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自然是空前盛大。一凡這方的親戚朋友足足來了好幾百人。而婚禮的地點則是選擇在一個禮堂舉行。
從早上八點開始,一南家的房間內,辛瓊就被星蕪和小漪拉起來梳妝打扮,只有這三個人,只有這兩個伴娘。只是可惜,白鳶看不到了。辛瓊乖乖的坐在鏡子面前,任憑二人的鼓搗。也不知道一凡在幹嘛。
婚車按預定好的時間應該在早上十一點左右抵達這兒。而唯一的伴郎則是一南。
房間內,三個人的面容都是笑着的,比花美百倍。
此刻,辛瓊化着淡淡的妝,不做過多的刻意的修飾,她的臉好像綻開的白蘭花,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着滿足的愉悅。很平常的新娘髮髻盤在頭頂,有些偏中式風。黑色的婚紗高貴而神秘,手中握着的白玫瑰散發着縷縷清香,在溫和的燈光下,宛如遺世女神般清冷高貴,讓人不敢冒犯。但是由於辛瓊的身子太過於削弱,導致婚紗看起來也籠罩了一層晦暗的霧,襯托的更加神秘與迷人。
她安靜的坐着,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還是會有些恍惚。五年了,她認識林一凡五年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嗎?自己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華麗的衣服,甚至想都沒有想過,也從不奢望能夠得到什麼,可這一切就這麼安穩的降臨在自己身上,上帝,您說,我辛瓊是不是該感謝您?
“辛瓊啊,你這馬上就要嫁出去了,我怎麼突然有種自家閨女被嫁出去的感覺啊……”小漪同樣身着純黑色的過膝連衣裙,她摟着辛瓊,滿滿的不捨。
辛瓊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哪有,嫁過去了我還是你的辛瓊,你也還是我的小漪啊。還有老師也一樣,不論我走到哪裡,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這一生不能捨棄的人。”
“你丫別說這些煽情的話,知道本小姐淚點低還瞎得得,我告訴你,嫁過去了你也必須每週來我這的次數不小於三次,不然,我拉也把你拉來……”小漪撇撇嘴,霸道的說着。
“知道了,一定會的。”辛瓊點點頭,淡淡應聲。
“小漪,辛瓊走了你不還有一南嘛,還是那句老話,要嫁就趕緊嫁,不然我可又要大老遠跑過來,多費事兒啊。”星蕪還是選擇將頭髮散着,還是一樣的裝束。
“沒事,大不了我跑去把你接過來嘛,要不星蕪……你就別走了,留下來陪我吧……”小漪挑挑眉,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星蕪扯出一抹笑,溫和的回答,“不了,留不了。”留不了,因爲他們。
小漪沒有吱聲了,她又不是真傻,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四周又寂靜了半晌。
“我還是好想白鳶。”萬籟俱寂之時,辛瓊的聲音打破了美好的心情。回憶還是那麼磨人,還是會瞅準時機溜進人們的腦海。如果白鳶在場,她會不會一如既往的笑呢?
“她走了已經、一年了吧。”小漪的聲音不由得有些壓低,這不是問句,她永遠記得白鳶走的那天。一年了,周圍可以改變了很多,可時間的洪流還是沒有淹沒深埋的記憶啊。
“你們搞什麼啊,怎麼突然弄的有些傷感啊?”星蕪理解她們的心情,畢竟自己對小葉也是這樣的吧。她從來就不乖白鳶不辭而別的做法,她懂,也支持,離開吧,只是爲了一切都好。白鳶可以重新找到一片新的生活,可以重新活的很好。
“哎,星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白鳶吧,真的跟你很像,你說你們怎麼都愛穿白色的連衣裙,怎麼都愛留着一頭又黑又直的頭髮呢?也不知道那賤人現在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小漪悵然的喃喃道。從她消失以後,小漪的通訊錄裡“女神”二字就替換爲“賤人”了,小漪不敢刪電話,莫名其妙的,留着,就當是一份念想吧。
“小漪你別這樣,你一多愁善感我就有些受不了……”辛瓊扯扯小漪的裙襬,有些祈求。這麼多年以來,她最怕的還是小漪的正經。不敢接受的小漪是她多愁善感的那一面。辛瓊只想看見她的快樂,不要憂愁。
“傻丫頭。”小漪哭笑不得的擺了擺頭。原本,這場婚禮的配角之一一定有她啊。
他們曾試圖尋找蘇含和白潛漾,可他們夫婦卻也僅僅只是無奈的擺了擺頭。小漪當時就嘟囔了一句,“這賤人,還他媽讓自己的父母也封口……”反正,消失的人,一定不會留下任何帶有希望的東西。
斷斷續續的,她們還是矯情的回憶了一番。星蕪靜靜的聽她們聊着。回憶這件事,重複多少次也不會覺得厭煩。不知不覺,眼淚還是落了下來。辛瓊總會重複一句,“這一年是我流淚留的最多的一年。”這些眼淚,爲最愛的人而流。
上午十點五十一分。辛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呆呆的拿出電話,摁了接聽鍵。
“辛、瓊……”對面只有斷斷續續的兩個字,就再無動靜,辛瓊聽到對面嘈雜的聲音,到底是什麼感覺也無法形容出來。
辛瓊瞬間麻木的摔下手機,大腦一時間屏蔽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繫。就短短的幾秒鐘,她想通了這隻有二十幾年的一輩子。
如果,愛一個人,不是說說而已的話,那麼我想,我可以陪你一起走。因爲愛你,所以請不要再次丟下我。
“小漪。”辛瓊木納的喊道。
“嗯?”小漪星蕪自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有些慌亂。
“我記得你說過你一年前還是沒有對一南說過那三個字吧?”辛瓊的視線看向小漪,漸漸模糊,“答應我,這次、一定說出來。因爲,我想你們所有人都好好的。除了我自己。”
辛瓊說完,瘋了似的衝出門外,儘管婚紗很大,此刻顯得尤爲笨重。她以最快的速度將車鑰匙插進去,不顧身後的喊叫,獨自駛向那條路。路途中,她想起什麼似的翻開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
高速公路上,辛瓊開着車,淚水止不住往下落。拐角處駛來了一輛大貨車,她下意識的瞟向它,扯出一抹笑,這是她今生今世,笑的最燦爛、最美好、最幸福的一次。