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 突圍(5)

92式重機槍的威力被肖柏發揮到極限,探照燈耀眼的燈光照得鬼子睜不開眼,槍口不停吐出橘黃色的火舌,精確的長短點射,讓鬼子無論如何躲避都無法躲過正義的打擊,衝過來的鬼子就像被鐮刀割倒的韭菜接連倒下。

“乒”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探照燈上冒起一股青煙,鬼子射來的子彈擊中探照燈,雪亮的燈柱黯然熄滅,剛剛被照得頭暈眼花的鬼子紛紛向塔臺開槍射擊,子彈射中塔臺上,射在重機槍邊上,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嘯聲,噴濺起不計其數的火星。

燈光被打滅的時候,肖柏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局,他在第一時間就跳下塔臺,否則他早就已經被打成馬蜂窩!但是他在離開塔臺之前,卻不忘記在塔臺上放下一枚地雷。

肖柏腳剛落地,鬼子已經涌了過來。他靈活的在往沙袋後面一躲,呼嘯而來的子彈全部打在沙袋上。肖柏雙手亮出快慢機,“啪啪啪”連續左右開弓,兩個持槍向他射擊的鬼子應聲倒地。

那麼多鬼子,肖柏自然不可能讓敵人衝到自己面前的,那會要了他的命。他根本沒有一秒的猶豫,縱身一躍,從城頭向地面一跳,穩穩落在地上。

肖柏拔腿就跑,子彈“嗖嗖”怪嘯着落在他腳後跟,在地上濺起一陣飛沙走石。肖柏一閃身又轉到一棟民房的拐角中,一顆子彈已經擦着他的後背上的揹包掠過,差點就擊中揹包中的地雷!

外城民房區中響起一排炒蠶豆樣的步槍聲,中間還夾雜着幾聲zb26輕機槍清脆是射擊聲,留下斷後的郭天柱、範青和幾名老兵相繼開火,一排子彈射上城頭,幾個正在城頭端起步槍射擊的鬼子中彈倒下。

兩名鬼子爬上塔臺試圖操起重機槍,他們剛爬上去,就觸到肖柏剛纔留下的地雷,“轟”一聲巨響,塔臺化爲一團火球,重機槍翻了個滾,從塔臺上掉落下去。兩名剛剛爬上塔臺的日本兵隨着飛出去的木屑和碎片從塔臺上飛出,猶如小鳥一樣在半空中撲騰幾下,便重重摔在城頭的青磚地上。

何濤已經帶着主力向東面山區撤退,肖柏和二十八名勇士則擔負起掩護主力撤退的任務。

城內的鬼子已經被驚動,一輛輛滿載着鬼子的卡車和架着歪把子機槍的摩托車從各處鬼子兵營中駛出,向光華門方向駛去。

“快!動作都快點!不然肖大哥要頂不住了!”南京外城破爛的街頭,何濤焦急的指揮兄弟姐妹們撤退。

隊伍在何濤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撤退,一點都沒有顯出混亂的場景。弟兄們有的揹着炸藥,有的扛着迫擊炮,還有扛着彈藥箱的。十二名弟兄擡着擔架,上面躺着六名重傷員。有幾名女兵明顯體力不支,她們跑得香汗淋漓,步子慢了下來。因爲女兵被保護在隊伍的中間,幾名女兵速度慢了下來,影響到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

“沒有背彈藥的弟兄們幫姐妹們一把!”黑暗中不知道什麼人喊了聲。

馬上就有好幾個弟兄圍上來,有人背起走不動的女兵,有的是兩個人架着一位姑娘,隊伍行軍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林丹妮走在隊伍中,她明顯已經有點體力不支,可是性格倔強的她卻硬撐住,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需要別人幫助的樣子,她加快步伐跟隨着隊伍向東行進。南京市的電力尚未恢復供應,外城還是漆黑一片。在黑暗中的林丹妮突然腳下一打滑,她的右腳拐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痛疼從腳上襲來,直鑽入她的心窩。

‘不行!我不能讓人家揹我!’林丹妮咬緊牙關,一瘸一拐的堅持跟着隊伍。黑暗中,根本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異樣。

又走了大約五百餘米,鑽心的痛疼已經讓她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溼透,她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後面的弟兄們一個接一個從她身邊超過。痛得已經無法忍受的林丹妮再也堅持不下去,她一屁股坐在一棟低矮的破房子屋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進行短暫的休息。黑暗中,根本沒有一個弟兄注意到她,一個個從她身邊過去。

