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隱藏在墨鏡下的目光,漸漸流露出一絲謹慎的情緒。
他揚手一揮,方圓數十里的空間,都被籠罩上了一層獨特的禁制法則:“既然你選了第二條,那我就如你所願,放心!我會盡量讓你沒有痛苦地離去……”
張雲閒冷笑一聲:“大言不慚!”
言畢,他身上的精氣滾滾涌動,漸漸在他的雙手間凝聚出一張硃紅色的復古長弓,只見他左手執弓,右手拉弦,瞬息之間就將整張重弓拉了個滿月。
只是弦上並沒有幻化出任何箭矢,他分明是拉了一張空弓。
黑衣人突然臉色大變:“你這是什麼弓?”
這紅色的長弓,竟然帶給他一種莫名的心悸!
“此弓,名爲‘極樂’!”張雲閒聲音低沉地回道。
極樂弓?
霎那間,弓身光芒大盛,紅光一飛沖天,宛如一道血柱直衝雲霄!
“噌~”
張雲閒右手終於放開了弓弦。
黑衣人瞳孔急張,明明沒有任何箭矢,他卻感到兩人之間這方小小的天地,四面八方沒有一處不是充滿了殺機,甚至令他心生一種逃無可逃的恐懼。
“真元護盾!”來不及多想,黑衣人從頭到腳,全部將自己包裹在一團類似水銀的流動物質之中。
‘水銀’迅速附着在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很快就形成了一套看上去柔軟而堅韌的盔甲。
“砰!”
就在盔甲剛一成型的瞬間,黑衣人的身子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擊中一般,突然就倒着飛出百丈開外。
“噗……”
僅僅一個回合,黑衣人就被極樂弓震的口吐鮮血,只不過他的血液居然是詭異的銀色。
張雲閒射完這一弓之後,彷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變得氣喘吁吁起來,當他看清黑衣人嘴角流淌的銀色血液之時,眼中閃過一道濃濃的悲哀之色。
“看來你邁入真人境至少也有數百年的時間了吧?居然連血液都已經進化了!還是小瞧你了……”
“咳……咳……我也小瞧你了!”黑衣人看着胸前拳頭大小的血洞,就差一點,張雲閒的這一擊就直接毀了他的心臟。
“真沒想到啊,你區區一個聖者初階,竟然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攻擊力!就連我的真元護盾,都擋不下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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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還是沒能殺的了你!”張雲閒暗中調息了一下自己的神力,有些絕望地發現,經過剛纔蓄勢的一擊,自己貌似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
黑衣人冷哼一聲,體內的‘水銀’汩汩流動起來,匯聚在胸前的血洞位置,不過片刻功夫,拳頭大小的貫穿傷竟然依然恢復如初,不得不說,到了真人境界,身體的修復速度實在也太變態了。
“哼!如果不是我恰巧完成了骨肉和血液的二次進化,你這一擊下來,我肯定灰飛煙滅了!說起來,這次還真差點就在陰溝裡翻了船!不過……接下來,你還有這樣的殺招嗎?”
黑衣人邊說,邊站起身來,遠遠地看着似乎已經是油盡燈枯狀態的張雲閒。
剛纔那一波攻擊,不知道把他的墨鏡給震得掉到哪裡去了,露出他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還有一雙似乎毫無感情可言的眼睛。
張雲閒忽然笑了,他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不如,你猜一猜?看我下一次攻擊能不能取你的性命?”
黑衣人雖然表面上古井無波,但是張雲閒卻仍然從他故作鎮定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猶豫。
人性多疑,就算成了真人,仍不例外!
剛纔射的那一弓,雖然沒有給黑衣人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但卻在他的心目中種下了一枚恐懼和懷疑的種子。
張雲閒到底是真的成了強弩之末,還是故意示弱想要尋找機會,再給他來一次致命一擊?
黑衣人遠遠站着,看張雲閒懶散地坐在原地,他的雙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捏了好幾次,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再往前一步。
張雲閒這時候忽然很佩服《三國演義》裡那個叫做諸葛亮的神人,面對司馬懿帶領數十萬大軍氣勢洶洶地來攻,他守着一座空城,裝模做樣地在城牆上悠然奏琴,還匪夷所思地把敵人給嚇退了……
他現在心裡虛的一批,他不是表面上在示弱,他是真的已經弱到了極點,現在別說修行者了,就算隨便來一個普通人,只要手裡有把刀,都能輕輕鬆鬆的把他給了結了。
他現在是被神羿附體,剛纔拉那一次弓,不但神羿殘留的神力去了個七七八八,他體內的精氣更是被強行調動,全部都耗費掉了。
這本來就是奔着一招斃命去的,結果還是玩砸了,唉,這悲催的天啓者……
“怎麼着?你到底要不要上來試試?”張雲閒看黑衣人半晌沒動靜,不由地輕笑一聲,開口挑釁。
黑衣人眉頭一挑:“你急着投胎?沒見過找死還這麼心急的人!”
