨之後,我再回這裡。這裡,也算是我的家啊。”
玄機微微一笑:“師兄說出了小弟的心聲。不過,相信這一天也不遠了。”
老實說,玄機自己也不願意現在就回天機谷,他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神州一統百姓安居樂業,不過在定州之戰後,定州百姓的悲壯,豔彩的戰死,讓玄機也有了心結。以前,在河套高層之中,玄機很傾向於天意,屬於河套陣營中難得的溫和派。但是現在,由於豔彩的死和定州之戰,玄機也開始倒向了血殺等人的陣營。
玄機很不想去見淡泊、刺皇和水渡三人,因爲在他們的面前,玄機覺得自己很難理直氣壯。況且天下未定,玄機也不願意就此回來。
血殺粗壯的手掌輕輕的在玄機的肩膀上一拍:“我們也走吧,反正遲早是要回來的。師兄他們也並非是不近人情,至少,他們不是讓我們借道於此嗎?”
玄機點了點頭。天機谷千百年來都少有外人進入,何況這次是五萬大軍一起進入。但是淡泊並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滿,甚至玄機剛剛抵達十絕戮仙陣的陣門處,刺皇便在這裡等着他們的到來。不過爲了保守天機谷的秘密,血殺特地下令,麾下的所有將士全部蒙上雙眼,在沒有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前,擅自扯下布巾四處亂看者,以軍法處置。
師兄弟二人並肩而行。前面的將士並不用他們擔心,淡泊雖然沒有前來見兩個師弟,不過刺皇和數十個世居於此的百姓正在領着他們前進。看着山谷之中那一叢翠竹,血殺突然笑道:“師弟,師伯曾經說過,我們這是逆天之舉。而逆天之舉,必遭天譴。你怕不怕?”
在血殺面前,玄機也相當的隨意:“師兄,我就一個人,豔彩也死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算有天譴,那又怎樣?倒是師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的遺憾?”
血殺不以爲意的笑道:“師父曾經說過,我這個人血腥味太濃,屬於命硬逆天的人。些許天譴,我也沒放在心上。”
玄機也哈哈笑道:“師兄所言極是。師伯不是說過嗎,要麼是命硬逆天,要麼是大惡若善之人,否則絕對難以逃脫。師兄既然屬於命硬逆天,那麼小弟應該是大惡若善才是。”
子夜時分,本應該是萬籟俱靜,但是陰風古堡之前,依然是殺聲震天金戈不斷。熊熊火光之中,不斷的有士兵倒下,但是立刻就有人補上他的位置。無數的傷兵被源源不斷的運往後面,但是雙方都沒有後退或者是休兵的意思。嚴格的說,是河套根本沒想過停手。白虎、榮譽兩個軍團以及虎賁、磐石兩個軍團的所有步兵輪番上陣,五小郎君的龍驤軍團不時插入城牆下面,憑藉着自己高超的騎射技巧射殺城樓上的秦川士兵,而鳳舞軍團雖然暫時沒有戰略任務,不過五萬士兵全部盔甲戎裝,隨時準備上陣。
“李家士兵抵抗的相當頑強啊。”寒風中站了半夜,不過昊天的精神依舊很好。
駱祥微笑道:“主公所言極是。呵呵,陰風古堡的存在,關乎着李家的存亡,李蕭然也是少年英傑,自然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們如願。當然,他們主要是佔據了地理優勢。如果是平地對決,他們早已經全軍覆沒。”
昊天的眼神有些擔憂:“大河以南地形複雜,根本不像是幽雲十六州那樣一馬平川。如果我們連一個陰風古堡都浪費這麼多時間,那日後的路恐怕更不好走。”
駱祥陰森的一笑:“所以,我們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給他們任何的反抗機會。主公,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如果不想讓我們的將士傷亡慘重的話,我們必須輔之以必要手段。”
昊天的眉毛一皺。駱祥心中一喜,如果是在之前,昊天絕對是毫不猶豫的回絕。不過現在居然是有些猶豫,很顯然昊天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悄悄的給身邊的獨孤打了一個眼色,獨孤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當下張口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妹子以前就總說,要常懷仁慈之心。只是我們河套這些年來歷經戰亂,將士們傷亡慘重,確實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前些日子本帥途經一處作坊的時候,發現裡面居然全是女子,連一個精壯男子都沒有。老實說,死別人總比死自己人好吧。”
仙戀塵腦子比較單純,聽駱祥和獨孤這麼一唱一和,於是也忍不住說道:“夫君,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職,你是我們河套六路的主公,你首先要考慮的應該是我們領地之中的百姓的問題。再說,這兩年來我們河套的孤兒寡母確實多出了不少,你說對不對,辛皎?”
辛皎不喜歡涉足事關軍政民生的事情,但是她以前畢竟在軒轅軍校任職,這些年來也不時到裡面去轉轉,想到前段時間自己看見的場面,辛皎點了點頭道:“就是。不說別的,軒轅軍校今年的學生就多出了一半,而且絕大部分是定州之戰捐軀將士的後代。”
秋沐本是江湖中人,江湖習性也更重一些,也跟着說道:“話粗理不粗。不管是江湖還是戰爭,都只能是你死我活。夫君,如果你還這麼心慈手軟,那麼只會連累你麾下的衆多將士。”
“可是這些人都是我們同宗同族的百姓,而且,他們很快便要納入我們河套的統治範圍。”陳寒在旁邊說道。
駱祥心中一樂,他正愁找誰說出這句話,哪知道居然是這個酸儒竄了出來。在駱祥的眼中,這個小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着順眼。
“主公,如果我們大軍出塞,擊敗了卡辛巴斯等人,那麼東北三國自然就成爲了我們的地盤,他們的百姓也會納入我們的統治範疇。如果真的按照陳長史所說,我們是不是也要因爲這點而放他們一馬?”駱祥冷哼了一聲說道:“至於同宗同族,他們進攻定州,在定州****虐殺的時候,又可曾想過我們是同宗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