後面的槍聲越來越近,那是肖柏他們在極力阻攔鬼子,雙方正在交火的槍聲。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被鬼子抓住!我一定要活下去!’林丹妮用驚人的毅力站起來,一瘸一拐追趕隊伍,可是她本來就是一個弱女子,現在腳上又帶着傷,她又如何能夠追得上隊伍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隊伍已經出了南京外城,眼前就是一大片遭到戰火毀壞的農田,四周不時還有殘破的工事映入人們的眼簾,不遠處青龍山黛色的身姿在黑暗中清晰可見。只要過了一條小河,就能進入山區了!然而,何濤回過頭來,卻發現隊伍中不見了林丹妮!

“林姑娘呢?林姑娘她在哪裡?”焦急萬分的何濤一把拉住劉琳華就問。

劉琳華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她用力搖了搖頭:“不知道啊,剛剛姐姐還在我邊上,她不知道哪裡去了!”

說完,劉琳華拉開嗓門喊:“姐姐……”

話聲未落,卻被何濤制止住:“別喊了!想讓鬼子聽到啊!”

劉琳華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何大哥,那怎麼辦?我們不能這樣丟下姐姐啊!”

突然,何濤很堅決的說:“劉姑娘,你跟着隊伍先走!我回頭去找林姑娘!”

劉琳華很感激的看了何濤一眼:“何大哥,你小心點!”

黑暗中何濤根本看不清楚劉琳華的眼神,他沒有多說一句話,一轉身就離開隊伍,又向着火光沖天的南京城方向跑去。

此時,肖柏和二十八名勇士正在阻擋鬼子的追擊,他在街頭放下一枚地雷,然後帶着阻擊小分隊從小巷子中撤退。

“突突突”衝在前頭一輛追過來的摩托車突然碾上地雷,“轟”一聲巨響,大團的火球從摩托車底部噴涌而起,摩托車猶如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掀起來一樣,被氣浪掀離地面數米,在空中翻了幾個滾,接着就被撕成兩截,車上三名鬼子隨着爆炸的火光就像小鳥一樣向不同的方向飛出去。

第二輛摩托車一個緊急剎車,騎手突然感覺自己被一陣“暴雨”籠罩住,他下意識的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感覺粘糊糊溼漉漉的,他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肩膀上還掛着一截人的腸子!這個日本人當即感覺一陣噁心,他停下車頭低頭到一邊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第三輛摩托車沒能剎住車,因爲肖柏射出的子彈洞穿的騎手的頭顱,失去控制的摩托車歪在一邊,一頭撞在一間破民房上,邊鬥上的鬼子機槍手被甩了出去,後座的鬼子也被撞得鼻青眼紫。

肖柏拉動一下槍栓,瞄準後面的一輛卡車駕駛室,“八勾”一聲槍響,子彈擊穿最前頭那輛卡車駕駛室的風擋玻璃,在鬼子司機面門上戳開一個小血洞,斃命之前的司機因爲剛纔前頭的變故,他的腳已經踩在剎車上,這一槍,卡車停了下來,在慣性的作用下一個橫轉,堵死了後面的鬼子卡車。

第一輛摩托車爆炸的火光還沒有熄滅,與此同時,躲在屋頂的機槍手當機立斷對準亮光處扣動扳機。分佈在兩邊屋頂的兩挺zb26輕機槍吐出來兩條火舌,向大街上亮光處射來交叉火力,當即就把第四輛和第五輛摩托車打得爆炸起火。

“快撤!”肖柏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機槍手抱着機槍從低矮的民房屋頂跳了下來,肖柏卻早已落在地面,他把一根細繩子連接在一捆集束手榴彈的拉環上,然後把手榴彈放在路邊,用一塊石頭壓住,再把繩子拉到街道另外一邊,繩子距離地面只有兩公分,這樣在黑暗中鬼子路過不容易發現地面的機關,必然會拌到繩子,引發集束手榴彈爆炸。

完成了這一切,肖柏正要向城外撤退,卻突然聽到黑暗中有人在喊叫:“林姑娘!林姑娘!你在哪裡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肖柏心裡咯噔了一下:‘是何濤的聲音!壞了!林姑娘,不正是林丹妮嗎?糟糕,表妹她不知道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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