他心裡不得不謹慎啊,剛纔的攻擊,早就超越了他對聖者境界的認知,他毫不懷疑,對方的力道哪怕再強大那麼一分,他這個真人還真就有可能被抹殺了。
想起他臨出發前,那位大人的叮囑言猶在耳:“必須阻止天啓者,必要時就地格殺!”
大人究竟知不知道,天啓者居然變態到了這種地步?
他在這胡思亂想,張雲閒那邊卻在心裡叫苦連連,體內的力量消耗的一乾二淨,時間再這麼拖下去,對自己只會越來越不利!
“小子,醒醒!”
張雲閒的意識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他對剛纔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每一次被神羿徵用身體之後,都會出現短暫的記憶缺失。
“我們沒死?”
“嗯,不過快了!”神羿嘆了口氣,“剛纔拼盡全力的一擊,沒能殺的了他!現在你體內已經沒有精氣可以驅使,我控制身體也沒什麼作用,還是交給你來吧!”
張雲閒:“……你都沒用了,交給我有個毛用啊!”
他感受着自己虛弱到了極致的身體,真是欲哭無淚。
“你不是還可以動用靈力麼?”
“靈力攻擊對真人有用麼?”
“呃……應該沒用!”
張雲閒:“……”
神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以你的靈力修爲,肯定沒用,不過如果把靈霄放出來,說不定還有機會!”
張雲閒:“那還等什麼,你趕緊放啊!”
“你介意把身體的控制權,再交給靈霄試試麼?”
“都什麼時候了,我介意這個有毛用啊?保命要緊啊!我沒意見!”
神羿遲疑了一下:“靈霄跟我情況不太一樣,我頂多消耗你一些精氣,可他如果攻擊失利的話,可能會損傷到你的靈魂……”
張雲閒撓撓頭:“我明白,左右不過是一些靈力罷了!我體內有輪迴之城,裡面的靈力都可以借給靈霄使用!如果還不夠用的話,那也沒有辦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靈魂受點損傷,以後總能彌補回來的!”
“好吧!我把靈霄放出來,你跟他交接一下!”
張雲閒聽到神羿唸了兩句晦澀難懂的什麼咒語,緊接着他的頭腦感到一陣眩暈,然後就再度見到了一團白光模樣的靈霄。
靈霄一出現,神羿就立馬進入了沉睡狀態,他也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相比初次見面的時候,靈霄的體積好像大了不少,看來自己體內積累的靈力,對他應該也是有一定的滋養作用的。
“什麼情況?讓我去對付一個真人?這個星球怎麼還有真人的存在?你看看我現在這副殘缺的身軀,我哪裡是他的對手?”
沒等張雲閒開口,靈霄先聲奪人,提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不去!
張雲閒知道靈霄不會說,他不禁沮喪萬分:“……一點辦法都沒有麼?那咱們仨就一起等死好了!”
靈霄身上的白色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陷入了一種狂躁的情緒當中:“就連神羿都沒能把他怎麼着,我能有什麼辦法?我被封印了這麼多年,靈力消散的厲害,現在的我連原先萬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
“輪迴之城的靈力全借給你!”
“區區幾萬年的靈力,有什麼意義?”靈霄不以爲意地說道。
“總要試一試啊,剛纔神羿雖然沒能殺的了他,可明顯把他嚇得夠嗆啊,半天都不敢主動出手,你就算殺不了他,能把他給嚇跑也行啊!”
“嚇唬人?”靈霄聞言陷入了深思狀,“倒是有一招可以用!不過效果如何,我沒有太大把握,畢竟實力差距太大!”
“不管了!死馬當做活馬醫,有招你就趕緊使吧!”
“好!你睡一會兒!我來會會他!”
張雲閒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黑衣人這邊,猶豫來猶豫去,結果一看,張雲閒好像又睡着了?
他能感知出來,對方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故意假寐來迷惑他的,頓時不禁覺的有些怒火中燒,這特麼的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人了啊?真當自己不敢殺他不成?
“嘿嘿!天啓者還真是有夠狂妄!”他眼中寒光閃過,周身真元波動,一柄柄猶如實質的銀色長槍在他身前具現出來,“真希望你還有給我致命一擊的狂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